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哪知一看。
喲!
兩個細皮嫩肉的,除了那個小屁孩兒,這家人就沒有男丁了,聽說還是從西農營調過來的。
那邊魚龍混雜,什麼身份的人都有,這樣的人能安心在這裡做事嘛?
何況,這兩個女子能吃得下這裡的苦嗎?
“哎喲,妹子,你這長得可真漂亮啊。”婦人上前,本想套近乎,不料被姜晚躲開,伸在半空的手僵住,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又恢複了笑臉。
“哎喲,妹子,還害羞呢,嬸子沒别的意思。”
見她冷臉,婦人有些不好說話,便将目标轉向旁邊帶着孩子的柳珍珍。
姜晚雙臂環抱,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表演。
婦人走到柳珍珍身旁,露出一副關切的神情,握住她的手腕,開始哭訴,“哎喲,妹子,你們新來的,可能不了解。”
“我們南農營跟你們那邊不一樣,這裡是五戶為一保,你看,這都七月初了,我們這一保往年也隻能勉強達到上繳的糧産額度,你們新加進來,啥也沒有,萬一到時候上繳不足,這不是耽誤你們嘛。”
“不如你們去跟營官大人說說,讓他給你們另行安排,免得跟着我們一起挨罵。”
她說着,假惺惺地擠出兩滴眼淚,“你看,你這帶着孩子也不容易,我記得東南五百米那一戶,那瘸子獵戶前年才死了媳婦兒,你若是跟他一保,說不定他還能幫襯幫襯你們呢。”
另外兩個一直沒出聲的婦人點頭附和,“是啊,咱們這一保的年紀都大了,動作也不利索,那獵戶雖然瘸了,但打獵的力氣還在!”
柳珍珍剛到這裡,人生地不熟,但也能從這些人的話中聽出幾分不懷好意。
她護着姜晨,聲音雖輕柔,卻不膽怯,“既然上面的大人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照做就是了,這換來換去的,豈不是質疑大人的決策嘛。”
這話一出,幾個婦人頓時不樂意了。
她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逼這家人自己退出。
她要是這麼說,她們可就不得不反擊了。
“哎,妹子,這話不能這麼說。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就算是大人,決策也可能有誤。咱們這些下面的,提醒提醒又沒什麼,說話委婉點就是了。如今北疆缺糧,大人還能殺了你不成?”
“你既然這麼說,那你自已為何不去提?”姜晚坐在凳子上,休息得差不多了。
聽着這婦人咄咄逼人地對着娘親,心中不免怒意漸生,語氣中自然帶出一絲冷意,“怎麼?隻是提醒提醒一下而已,那大人還能殺了你不成?”
她勾起唇角,靜靜坐在那裡,雖帶着笑意,眼神卻透着明晃晃的不善。
大熱天裡,婦人卻覺得汗毛倒豎,如墜冰窖,背脊發寒。
“你...小小年紀,說話怎這般惡毒?!”
姜晚輕笑着,聲音壓在喉間,略顯沙啞,卻又帶着一絲危險的意味,“惡毒?”
她勾纏着垂在胸前的發絲,尾音微揚,語氣漫不經心,“既然你們不滿大人的安排,不如我們一起去一趟?今日大家都在,萬一換到别家你們還不滿意,這還能再換不是?”
這話一出,三個婦人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這小姑娘,腦子糊塗了?盡說胡話!”
她們本就不敢去找營官大人,這才在這裡扯皮。
真是...
姜晚笑意更深,聲音卻冰冷刺骨,“胡話?我可沒說胡話,走啊,一起吧,不然,我一個人去了,保不定會不會說錯話呢,你們覺得呢?”
她起身,作勢要去拉人。
那婦人見狀,如避瘟疫般急忙躲開,聲音又氣又急,“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威脅我們?”
姜晚不動聲色,語氣輕松得仿佛是在跟好友聊天一般,“威脅?嬸子言重了,我不過是想和您一起去提醒提醒大人罷了,畢竟人多力量大,說不定大人就同意了,您說呢?”
她故意加重了“提醒提醒”幾個字,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諷。
其他幾個婦人見狀,也都紛紛沉默下來,不敢再貿然開口。
她們本就是抱着排斥姜晚一家的想法來的,如今姜晚這态度,明顯是看穿了她們的意圖,并反過來将了她們一軍。
其中一個婦人見勢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臉上堆着笑,語氣也緩和了許多,“小姑娘,你看你這說的,咱們也是為你好,怕你們剛來不習慣,咱們這一保呢,确實要求高,但也不是不能商量,咱們一起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姜晚知道這人是在給台階,但她也沒打算輕易就此作罷,掃了幾人一眼,目光銳利,帶着一絲威脅,“那就多謝各位嬸子關心了,不過既然以後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那就不要再背後搞什麼小動作。”
“我這人,脾氣不好,又喜歡告狀,保不準會說點兒什麼出去,嬸嬸們覺得呢?”
姜晚的話音落地,小院裡再次陷入沉默。
那幾個婦人互相對視一眼。
明白這小姑娘是在警告她們。
真是看似年紀輕輕,卻處事冷靜,心思聰慧,不好對付。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妹子盡管開口。”打圓場的婦人笑着點了點頭,随即招呼其他人離開。
姜晚保持着‘禮貌’的微笑,目送她們出門。
等那些婦人走遠,姜晚緩緩收斂起虛假的笑容。
她轉過身,撞見柳珍珍正用那種複雜的目光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