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嬌瞅到了遠處的一座屋子,道:“既然阿姐累了,那我也就不下去了。前方有個茅草屋,你若是累了不如我們去哪兒歇腳,如何?”
沈禾姝道:“嬌兒,你想去就下去瞧瞧,不必管阿姐。”
沈禾嬌面上帶着些許歉意,道:“阿姐,我不能再讓你為我付出,而我也不可能在阿姐的庇佑下長大。”
又道:“阿姐,父親母親定是覺得我獨自離家,不孝順。将氣都撒在你的身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沈禾嬌坐到沈禾姝身旁,道:“阿姐,我絕不會讓你一人承擔,我一定會成為大雍第一個女将軍。”
沈禾姝欣慰地笑道:“隻要你在軍營中好好的,不受傷,得不得軍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你們倆姐妹情深夠了吧,看的我都想哭了。”梁謂坐在兩人對面,撇嘴道。
沈禾姝将眼淚收起來,道:“你就是豔羨我二人。”
“不是這個原因。”梁謂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還響了兩下,“我是真餓了,我們先用膳可好?”
魏元聿親自走到車前,喊道:“王妃,這去漠北從未有驿站。本王看前面一家寒舍不錯,我們就在哪兒歇會。”
魏元聿期盼着是沈禾姝掀簾子,畢竟今兒一早都沒有見到沈禾姝,可眸中人卻是梁謂。
她道:“好,我們待會兒就在前面停下了。”
魏元聿偏頭,朝馬車裡望沈禾姝,梁謂剛将他給擋住,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座小山。
他也隻好作罷,想着待會在茅屋中就可見到自家阿媛。
思及這兒,他的神色才緩和。
放下簾子後,梁謂就笑了起來。“瞧見你家王爺适才的神色沒?好不招笑。”
沈禾姝壓根沒管,沈禾嬌聽得迷迷糊糊。問道:“梁姐姐,這是為何?要這樣笑話堂堂衛北王。”
梁謂将這對夫婦之間的事都對沈禾嬌說了,沈禾姝一言不發,也默認了。
沈禾嬌這才恍然大悟。
在心中對魏元聿這個之前她極不喜歡的名義上的姐夫,改觀了。
沒想到衛北王還是個癡情郎,之前她還想着是自己姐姐在這府中沒有地位,寸步難行。
可聽了梁姐姐的話,知道了沈禾姝的境況還行,她也就放下心了。
到了草屋前,沈禾姝拉開簾子下車,看見了魏元聿站在車邊上,還朝自己伸出一個胳膊。
她本是不想扶的,可又怕魏元聿的面子挂不住,手輕輕搭在魏元聿玄色衣袖上。
下來後,沈禾姝莞爾笑,行禮道:“多謝王上。”
魏元聿也彎着眼,道:“王妃,你終于肯主動與本王說話了。這幾天……你總是躲着我。”
他又道:“王妃,本王以後再也不會在你面前說那些渾話了,你可否原諒我?”
沈禾姝道:“王上是您多慮了,臣妾隻是一時離了家鄉,有些思鄉。”
魏元聿小心翼翼道:“都是本王的錯,本王答應你,你若是想回京師了,本王絕對帶你回。”
沈禾姝内心有一瞬的動搖,低垂着眼,“臣妾在這兒先謝過王上了。”
待沈禾嬌與梁謂下來後,一行人往茅屋裡去。
在屋中找了一圈,連一個人影都沒見着。
他們開始發了愁,梁謂道:“這兒應當會有人的,可怎的一人都未見?”
魏元聿道:“進了漠北境地,無論是什麼地方,都是缺水的。百姓們應該去漠北中心的護漠湖打水了。”
沈禾姝焦急問道:“王上,漠北的旱災如此嚴重嗎?不是說朝中官員早就籌謀一個調水工事嗎?沒有用嗎?”
魏元聿沒想到沈禾姝對此時如此了解,揚眉道:“沒想到王妃竟還對朝中的秘密之事了解頗多。”
沈禾姝覺着自己有些冒失,颔首道:“王上多慮了,臣妾隻是聽父親在煩悶之時提起過,對具體事宜不甚了解。”
魏元聿這樣問,沈禾姝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沈禾姝一直秘密在沈士玄身邊學着朝中政事,這件事本是輪不到她一個女子的。
可沈家實在是無男兒,沈玉蕭在軍營中,這沈玉堯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家業是萬不能交在他手中。
沈禾姝也知道,沈士玄心中并未有男尊女卑的陋習。
他隻是覺得這世道對女子不公,世道才是烙印在人心中的一堵牆。
魏元聿道:“這工事是辦了,與形同虛設并無二樣。漠北還是之前的樣子,旱災仍在。”
沈禾姝陷入了沉思,這個工事是沈士玄親口告訴自己的。
他說他自己就是這個工事的秘密負責人,看來她還得再向家裡寄一封信了。
過了多半個時辰,奴婢來報,看見極遠處有三人向草屋這兒來。
像是一家三口,手上還提着水桶,看樣子還真是去了護漠河打水。
魏元聿吩咐着他身邊的強壯漢子去幫那三人擡水。
不久,一對知命之年的老人帶着家中長的水靈靈、穿着豔色襦裙的女兒,進了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