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搖搖欲墜的伏魔陣更是潰不成軍。
劍光突然沖天而起,天明真人選擇金丹自爆,金色的光華比烈日更灼目。
“師尊!不可以!”
雲清岚被氣浪掀飛,懸壺劍終于不堪重負,劍尖至劍柄碎成一片片。他眼睜睜看着師父化作冰塵,青霜劍貫穿蛇首釘入大地,劍鳴聲蕩開千裡霜華。
“啊!”諸多弟子被這股氣浪掀飛到不知道幾裡地,痛苦的在地上哀嚎,塵土飛揚,看不清前方的戰況。
然而事情還沒完,禍亂蛇的豎瞳完全睜開,蒼穹裂開血色縫隙,将銀白色的月亮染成半紅的血月。這時,蕭燼的手動了動,駱巍奕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龐烨然趕忙扶住了他,卻被他一把甩開,陰冷地狂笑,“成了,不過還不夠,還有個小尾巴呢。”他敲了敲骨杖,發現另外牽着的線竟然斷了,莫非剛才是切開了嗎?
不好,蕭燼的神識逐漸回籠,駱巍奕察覺到不妙,立馬拉起龐烨然遁地離開。
“不——!”地上一道人影自丹田内迸發刺目白光,一柄無形巨劍的虛影破體而出,劍光照亮夜空,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睛,恍如白日。
白色的劍影懸挂在衆人頭頂,而後輕輕落下——
蛇在劍影中灰飛煙滅,鱗片化作意一片片星塵點點,紛紛揚落在山谷間。
不過是彈指一瞬間的功夫,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地。
暴雨繼續沖刷着戰場殘骸,淩霄閣的玄色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雲清岚跪在天明真人消散處,斷劍碎片在掌心刻出血痕。蕭燼飛身趕來,沉默地為他披上外袍。
“恭喜誅滅大妖!”邢正業帶着幸存的禦獸山莊弟子行禮,臉上含着半分悲戚,反觀其他宗門的弟子,不少人嬉笑着拾取蛇鱗殘片,仿佛方才的生死劫難隻是幻夢。
雲清岚伸出沾血的手指撫過每一塊殘片,恍惚看見師父臨終時未說完的唇語——
雷聲漸息時,人群散去,唯有淩霄閣弟子上下一片寂靜。不知過了過久,雲清岚手中捧着天明真人的斷劍,一步步朝衆人走來,大家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道。
“哎——”刁凱風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背過身去。
“不是吧,這不是真的吧,我們的掌門……”門中弟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角濕潤。
青霜斷劍在雲清岚懷中泛着微弱的冰藍光暈,劍身殘留的寒氣将他前襟凝出一層薄霜。他踏着懸壺劍的碎片禦空而行,似乎每一塊殘片都承載着千斤重量。身後跟着淩霄弟子默然列陣,手中低垂劍尖——
回到熟悉的山頭前,遠遠山門處的銅鐘無人敲擊卻自鳴九響,驚起滿山栖鳥。執事弟子手中的名冊“啪”地落在石階上,墨迹被雨水暈開成淚痕般的灰斑。
“恭迎……掌門歸山。”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這聲哽咽的唱喏在隊伍中波浪般傳遞。雲清岚走過之處,弟子們依次站好隊列為掌門的青霜殘劍鋪路——
遠在另外一座山頭的膳堂的老廚娘也站在隊列中,将珍藏的松醪酒灑在山門前,那是天明真人生前最愛的滋味。
戒律堂檐下的青銅鈴無風自動,雲清岚在祖師殿前駐足了一會,看到新抽芽的碧桃樹突然凋零,粉白花瓣混着雨滴砸在青霜劍上,像一場溫柔的活祭。
春季的梅雨下個不停,雲清岚捧着師尊的殘劍最後走到一處。
殿内長明燈劇烈搖晃,映得上面畫像中天明真人的面容忽明忽暗。雲清岚将斷劍供上案桌時,劍格處掉下半片冰晶,恍惚間看到師尊最後微笑的殘影。
“你們都下去吧。”刁凱風示意讓衆人離開,回頭瞧見俞師弟在殿内蹙眉,一把拉到一旁,壓制住内心的痛苦,嘶啞的問道,“你不是很會算嗎,掌門師兄今日有大難你難道算不出來嗎?”
“我就不該讓師兄出關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說着,刁凱風眼眶紅潤,卻倔強不肯落淚,憤怒地一拳頭砸向旁邊的柱子。
“我……”俞老心中也是難忍,這卦是他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