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珩的神情與衆人一樣,充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但他很快壓下了這些情緒,用眼神示意旁邊的随從。随從心領神會,上前摘下一串粟穗,恭敬地呈到他面前。
武珩接過粟穗,拿在掌心仔細翻看,小心翼翼地捏下一粒,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幾下,然後放入口中,細細品味。
有種天然的谷物香氣,不是幻覺!
他的神情從不可置信逐漸轉為凝重。
這塊地是他吩咐人劃分圍起來的,當初他也是聽見了将軍對那女子所說的話,對這塊地的來龍去脈,他再清楚不過。
但這太詭異了,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起初就以為是将軍為難人,那小姑娘在開玩笑呢。
兩天啊,就兩天時間...
從翻地到埋下種子,僅僅一夜之間,這些粟米竟然已經完全成熟。
放眼望去,田間的粟米杆密密匝匝,每一株都挂滿了沉甸甸的穗子,無一殘次品,米粒顆顆飽滿圓潤,與以往那些扁小粗糙的果實形成了鮮明對比。
無論是産量還是品質,都遠遠超出了往年的收成。
這...這是怎麼做到的?
如果這樣大批量地種植,今年北疆的冬季,不,不僅是今年,以後的北疆都不會有人挨餓了吧。
圍觀的百姓心情随着武珩的表情而起伏不定。
他這是什麼表情啊?
難道這粟米有什麼問題,不能吃?
“營官大人這是怎麼了?”有人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難道這粟米有問題?”有人接話。
“這些金燦燦的粟米,品相比沒有天災的那些年還要好,怎麼會有問題呢?”
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武珩迅速調整情緒,闆起臉來,神色威嚴。
“大驚小怪!看看都什麼時辰了,還不上工去?!”
在武珩的一番呵斥下,衆人雖然戀戀不舍,但還是散開了。
武珩将人群驅散後,立即命人嚴加看守這片地,自己則拿着粟穗匆匆趕往中營。
許文屹随着人流散開,回到自家院子。
“娘!慧慧!你們猜我剛剛看到什麼了?”
張成慧的聲音從廚房傳出,“文屹回來了?”
許燕燕倚着廚房門框,手裡拿着半邊稗子餅,見許文屹走來,便往旁邊讓了讓,開口調侃道,“怎麼?趙家那小鼈孫又偷人院子裡的東西被扒光了扔田裡了?”
“嗯——”他語調上揚,神秘兮兮地搖頭,“不是。”
要放在平時,許燕燕可沒耐心聽他賣關子,但今天她和娘親一起休息,早上還吃了肉,心情不錯,索性搬來小凳子坐下,打算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那你說說看。”
“你們絕對想象不到,那地裡長出了大片粟米,金燦燦的,沉甸甸的,就像畫裡的一樣。”許文屹的措辭在兩人聽來有些誇張。
“而且,營官大人剛剛也去了,我看他好像并不怎麼驚訝,你們說,會不會是那些大人在背後操作的?”許文屹揣測着。
許燕燕一臉嫌棄,顯然不信,“哥,你早上是不是沒吃飽?”
她說着,将手裡還留着牙印的小半張稗子餅遞給他,“喏,給你吃,吃飽了就不會出現幻覺,說胡話了。”
聽到許燕燕的話,張成慧擦了擦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背對着女兒,手搭在許文屹的手臂上,眼神直往廚房示意,“文屹啊,那桌上還有鹹菜,廚房還有稗米粥,你再吃點?”
“你們都不信我啊?算了,你們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不再多解釋,徑直走進廚房,端出剩下的一碗稗米粥,就着院子桌上的鹹菜吃了起來。
剛喝了兩口,忽然覺得味道不對,他用筷子扒拉了兩下,才發現粥裡藏着好幾片切小的肉呢。
他不由得看了娘親一眼,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這時,許燕燕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語氣中帶着不信,“娘,我去看看。”
張成慧有些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诶...你小心點。”
許燕燕出去沒多久便匆匆回來,臉色不太好看,“娘!娘!你快出來,快、快跟我去看看。”
“怎麼了?别急,慢慢說。”
許燕燕急忙拉着張成慧,匆匆跑出院子。
兩人穿過田埂,看到那被士兵圍着的半畝農田,張成慧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天呐,這、這是粟米嗎?”
“是粟米,娘,關鍵是,你記不記得,這地前兩天是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在開墾的。”
張成慧愣了一下,随即回過神來,“對,我記得。”
許燕燕緊緊抓着她的手,眼神有些異樣,“你說,這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