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唯一的亮光正在一點點遠去,最終消失,四周陷入黑暗。
突然,一縷金色火焰自她指尖躍起,以她為中心,照亮周圍的黑暗,驅散了一些寒意。
姜晚走上前,踢了踢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見他毫無反應,眼珠一轉,利落地将腳踝上的鐐铐用魔法解開,套到他腿上,然後将他拖到角落,眼不見為淨。
做好這一切後,她蹲下身,歪頭打量着這個陌生男人。
邊境?
這個人去邊境幹什麼?
栽贓嫁禍?
她忽然靈光一現。
所以,季凜是懷疑她給夷國帶了消息?
可不對啊。
原主不是罪臣之女嗎?
怎麼會跟夷國的人扯上關系?
難道原主她爹不僅貪污,還有通敵叛國的事情沒被揭發出來?
她猛地站起身來。
這麼倒黴?
随即,又打消自己的念頭。
不可能不可能!
牢房重歸寂靜,但有了這個不省人事的‘陪伴者’,内心深處的那種恐懼似乎也減輕了不少。
周圍充斥着難聞的氣味,她身上的衣服沾着泥土,混雜着汗味。
除了十六歲那年被boss怪抓住,在洞窟裡關了好幾天的那次,還從未如此邋遢過。
當然,也是第一次被關在牢房裡!
她蹲在角落,一低頭,忽然看見自己手指上勾纏着一縷黑色的頭發。
她凝視了片刻,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狡黠的惡劣。
而另一邊。
夜色已深,營屋内的燭火搖曳不定。
時幽赤裸着上身坐在床邊,一圈圈拆下染血的紗布,背後的傷口讓他上藥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這時,木門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時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都這麼晚了,誰會來找他啊?
他放下藥瓶,起身走過去,語氣中帶着幾分謹慎,“誰?”
“我。”門外傳來熟悉而冰冷的聲音。
時幽急忙拉開門,微微垂首,神色恭敬,“将軍。”
時幽的屋子不大,季凜進屋後,一眼便看見了床邊那隻小巧的木藥瓶,“在換藥?”
時幽側身讓路,臉上帶着幾分拘謹,心中忐忑,“額...是。”
将軍這麼晚了還來找他,該不會是要責罰他沒有保護好姜姑娘,還差點把夷國探子放走了吧!
季凜收回目光,在桌旁的長凳上坐下,“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幫你。”
時幽聞言,頓時受寵若驚,但内心有些抗拒,“多謝将軍好意,屬下自己上藥便可。”
屋内一時陷入了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尴尬。
時幽眼神有些不自在,連忙找着話題,“屬下、屬下白日去查過了,那探子是五年前來的獵營,來的這段時間裡一直兢兢業業,每月的獵物産量都是達标的。”
“據他院子周圍的獵戶說,這人平時話少,也不怎麼合群,但做事認真,偶爾休憩也是随隊伍去山上打獵,從沒見他去鎮上喝酒。”
時幽所說的這些,季凜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他不明白的是,這個人在獵營潛伏了這麼久,為什麼這次暴露卻是為了刺殺姜晚?
那女子和他難道不是一夥的?
這是他想不通的關鍵。
如果說他們不是一夥的,那姜晚的一身巫術又該如何解釋?
但如果他們是一夥的,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
難道這隻是聲東擊西的計策,目的是為了保住姜晚這顆暗棋?
可姜晚的巫術已經暴露,根本就是回天乏術。
且那探子迷暈了給右翼營送糧草的士兵,換了衣服僞裝在軍隊裡抵達邊境營地,又設計暗算追過去的時幽,這分明就是惜命之人想通過邊境逃回夷國。
可既然惜命,又為何會刺殺會巫術的姜晚?為何又在面對酷刑的時候,如此忠貞不屈,什麼都沒吐露出來,嘴巴很硬。
不對。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真如姜晚所說,她會巫術,隻是偷偷在宅院學習,從未有人知道。
也不對。
她連巫籍都看不懂,怎麼學習?
難道巫術還有别的分支?
‘季凜,你就是從來都沒信過我...’腦中忽然又回想起了姜晚說的這句話。
她看透了。
他确實從來沒信任過她。
明明很讨厭她蠻橫無禮的樣子,卻在剛剛的牢房裡,不知為何,看見她滿眼失望、孤身無助的那刻,心中升起了一點點的...憐憫。
他想,她當時如果答應下來,他真的會放她出來。
可她沒有。
真是個讨厭的女人。
頭一次對一個人束手無策。
他找不到答案,索性來時幽這兒,時幽待在她身邊時間長,說不定,能有破局的辦法。
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判斷錯了。
季凜沉默了許久,時幽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難道将軍不是因為這個來找他?
不會是發現他被姜姑娘用一條狼腿肉給賄賂為其做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