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低着頭安靜吃飯,對面響起何奕甯的聲音,他輕輕吸了口氣,不悅地皺緊眉頭。
乖乖吃飯不好嗎,非要沒話找話。
擡起臉時,他不樂的神情蕩然無存,還是那副乖巧和藹的模樣,“不餓,我本來吃得就少。”
“雨哥!”
何奕甯想開口再說些什麼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池雨循聲望過去,張采文左手抱着籃球,右手拉着衣擺扇動衣服降溫,渾身上下冒着熱汗,和身旁的同學并肩走來。
他将籃球放到桌子下,和池雨保持了一段距離,防賊般緊緊盯着何奕甯,想要問池雨為什麼和何奕甯待在一起,轉頭想起來是自己先抛棄的池雨,吃癟般眨了眨眼,“雨哥,我今天去打籃球了。”
不行,他要找機會奪回自己的位置。
池雨細細咀嚼後咽下口中的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看見你留的紙條了。”
張采文和一起打籃球的同學告别,打了飯後坐到池雨身邊,又覺自己身上冒着熱汗離人太近不太禮貌,往旁邊挪了個位置,“雨哥,中秋節學校不放假,要舉辦晚會。”
池雨不在意地點頭回應。
“每班出一個名額,我想毛遂自薦,在青春時期展現一把自己的實力。”張采文一想到自己表演後被人在表白牆瘋狂表白的場景,就忍不住地傻笑。
池雨瞥他一眼,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事實,“你确定班級名額就是你嗎?”
張采文被問住了,盯着碗裡冒着熱氣的菜神遊思外,直到身旁拖動椅子的聲音響起,他如同慘遭丈夫抛棄的糟糠之妻,狠厲地看向第三者何奕甯,再可憐兮兮地盯着池雨,“雨哥,你就要走啦?”
池雨擡了擡手中的空碗,“吃完飯了不走,留在這裡幫忙打掃食堂嗎?”
說完,他無視張采文的哀嚎聲,與何奕甯放了髒碗離開食堂。
出了食堂門,清新的空氣取代了食堂裡濃厚的油煙味,何奕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池雨不解,疑惑地看向何奕甯。
何奕甯道:“你平時對同學的态度溫和,對張采文還挺兇的。”
“因為和他關系好。”
“關系好……”何奕甯輕輕咂摸着這三個字,“那如果你和我關系好,是不是也會兇我?”
空氣凝住。
這是何奕甯今天第二次沒經大腦社交篩選工具認真審度說出的話。
“……應該吧。”池雨納悶了,這個何奕甯究竟是有多想和他做朋友啊?
兩人一路東扯西拉地聊着天回了教室,各懷心事。
進了教室,池雨因為不用再和何奕甯單獨交流而松了口氣,瞥了眼教室後髒污的黑闆,并沒有打算叫幫手,找了桶接了水,拎起袖子,他獨自開始了黑闆報的第一步——擦幹淨黑闆。
寬大的袖子在他手肘的地方堆成幾折,襯托得他的小臂更加纖細,他一下一下地擦着黑闆,髒了的黑水順着他的小臂流了下來,在快流到衣服的時候,他及時放下手,将帕子扔進了桶裡。
落入水中的帕子在水中舒展,肮髒的渾濁擴散開來,他搓了幾下帕子後擰幹,虎口的位置被摩擦得發紅。
何奕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池雨的旁邊,低頭瞧着池雨發紅的手掌,鬼使神差地,他蹲了下來,從池雨手中拿走帕子,“我擦吧。”
池雨還蹲在原地,見籠罩頭頂的陰影離去,詫異地掃了眼何奕甯擦黑闆的背影,就近拖了張凳子坐下。
既然有人搶着幹活,那他就拱手相讓吧。
他神遊地看着何奕甯在一整塊黑闆擦得泛起水光,桶裡的水已經渾濁不堪,他假惺惺地提起桶,“辛苦你了,我去換水吧。”
等他重新拎了桶幹淨的水進入教室,何奕甯身旁多了班主任。
“過陣子學校會舉辦中秋節晚會,每班都要選擇一個節目。聽說你會很多樂器,要不你組織班裡的人搞個節目吧。”
何奕甯點了點頭,回答班主任:“好。”
班主任滿意地颔首,笑眯眯地離開教室,與站在門口的池雨面面相觑。
他仿若一個健談的長輩,慈祥地拍了拍池雨的肩膀,“好孩子,除了學習,也要多一些讓自己放松的時間。這樣吧,何奕甯呢,是咱班新來的同學,他和班裡的很多人都還不熟,你作為咱七班最乖的孩子,多和他一起玩玩,幫助他一起完成咱們七班的節目。”
池雨:“……”
高一時,是誰在講台上耳提命面讓大家收收心,多把時間放在學習上?
這高杏林是吃錯藥了吧?
高二七班班主任名叫高杏林,“杏林”一詞本是中醫學界的代稱,可他卻選擇了一個與醫學媲美的事業——教育。
高杏林抱着油肚出了教室,池雨放下手中的桶,繼續維持自己好人的形象,“何奕甯,我來洗帕子吧。”
“沒事,我來吧。”何奕甯蹲身搓洗帕子,問,“你想參加中秋晚會的表演嗎?”
池雨搖頭,冷漠地俯視着他的發旋,聲音親和,“我對藝術一竅不通。”
“我可以教你。”何奕甯擡起頭來,“不難的。”
池雨猛然和他對視,猝不及防地眨了下眼,緩和臉上僵硬的表情,“不用。”
這些東西對于你來說自然不難。
你可是被金錢砸出來的富二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