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捆成粽子的人都被推了出來。

腳不能控制平衡，甯夕顔咬着牙，難堪的踉跄了好幾步，身後那根落到别人手中的繩索就像是控制牲畜的缰繩，一起無法動彈的，還有她微不足道的尊嚴。

“甯家主，你的待客之道可真是讓人不敢恭維，”祝漓的聲音冷了下去，掃了眼跟在甯家主身後的修士們，挑眉，“數量有餘，但這質量……啧啧，可真是有點看不起人了。”

不少當日被随意放倒的熟面孔，現在義憤填膺的瞪着他們，像是就等着秋後算賬一樣。

但祝漓又不是蚱蜢。

她不僅平等看不起這裡每一個人，還要跳臉輸出：“這麼綁着我的徒弟，怎麼？自己天賦差看不了天才就算了，連最基本的良心也喂了狗了？”

“甯家主——”祝漓玩兒似的拖長了語調，呸道：“做多了虧心事，就不要怕鬼敲門啊。”

甯家主聽她說完，不怒反笑，“黃口小兒，今天已是你的末日，我本該現在就結果了你的。”

他話鋒一轉，“但我心慈，你既然這麼在意甯夕顔這個弟子，那好……我允許你看完她的結局。”

“祝清玄，”甯家主冷漠尖酸的眼神轉到另一邊默不作聲的青年身上，冷嗤：“你也感覺到了吧，被你踩在腳底下的，可是移形法陣，隻要靈力波動到達阈值，就會優先轉移靈力最高強者。”

“你當然可以動手，那剩下的兩人就必死無疑。”

“啪啪，”祝漓給人鼓起了掌，眼尾搖蕩的燭光蔓延至半張臉，如同扣上了半張面具，陰陽參半。

她說：“把打不過表現得這麼清新脫俗的……恕我直言，你還是第一個。”

“敢在甯家殺了和靈霄宗主關系匪淺的我，讓我猜猜，是哪隻鳳凰在支撐着甯家主松軟的骨頭……啊呀，黑漆漆的，可真晦氣。”

“你知道浴火教？”甯家主的眸光明明滅滅，眼神卻洩露了最真實的情緒。

黑鳳凰，浴火教……呵，微生曜果然别有用心。

“知道，又如何？”祝漓挑眉，從始至終沒将目光落在身邊人身上，就好像那裡隻是插着一根木頭，而不是現場中的最強者，最有可能讓自己安全的人。

她隻是說：“浴火教又怎麼了呢？他們能支持你，照樣也能支持我——我可是有教主親手寫的秘信。”

“上面說啊，甯家的秘密藏在假山石底下的密道，要是有人帶我去别的地方，那都是陷阱。”

“但你還是跟着我來了，”萬凝煙走過，在甯家主身邊落定，神色複雜，“你居然真的相信我。”

“我不會懷疑一個滿眼寫着悔恨的母親，”祝漓輕笑，沒有被圍堵的恐懼，眉宇滿是從容。

“祝掌櫃真是伶牙俐齒，”甯家主冷哼，不可避免的，他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寒意順着心髒爬上來，如附骨之蛆，使他喪失了繼續嘲諷的意願。

“本來還想祝掌櫃多活幾日，但現在——我果然容不得你！”

招惹了甯家就要付出代價，沒有人能例外。

“是嗎？”祝漓安靜看着朝自己襲來的劍勢，耳邊是甯夕顔絕望的嗚咽聲，而她就站在原地，躲也沒躲。

“砰”，明亮的劍勢撞到一層無形的屏障上，如玻璃一樣易碎。

“這是……什麼？”

有人驚呼，落下的目光皆下意識看向了另一邊的江玄清。

江玄清最無辜的一集：“啊，我嗎？”

“讓讓讓讓，”祝漓順手将人拽到身後，眼神似有若無在甯家主臉上劃過，哼笑，“真當我一點準備也不做啊？”

甯家主嘴硬得很，“你的法器總有用盡的時候，到時候……”

“叽叽歪歪說什麼呢，遊戲開始了嗎就想着我認輸，已經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中無法自拔了嗎老東西。”

甯家主的臉凍得鐵青，他張嘴還欲說什麼，餘光卻瞥見耳邊銀光一閃。

“萬凝煙！”偷襲并不能殺死他，甯家主死死盯着突然動手的萬凝煙，無法理解，硬着聲音質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我是你的丈夫！這是甯家！”

“我知道，”萬凝煙站在背光處，身後驚覺事變的修士們熱鬧也不敢看了，其實是往後退，恨不能自己從未出現過。

萬凝煙凄涼一笑，看向甯家主的眼神已經不隻是怨，“我早就該這麼做了……舒兒被你害死的哪一天，我就應該這麼做了!”

"她才三歲！是你的親身女兒！你怎麼敢為了一己私欲而将她小小的身體埋葬啊——！"

“她甚至都沒能看一眼這個世界……”

“你瘋了，”甯家主呼吸急促，聲音卻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冷，“不管是誰在你耳邊說了這些謠言，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怎麼可能對我們的舒兒做下這樣的事。”

“渣宰都是這麼辯駁的，”祝漓又笑，湊到江玄清身邊，刻意壓低的音調有些含糊，“人老了就不要這麼惺惺作态，臉都僵了，哪裡還有一點能夠讓人相信的姿态啊……真當别人都瞎呢，看不見他背着的手裡藏着什麼。”

甯家主臉色僵硬，萬凝煙冷笑。

祝漓的聲音還在繼續：“咦，甯家主臉上怎麼抽筋了？是我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嗎？”

“……啊呀，罪過罪過，清玄啊，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這張臉……要是不好看了，我可沒有萬夫人這麼好的耐性。”

“讓他多說一句廢話，都是在看不起我手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