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冷了。
“祝漓,”江玄清犯了錯似的站在原地,沉默兩聲,還是軟下語氣道:“我很抱歉。”
“然後呢?”祝漓掀了掀眼皮,忽而自顧自的冷笑,“其實你也沒做錯什麼,莫名其妙被從地下挖出來幹活,不想盡力是常有的事,倒是我勉為其難了。”
“江玄清,”她幽幽歎氣,久違喊出了這個名字,“我并沒有強迫你,麻煩事也好,突如其來的針對也好……這都是我應該面對的。”
“而你——”
“靈霄宗宗主想必很願意歡迎你的回歸,反正臉也換了,抛光養晦重新修煉到修仙界的制高點,對你來說也不難。”
“……你要趕我走?”
深色的瞳孔仿佛盯死在祝漓身上,江玄清深吸口氣,不意外的感知到了情緒的隐約失控。
“我說過的吧,我不養閑人,”祝漓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還是那副敷衍又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早就不需要你的保護了,如果連這麼點你能做的事都不願意為我做的話……那在我身邊呆着的你,還剩下什麼價值?”
“祝漓。”
這話實在是傷人。
就算知道她隻是在故意激起他的情緒,江玄清也不能當做什麼沒聽見。
“不會有下一次了,”他還是沒有解釋的意圖。
“下一次?”祝漓含糊咬了咬這個字眼,像是看見了什麼笑話似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揚。
那雙湛藍眼瞳卻毫無溫度。
“我不過問微生曜和你的關系是因為信任,但現在看來,這樣的信任在你身上,實在是過于沉重了,以至于——你隻能用這樣蒼白的承諾來敷衍我。”
“……信任,”江玄清眼睫顫抖,整個人都像是被天雷擊中,他苦笑道:“你對我,也有這樣的信任嗎?”
“為什麼沒有,”手指交叉撐起下颌,祝漓再一次說道:“我對你,當然有過信任。”
信任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企圖……但這話就沒必要擺到明面上說了。
“……抱歉。”
江玄清安分站在原地,垂下視線,明明唇瓣張了又張,最後說出來的也隻有一句毫無分量的話。
如同被殘忍剝奪所有能夠發聲的感官。
他沒注意到的地方,祝漓臉上的表情瞬間收斂。
……看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秘密了,她漫不經心想着,情緒散了又收,半點沒有為這個結果感到難過。
微生曜……祝漓根本就不在意他說過的任何一句話,當然也包括明裡暗裡對江玄清的指認。
事實上,若不是這次的追蹤徹底踩到她的雷區,她完全不介意陪着這兩個人繼續演下去。
但能夠預料到是一回事,事情真正發生了又是另一回事。
“靈魂之事還得我親自出手,準備一下去找檀生彙合吧。”
祝漓冷不丁就起身往亭子外走。
江玄清緩緩擡起頭,似乎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将這個燙手話題甩開,落後兩步才緊緊跟了上去。
祝漓沒拒絕。
江玄清在這态度中品嘗出了一些滋味來,心裡也跟着緩了口氣。
就這麼一前一後,亦步亦随跟着抄進小道。
“師父!”剛好踏進院子的甯夕顔第一眼就看見了祝漓,嘴角下意識想要上揚。
祝漓随意掃過來一眼。
甯夕顔瞬間噤聲,望向守在師父身後的青年,态度嚴肅:“祝公子,是有誰欺負我師父了嗎?”
江玄清:“……”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燙嘴。
被關心的當事人就比他坦率多了。
“欺負算不上,”祝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随即又對甯夕顔和顔悅色,轉移話題道:“待會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和樓青釋好好守着酒館,一樓酒櫃裡有一些特别放置的魔藥,那是你的第一課,每一種功效不同,你喝下的時候,要仔細分辨靈脈給你的提示。”
甯夕顔乖乖點頭。
“那些都摻雜了酒吧,”江玄清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搭話,提醒道:“她到喝酒的年紀了嗎?”
祝漓:“?”
這似乎是個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