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家很快就重新有了動作。
起初,祝漓隻是收到了一封來自萬凝煙的信。
“她說找到了些不該存在的東西,所以要跟你合作?”江玄清一目十行,對信的準确程度表示質疑。
“甯家不是第一天存在了。”
不說别的,甯至就妥妥是這個“禁術”的受利者,前些時候還堅定的要“拿甯夕顔祭天”,這才過了多久,利用轉成同一戰線?
黃鼠狼給雞拜年都沒這麼快的。
“但是,的确有足夠讓她反水的籌碼出現在桌上了不是麼?”
祝漓顯然有别的想法,反正甯家就算是龍潭虎穴他們也遲早要去,現下倒還算是個好機會。
“萬凝煙主動邀請,至少我們就不需要一層層打進去了,多省功夫。”
江玄清:“……”是這樣省的嗎?
——是的。
事實總會證明,選擇看起來就不靠譜的那一件,開始的時候真的會很輕松。
一路無人追蹤,偌大的甯家就像是一大家子全都死幹淨了一樣,幾棍子下去都打不到幾隻嗡嗡飛的蒼蠅。
兩人輕車熟路走向了西院。
萬凝煙安靜的等在那裡,倒映在窗上的影子一動不動,像是整座刻刀敲下的石塑。
“祝掌櫃,你來了。”
萬凝煙推了推茶碗,不過一日沒見,她的聲音就已像是過了許多年。
“看起來你似乎遇到了很難過的事,希望這一次,你能做出更合适的決定。”
祝漓看了眼溫茶上盤旋的水汽,沒喝,随意推拒道:“夫人應該知道我經營了一家酒館,比起溫吞的茶水,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烈酒。”
“越烈越好,最好燒起來,有和主人家一争高低的覺悟。”
“那才是好酒……你說呢?”
萬凝煙勉強的笑了笑,“祝掌櫃應該知道我那封信為何而送吧。”
說完,她端着茶水的動作一頓,像是表态似的,手将将從碗邊落下,腦袋又轉而看向了窗外。
甯家從不吝啬院中陳設,有山有水……可卻太寒涼了些。
尤其是外面的風一吹進來,那些不知道放置了多年的,陳舊腐朽的布置,就免不了被驚動,發出難聽的撕裂聲。
“這個地方……我已經待了太久了,對每一寸土地都很熟悉。”
萬凝煙歎氣,将有些冷了的茶放在窗邊,等了一會,又親手倒了下去。
“你們大概不會願意聽我說這些,走吧,他們藏起來的秘密……我帶你們去。”
她嘲弄道:“見不得光的東西也埋在見不到光的地下,這倒是合适了。”
“嗯,的确沒什麼興趣,”祝漓懶得哄她,順手抓住了身邊的江玄清,故作姿态示弱:“地下的話,我還挺怕黑的,你可不能松開我的手啊。”
江玄清張了張嘴,又無奈斂眉,比起之前沉默了許多。
“嗯,”他冷淡說着,被拉着的手卻沒掙紮,還自行往對方那邊靠攏。
通往地下的路并不是完全黑暗,萬凝煙在前面帶路,瘦削的身形被燭火映在洞中,影影綽綽,像是洩了口氣就會徹底消散。
“這地方……很符合我對膽小鬼的刻闆印象,”祝漓如此評價。
江玄清笑了一下,低垂下眼,發絲順着他的動作下落,又和祝漓潇灑的白發卷到一起,将她原本就白皙的臉色映襯得更加蒼白。
“到了。”
“咔嚓”,細小的齒輪咬合,被森森藤蔓覆蓋的土層折出兩分幽藍色的光。
萬凝煙回頭,笑容更加詭谲。
“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蹭”的一聲,走過的昏暗地道全都亮了起來,不知何時跟在身後的修士們露了面,舉着一個個火把将方寸之地照的猶如白晝。
萬凝煙:“想騙過一個合體期修士的注意力可真不容易,又是茶水又是迷香,最後還用上了陣法……你們要不是碰上了甯家,還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江玄清:“果然是這樣。”
祝漓:“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兩位,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粗粝的聲音。
像是被泥沙磋磨過一樣,低沉又彌漫着說不出來的死氣。
“看看,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