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莫懷空的五指已刺入雲清岚後背，指骨泛起森然青光。

“師尊！！！”

“師尊……”

就在仙骨即将被剝離的刹那，整片雨幕突然凝成冰晶。一道身影踏月而來，老者雪白須發無風自動，背後懸浮的青霜劍靈将方圓百丈的雨滴定格成無數冰劍。

“我淩霄閣的弟子，也是你能動的？”天明真人廣袖輕拂，莫懷空的拂塵寸寸斷裂。那些纏繞在雲清岚身上的塵絲還未落地，就被劍氣一一擊潰。

“化神境？！”莫懷空噴出一口黑血，鎖龍陣的反噬之力讓他皮膚龜裂，露出裡面的血肉，他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你不是受了重傷嗎？你明明……”他踉跄後退時卻被自己的腸子絆倒——方才那一拂已将他丹田洞穿。

見莫懷空死狀慘烈，公皓軒轉身化作遁光欲逃，卻被凍在半空。冰晶中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宛如琥珀中的蟲豸。天明真人甚至沒有回頭，隻是屈指輕彈，公皓軒的四肢便傳來清脆的骨折聲。

“真人饒命！”林沐陽撲跪在地，額頭将泥濘砸出深坑，“我等隻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具體實情，且尚有分辨正邪能力，閣中仍有弟子被長老操控着……”聞言，他身後天機閣的弟子紛紛伏地，連連求饒。

天明真人撫了撫衣袖，微微眯起了眼睛，天機閣内部如此混亂，他們淩霄閣也不願意趟這一趟渾水，不過有人實在是可恨，他廢了幾個想要逃走的天機閣弟子，吓得他們不敢亂動，餘光一瞥，蕭燼已經接住了雲清岚，落在遠處位置。

“是掌門，我們的掌門出關了。”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淩霄閣的弟子們喜出望外，跟随在天明真人身後。

猛地，蛇的嘶吼震碎冰晶，蛇尾掃過之處地裂山崩，天明真人卻隻是輕擡眼皮，青霜劍靈化作流光沒入蛇口。刹那間，萬丈蛇軀從内而外結出厚冰，宛如一尊猙獰冰雕，不過隻是暫時性的。

“結伏魔陣。”天明真人的聲音不大，卻讓每個修士耳膜生疼，“想活命的，都站好位置。”

邢正業啐出口中血沫，“老子甯願……”話未說完就被自家靈獸叼着後領甩到陣位上。聶鵬海拖着身體也想沖鋒，卻被突然出現的紫袍老者按住肩頭。

“小兔崽子！”刁凱風的銀針已紮滿聶鵬海全身，“再動一下，老夫讓你下半輩子尿不出！”

“刁師叔？！”程師叔也來了？聶鵬海嘴角動了動，下一秒被刁凱風打包帶了出去。

“這次你和雲師侄太拼命了，還好我們趕來，不然要出大事。”

“可是……”聶鵬海有些慚愧，在關鍵時刻竟然被小人暗算了，簡直防不勝防，明明可以無傷封印，卻白白送了那麼多弟子的性命。要是掌門和師叔們晚來一步，恐怕連雲清岚也要失去。

這時，程師叔的陣盤在空中展開星圖，每個星點代表在座的各位，大家各自站好自己的方位，彙聚的靈力化作流光，結成一層層的伏魔陣。

在一裡外的厲無鋒恰好站在方位上，卻遲遲不見動作。

天明真人終于看了他一眼：“你要單打獨鬥？”指尖輕點，厲無鋒的鍊劍突然調轉方向，騰出位置，喝道，“老子不需要，老子要的是……”

這邊打的火熱朝天，而在另外一邊。

蕭燼将雲清岚輕放在斷崖邊，此刻雲清岚身體虛弱地幾乎站不穩，還是某人穩穩地用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一瞥，蕭燼看到雲清岚手中緊握的懸壺劍，依然是傷痕累累，仿佛一碰就要碎了，卻不肯松開。蕭燼顫抖的指尖剛要觸碰劍身，背後突然襲來淩厲掌風。

“誰？！”蕭燼反手格擋，身上的魔氣暴漲。刁凱風被震退三步，銀針在掌心嗡嗡作響，不斷讓裡面注入靈力，“好你個臭小子，連老夫都不認的了？”

可他根本沒有聽進去，魔印在蕭燼眉心完全綻放，在他視野裡，所有的一切都覆上猩紅濾鏡，連飄落的雪花都變成墜落的血滴。直到衣角傳來微弱拉扯——

“蕭……燼……”

雲清岚蒼白的指尖勾着他衣袖，睫毛上凝着冰霜，就這一個動作，仿佛耗盡了全部力氣。

蕭燼的身體頓了頓，順着動作看了過來。

而刁凱風的銀針懸在半空，老人精明的目光在師徒二人之間遊移，“雲師侄早知道？”

“知道……什麼？”雲清岚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咳血，強撐着站直了身子，并固執地擋在蕭燼身前，“師叔，為何用……誅魔針……對着我徒兒……”

蕭燼的魔氣突然紊亂，體内似乎有兩股意識在搏鬥，争奪他身體的控制，紅色的瞳孔愈發愈紅，而眸中清晰倒映出雲清岚虛弱的樣貌，傷的如此重至此還在護他，這個認知比任何時候都痛。

不可以，不能再讓師尊離開，擋在前面的一切阻礙，他會掃除幹淨。蕭燼松開攬在雲清岚胳膊上的右手，往前走了一步。

“混沌種血脈，”刁凱風冷笑，“雲師侄當真是撿了好徒弟啊。”

雲清岚的指尖突然掐住蕭燼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我撿的，我教的，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