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一把,又溜着手讓石子自然滑落,碰撞的清脆聲音悅耳動聽,往年的那些氣早已煙消雲散。
小白拍拍翅膀落在案上,嚷嚷道:“帶上這個。”
“小白,我們不是去遊玩的,這東西太沉了,我也怕弄丢,還是放在這裡好了。”
白羽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安撫,小白嫌她弄亂了漂亮的羽毛,甩了甩頭,眼眸似乎有些暗淡。
*
翌日一早,雪停了。
落霞居外的鳳凰樹紅花似火,卻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如血一般。
昏暗低沉的卷雲中,透出微弱光亮。
這般天象,别說出門了,讓人望一眼便想窩在屋子裡。
不過,在久别重逢的期盼中,哪怕下刀子,白羽也想去見見那個曾為他遮風擋雪的少年。
秋千架上淡紫輕紗飄蕩,如一縷憂愁的薄霞拂過。
紫璃似乎在想心事,白羽走到近前她才反應過來。
停下秋千,她起身打量了兩眼,見她梳着高馬尾,穿了身與身材不相符的青灰男衫,又是好笑又是不解,“你穿成這樣,難不成想去戲弄小姑娘?”
白羽臉頰透出薄紅,低頭支吾道:“師傅,你說什麼呀,我換男衫是因為……是因為阿卓不知我是女子,我怕見了他尴尬。”
紫璃眯起稍顯清冷的柳葉眼,纖長玉指掩在唇上,咯咯笑起來,“你就不怕他見了你,要跟你結拜兄弟?”
“師傅!……”
聽她取笑,白羽眉心閃了閃,臉更紅了,又羞又急,恨不能一腳跺進地裡。
紫璃笑意漸淡,黑眸中那縷憂愁又籠了上來,“也好,星雲山都是男子,你這身打扮更為便利。如今仙門弟子頻頻失蹤,山下的百姓也莫名染病,星雲山已入險境,此次我們要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怎麼會這樣?”白羽心頭一慌,不免擔心起阿卓。
紫璃目光透向山外,面色凝重,“近年來,魔人遽然增多,隻怕有魔頭在背後操控一切。”扭頭望過來,恨鐵不成鋼地又道:“你雖聰慧,還要勤勉修行,才能擔當大任,我可不希望我的弟子是個窩囊廢。”
對于魔人,白羽有那麼些星點的印象,似乎是魔死後遺留下修煉的魔丹,那些魔丹若尋到新的宿主,寄生體内便為魔人。
隻怪她讀書時囫囵吞棗,也隻知道這些。紫璃說起時她便露了怯,癟着嘴倒顯得有幾分委屈,“是,師傅,徒兒知道了。”
随着紫璃向崖邊走去,一路桃杏交錯,無花無果。她有些惋惜從未在夕雲山見到此處盛花的景象,那該是一片粉雲,結下的果子定當香甜美味。
可惜的是,這山中隻有冰雪李樹能開花結果。
這麼惋惜時,昨日那李子的滋味又反複在腦中回味。她懷着疑惑,上前兩步拉住了紫璃的胳膊,邊走邊問,“師傅,我昨日吃了一顆冰雪李,為何開始味道極好,最後卻又酸又苦?”
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與小白之間還生了一道粉色靈線?”
紫璃扭頭看來一眼,似乎在思索什麼,“你與它分食過?”
“嗯。”
“藍凰曾說不可與人分食,我也不知其中緣由。”
紫璃鮮少提起此人,白羽僅從流光那裡得知她與藍凰曾是至交,便是流光與夕雲山也是藍凰走時留下的。
可偶爾提及時,她的眉目間便自然流露出憂傷之色。
似是憶起往昔,紫璃釋然輕歎,轉頭微微打量白羽,有些好笑。
“至于粉色靈線……凡間傳聞,情緣仙君可布世間情緣,牽的是粉線,隻是人們更信奉月老的紅線祠,因此沒了香火,在人間便沒了此仙。”
白羽驚眉一挑,“情緣仙君?莫不是牽錯了吧?”
依稀感覺這名号似乎在哪見過。
若真如此,想必那一池夢幻,桃花紛飛也是拜他所賜。
隻是……這也算是情緣?
她有些哭笑不得,是她長得好笑麼?給她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罷了,它不過是隻鳥,相互喜歡也不打緊。
紫璃唇角的笑意收攏,“一切皆有緣法,順其自然便就好了,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
這話語間似乎透着安慰。
白羽歎口氣,聲如蚊蚋地嗯了聲。
小白此刻蹲在樹上,顯然是聽見了。它正來回琢磨情緣仙君,似乎聽過這個稱号,又有些鄙夷這個稱号,見白羽走遠翅膀一拍追了過去。
崖邊,一隻羽毛泛着七彩光暈,如彩虹流過的巨鳥已等候多時。
這麼多年白羽隻乘過一次流光,便是來時那日。
她與阿卓并肩而坐,風馳雲湧,呼嘯直上,整個人吓得三魂不見七魄。
平穩時四面空曠,而身下是望不見頭的深淵,不禁腿一軟,失手險些墜下去,是阿卓将她拉了回來,緊緊護在臂彎下。
那時她感覺到阿卓的胳膊也在微微發顫。
今日再乘,光是窺一眼萬丈高崖便已吓得腿軟,磨蹭半晌不敢上前。
流光和紫璃一樣,都是急性子,哪裡等得她許久。
一個催,一個不待她反應,直接大翅一削便将她擡上了背,随風呼嘯一聲,淩空而下。
“小白?!”
她的心随着下墜蓦地一提,忽地想起将小白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