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應該在沒人打擾的角落粘一起永遠不分離。
這樣未出口之言,隻通過那滴隻他知道的淚抒發一二。
意外降臨在平常的日子。
他們的據點逐漸移到距離江戶很近的地方,在五月初一天,高杉很突兀的開始行動了。
桂知道他的計劃,也知道他隻查到建築構造,因為不知老師的具體位置,成功率恐怕不到兩成。哪怕行事風格過激,高杉也不缺乏智謀的缜密。
太奇怪了。
桂說:“找到高杉。”
桂帶來平時隻用來傳情報的馬匹。
馬的飼養馴養都需要花費不少财力,在地形險要處摔斷腿後會直接折損,所以平時準備的并不多。
但承載他們這些為私情行動的人綽綽有餘。
坂田銀時和桂上馬,向着安政大獄的方向疾馳,當他們趕到安政大獄時,獄門外的空地上縱橫許多屍體,鮮血浸透地面的泥土。
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強攻?
他不是要潛入嗎?
本以為動手的高杉已經沖到大獄裡面,進門看見他正突破第二層護衛。高杉狀态很失控,眼神瘋狂的一味進攻。
坂田銀時喊:“高杉!停下!”和桂一起抽刀進行援助。
高杉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揮舞長船清光,砍殺一切擋在他面前的人。長刀閃爍着寒光,每一次揮舞都能帶走一個守衛的生命。守衛舉着木棍向他沖來,高杉躲過,一刀砍在守衛的脖子上,鮮血飙到他臉上。
宛如羅刹索命。
桂在混戰中擠到他身邊,交戰的間隙沖他大喊:“高杉,你清醒點!這是陷阱!”
高杉怒目圓睜:“老師他——”
這時,大獄裡突然湧出大量護衛,手持長刀将他們團團圍住,為首一個穿家紋羽織的武士厲聲大喊:“你們這是公然違抗幕府的律法!”
高杉:“一群賣國求榮的家夥跟我談律法!我會讓你們所有人給老師陪葬!”
陪葬?
坂田銀時立刻明白高杉中了怎樣的陷阱,他用刀左右扇飛面前的敵人,斬釘截鐵的說:“高杉!松陽還活着!真的還活着!”
高杉:“你憑什麼!”
“先離開這兒!這次回去我必須揍你一頓!先走再解釋!”
晚了。
一聲巨響,大獄後方傳來的爆炸聲,緊接着是沖天的信号煙,是高杉的人幹的。
早有準備的桂踩着守衛頭頂竄到圍牆上,從背甲裡掏出代表撤退的信号,沖天而起。
等他們從大門退出去,外面果不其然包圍了大量幕府兵。
他們這邊不過幾十人,戰力懸殊的令人發笑。
坂田銀時長吐一口氣,站在所有人最前面,大喊:“迎敵!”
這種時候,是他所統治的戰場。
一場混戰瞬間爆發,刀光劍影交錯。
他們人數不占優勢,好在來的都是有大量實戰經驗的那批人,立刻采用了緊湊的錐子型陣形推進。
突破的最前端,是最擅長擾亂敵方陣型的白夜叉。
殊死搏鬥。一般武士單個實力不敵攘夷軍,在人數差距懸殊的情況下居然僵持不下,但拖的時間越長越對他們不利,衆人都有各自的困境,傷口不斷增加,他們沒有試錯的成本,當一個人開始倒下那便有一片人倒下。
不止車輪戰遲早能把他們拖死,幕府的火炮廠終究建起來了,再突破不了熱武器就該來了。
交戰的聲音完全蓋過馬蹄聲,坂田銀時看見包圍圈外沖來一個騎栗馬的黑色的人,才發現來支援他的是久夏。
他隻有一個人,黑色和服滾着白邊,黑白分明的隻有眼睛亮着金,沒有穿甲胄。
不知為何,坂田銀時心揪起來了。
久夏翻身下馬,似乎吐出兩個音節,馬立刻通人性的轉身跑走了。這時,他從背後抽出一樣武器,三節連接在一起的紅色短棍。
接下來一幕超出在場所有人想象。
看見他,靠後的幕府軍立刻調轉一部分發起進攻——又像失去重量一樣倒飛出去,不省人事。
擋在他面前的一切都不存在阻力,他就像一堵牆,或者一座山,以恐怖的壓迫感推進,瓦解幕府軍的包圍圈,動作之輕松像揉碎一捧蒲公英。
他的表情也像山一樣冷硬,飛濺的血液都會被他順便躲過,靈巧敏銳的無與倫比。
三個将領差點和親信一起團滅的危機,憑軍醫一己之力解除了。
坂田銀時和他對上視線。
久夏輕輕沖他一笑,那種冷硬完全溶解了,獨特的柔軟在眉眼舒展開,看上去離戰場很遠。
但,這就是在成為軍醫之前被稱為戰神的男人,一個能用來形容強大的人。
之前的心悸消失了,一切想法和對視都在電石火光間,摒棄雜念,坂田銀時和其他人一起沖出軍醫開拓出的突破口。
來時匆忙間沒有栓馬,意外的是沖到大道上,所有馬都整齊停留着,為首就是久夏那匹栗馬。
久夏:“我擅自先安排好轉移了,這裡過去大概兩天。”
坂田銀時本來要上馬,見久夏沒有動作,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你要幹什麼?”
“炸監獄那幾個不知道接下來的據點,我接應一下。”
“不成,我跟你——”
“你受傷了,沒感覺嗎。”久夏指他腿側。
坂田銀時低頭,幾道刀口,雙腿褲管已經血紅,他掏出繃帶要紮上:“這點小傷……”
炮彈聲猛然炸開!
坂田銀時和久夏同步拉對方卧倒,爆炸離他們還有段距離,激起的煙塵正好阻礙了視線。坂田銀時張口要說讓久夏一起走,一句話貼在他耳朵旁邊。
“能全身而退的隻有我了。”
頭上傳來毫不留情的重擊,坂田銀時的意識立刻模糊了,他感到天旋地轉,手腳立刻失了力。
久夏扛着他,一步一步的,将他交給坐在沒有被爆炸驚擾的粟馬上的桂。
“走!!”
軍醫平時清朗平和的聲音,此時以難得一見的高昂的穿過他的耳膜。
——成為他數年的夢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