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重華擡頭,出聲的是一個乖乖中分頭的男生,長得很白淨,一副純良無害小白兔的模樣,衣服洗得發白,純黑色的眼鏡架在白淨的臉上,對上喻重華時還帶着幾分羞怯,一看就是好學生。
思及人設,喻重華将大腿一伸,頭一偏,笑容很欠地開口,“不讓你坐又怎樣?”
小白兔一愣,大眼睛裡流出意外的神色。
他無助地看了看四周,大多數人都第一時間移開了視線。
于是他的臉煞白了起來。
司機偏偏在這時啟動了大巴車,他也不能下車了——這所學校為了軍事化管理方便,特意建在遠郊,大巴車要開很久,男生不可能背着大書包一路站回去。
喻重華估摸自己現在的樣子已經很符合原主的二世祖形象了,總不能真讓人站一路,于是将頭靠在窗子上,笑容欠揍地看着小白兔,說出那句經典的,“你叫我一聲哥,我就讓你坐。”
男生的手抓在書包背帶上,手指用力到泛白,半晌才低低從嗓子裡擠出了聲,“哥。”
喻重華瞬間将腿收了回去。
察覺自己動作太過急切,喻重華嘴上找補了兩句,“啧,算了,欺負着沒勁。”
男生磨磨蹭蹭地坐下。
他很怕喻重華似的,隻坐了一半的位置,将書包抱在懷裡,雙腿緊緊并攏朝外。
喻重華瞟過去一眼,男生立刻将手中力道收緊了幾分。
瑟瑟發抖.jpg
喻重華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害怕,有些新奇,但為了小男生的心理健康着想,還是将頭扭向了另一側,專注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從明志男高到s市區裡,大巴車大約要個把小時,更何況其中還要時不時停下來放學生下車,等大巴車繞完一圈到喻家門口,起碼要兩個小時。
因此,睡一覺完全來得及。
明志的校規多到離譜,直接管到頭發絲裡,每天五點半準時起床,十五分鐘内洗漱下樓,否則就有教官去掀你被子。高三的課程又重,每次晚上晚自習又要上到十點半,回宿舍排隊洗個澡一折騰就十一點了。
簡而言之,很容易缺覺。
于是喻重華靠着窗戶,在車子一搖一搖的節奏中慢慢睡去。
察覺到身邊的人陷入沉睡,帶着黑框眼鏡的男生才小心翼翼地把身體轉正一點。
他試探着側了下腦袋,盯着窗戶看了會兒,發現人确實是睡着了,終于松出一口氣。
他第一次去近距離觀察這個在學校内都頗有名氣的二世祖少爺。
小少爺的臉很好看,比許多明星都好看的那種,這是學校裡人盡皆知的事,盡管都是男生,但依然有人會為了看一眼小少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繞半個教學樓從小少爺的班級路過。
但他沒敢這麼做過,實際上,他之前連想也不敢想能接近這個美貌和脾氣一樣有名氣的小少爺。
他凝視着喻重華随着呼吸輕輕翕動的睫毛,瑩白的皮膚在晚霞中透着種粉,臉上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細小的絨毛,輕輕地、輕輕地在随着他的呼吸搖曳,搖得他忍不住抓緊了自己面前的書包,按在胸口,希冀以此抵擋住将要洩露的心跳聲。
真的好美好可愛。
完全看不出他們說的二世祖脾氣差。
他想。
“……同學……同學?”
有東西在動。
喻重華在睡夢中皺眉。
于是動靜小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溫熱的手搖上了喻重華的肩頭。
“同學……要到别墅區了,快起來。”
喻重華驚醒。
小白兔同學被吓了一跳,咻得一下又縮回了他那可憐的一畝三分地。
喻重華這才反應過來,他差點睡過頭了。
至于小白兔為什麼知道他住别墅區,開玩笑,不提喻重華在明志的知名度,就那個穿衣風格——原主的衣櫃裡深刻秉持着隻買貴的不買對的原則,總之即使是隻小白兔,那也是那考入貴族學校的優等生,一眼也看得出些東西。
喻重華很重地啧了一聲,就站起身,仗着腿長從小白兔的腿上跨了過去。
小白兔瑟縮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
喻重華自覺扮演到位,拽着二五八萬的步子下了車。
可惜大巴車開不進别墅區内部,喻重華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因為喻家别墅坐落在很裝的、能看海但是也因此很費腿的最裡邊。
像喻一念平時出入都有司機車接車送,到喻重華身上卻偏偏要求讓他自己腿回去,很難不說其中有喻一念的故意為之。
好在原主被送去訓練營訓練過一年,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不然喻重華覺得自己走完全程可能要半死不活。
也不由在心裡慶幸自己沒背那死沉的書包。
然而推開大門,喻重華迅速撤回了剛剛的慶幸——因為喻一念坐在正對着大門的沙發上,定定地看着他——空空蕩蕩的背後。
喻重華迅速戰術後撤一步,又裝腔作勢地把手塞進校服口袋裡,低頭喊裝作乖巧,“大哥好。”
按照以往的經驗,喻一念肯定要開始訓他了。
但是今天卻有些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