“班上學生的小紙條，自習課上截獲的。”

“寫的什麼？”

那位男老師伸手要去拿，鄭茂卻将其收起，站起來之後把紙條放入口袋，道：“班上的一些八卦，沒什麼意思。”

男老師幹笑兩聲，讪讪地收回手，默默看着雙手抄兜離開辦公室的背影，心想：絕對是什麼大瓜，還不讓人知道，真不夠意思。

對于鄭茂而言，這種事情不見得多稀奇，也是由于巧合，他才想在口頭教育完他們“遲到”這一不該犯的紀律問題後簡單地問一問，或者說套個話、看看他們的反應。

換課，是劉老師有事主動找鄭茂換的；計劃的教學内容不變，時間提前；自習課是上午最後一節，臨放學正茂經過班級後門，正巧看見中間某個組最後兩排有兩個學生在傳紙條，靜悄悄地走過去收走了，并扣掉了小組分。

我看不打緊，這一看就不得了——

小紙條上寫着幾行字，第一行便是：lyf和sr誰是1啊？

下面回答：我賭lyf，畢竟他比sr高，體格也大些。

第三行文字未被寫完，但一看就能猜到要說什麼：那他倆是啥時候在一……

lyf，sr，全班名字符合這倆縮寫的，隻有林遠楓和蘇然——要說是班外的，可能性極小。

雖早有預料，被證實後卻還是忍不住想去八卦——作為老師，應該叫“先了解情況，再适當幹預”。

怪不得從一中轉來三中，指定要來九班，還不方便說原因，又那麼快跟慢熱的蘇然混熟，以至經常“出雙入對”，原來是為了心上人。

也就是說，他們以前至少見過，其中一方對另一方做了什麼，緻使他埋下了感情的種子，靜待其發芽、開花。

鄭茂走到後花園的一個亭中坐下，八卦之心蠢蠢欲動的同時也在隐隐擔憂：隻不過，就他們自己剛才提到的“身心健康”而言，還是有些早，最起碼要到高考結束以後再談這些吧。

他不是沒見過學業有成、終成眷屬的成功案例，但往往失敗的更多——分分合合影響情緒和學習的，經不住誘惑導緻身體出問題的，還有高考前夕鬧分手、最終自殺的，他從學生時代，到當了老師之後，他聽過，也見過。

班上還有沒有其他人“早戀”他不知道——他猜是有的——就算有，平時沒表現得那麼明顯的，就睜隻眼閉隻眼。

而剛才找來談話的兩位，最近遲到、請假通通一起不說，其中一位還腰疼；更引人遐想的是，他脖子一側若有若無的那一小塊紫紅色。

啧啧，現在的高中生，膽子都太大了。

鄭茂一邊整理以前的照片，一邊想：這一屆的瓜可太香了，到時候一定得讓他們嘗嘗。

一下課，鐘庭言就回頭問：“茂哥跟你們說什麼了？”

蘇然：“說我們最近遲到次數太多，讓我們注意。”

鐘庭言：“就沒了？至于說這麼久？”

“就這些，”林遠楓摘下眼鏡，活動了下手腕，以及其輕飄的語氣帶過，“沒什麼事，就跟聊天一樣。”

“哦哦，那就好，”鐘庭言拍了拍胸脯，仿佛被老師找去談話然後“活着”回來的是他，“我還以為你倆被抓了……”

話音未落，他就被孫柚一“肘擊”了一下。

蘇然隐覺不妙：“什麼被抓？”

鐘庭言被這麼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又大嘴巴了，剛想說“沒什麼”然後閉嘴，對上林遠楓那審判般的眼神，一瞬間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遠楓：“孫柚一，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一個“也”字，迷惑住了孫柚一，她說：“既然你們看上去跟沒事兒人一樣，那麼我猜要麼是茂哥沒看紙條，要麼是他對你們睜隻眼閉隻眼。”

關鍵詞一出現，蘇然就基本明白了：“上午她們寫紙條上的内容跟我們有關？”

林遠楓一詐即中，比較肯定道：“他大概率是看了，隻不過還沒找我們細談這件事。”

想起剛才鄭茂說還有别的問題，蘇然問：“所以紙條上寫了什麼？”

“我不知道啊，”林遠楓一臉無辜，“鐘庭言，紙條上寫了什麼？”

鐘庭言看着他那笑裡藏刀的表情，頭皮發麻，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孫柚一沒好氣道：“好啊楓哥，你詐我們？！”

“是你們先瞞我們的？”林遠楓兩手交叉撐着下巴，一反平時在班上嚴肅的神态，滿臉玩味，看上去校霸氣息十足——蘇然倒覺得正常，畢竟私底下經常能看見他這副樣子。

“那我說了你們不要發火。”孫柚一道。

蘇然：“你說。”

“她們在八卦你們誰是1。”

語言很簡短，信息量極大。

“這個啊，”林遠楓眉眼間盡是調笑，明知故問道，“蘇然，你覺得呢？”

聽完孫柚一的話，蘇然的臉莫名其妙地燒起來，不想搭話，偏偏林遠楓滿肚子壞水似地非要cue他，幾雙鷹一般銳利眼神又令他撒謊不能，半天憋出來個：“……滾。”

孫柚一和鐘庭言的視線這一對兒之間來回遊走，半晌後，鐘庭言咳了一聲，道：“楓哥，男人中的男人。”

然後被蘇然用一疊卷子來了個當頭一棒，并獲贈言：“閑着沒事幹就特麼滾回去。”

鐘庭言賤兮兮地笑了兩聲後識趣地滾了，孫柚一想起了什麼，又問：“哎蘇然，我中午給你發消息、正想跟你說這件事的，你難道一回去就睡了？”

因為林遠楓而一中午連自己房間都沒進去的蘇然：“……”

見他不說話，孫柚一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林遠楓，隻見對方攤了攤兩隻手，道：“别看我，我不知道。”

孫柚一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他們所認識的楓哥，雖然都是笑，但很明顯能感覺到和以前不一樣，而且是很不一樣。

楓哥是戀愛腦嗎？跟他說話的時候眼裡全是蘇然。孫柚一暗自腹诽，歎了口氣轉回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