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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39 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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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過青石堤岸時,七妹绾着紫藤花的素手浸在微涼河水裡,搗衣杵起落間濺起碎玉般的水花。忽聽得身後傳來青骢馬的響鼻聲,擡頭望去,納蘭京玄色錦袍上金線繡着的雲紋在朝陽下泛着柔光,懷中還抱着她昨夜念叨的江南雲錦,嘴角噙着笑:“七姑娘這槌衣聲,可是在催我早點來送新衣裳?”

晨霧未散的河岸邊,七妹醉夢紫一襲紫裙半跪在青石闆上,搗衣杵随着手腕輕揚落下,清脆槌聲與潺潺水流相和。忽有馬蹄聲由遠及近,擡眸望去,納蘭京身着墨色錦袍,懷中抱着新裁的蜀錦,笑意盈盈道:“這般好景緻,怎少得了我陪娘子左右?”

寒武紀白銀時代的晨霧裹着薔薇香,在西子湖面上凝成一層柔紗。醉夢紫跪坐在青石堤岸的浣衣埠頭,藕荷色襦裙浸着露水,發間新摘的紫藤花垂在肩頭,随着搗衣杵的起落輕顫。她望着水面倒映的霞光,耳尖忽然動了動——那熟悉的青骢馬蹄聲正踏着薄霧由遠及近。

"吱呀——"雕花馬凳落地的聲響驚散了遊魚。納蘭京翻身下馬時,玄色錦袍下擺掠過沾着晨露的蓼花,金線繡就的雲紋在朝陽下流轉着細碎光芒。他臂彎裡疊着的雲錦裹着雪松香,顯然是特意尋來的貢品。

"納蘭公子又來擾人清淨。"醉夢紫垂眸掩住笑意,搗衣杵卻停在半空。指尖還沾着皂角泡沫,在晨光裡泛着珍珠般的光澤。她瞥見少年腰間新換的紫水晶佩,與自己襦裙上的流蘇相得益彰,耳尖不由得泛起绯色。

納蘭京倚着斑駁的柳樹,玉冠束起的墨發被晨風掀起幾縷:"昨夜聽姑娘說想裁件雀頭紫的裙衫,倒是讓我尋到塊會變色的雲錦。"他抖開綢緞,原本深紫的料子在日光下竟泛起銀藍光暈,"你看,像不像西子湖底的月光?"

浣衣槌"咚"地墜入竹籃,醉夢紫起身時裙擺掃落幾朵飄零的薔薇。她踮腳去夠雲錦,發間紫藤花擦過納蘭京下颌,清甜的香氣混着少年身上的松香,在晨霧裡釀成蜜。"這般貴重的料子,"她指尖摩挲着綢緞上暗紋的并蒂蓮,"怕是能換十擔糯米糍了。"

"可糯米糍填不飽相思。"納蘭京突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七姑娘的槌衣聲,倒比臨安城的晨鐘更勾人。昨日在後院練劍,滿腦子都是你捶打衣裳的模樣......"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醉府丫鬟的呼喊。醉夢紫慌忙後退,卻被藤蔓勾住裙角。納蘭京眼疾手快攬住她腰肢,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紗衣灼得人發燙。她擡眼撞進少年漆黑的眸子裡,那裡盛着比雲錦更絢麗的晨光。

晨霧像被揉碎的月光,在西子湖面織出朦胧的輕紗。岸邊垂柳依依,嫩綠的新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飄落幾片嫩葉,随着潺潺的水流緩緩遠去。遠處的山巒若隐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卷,被晨霧暈染得愈發柔和。

七妹醉夢紫跪坐在青石闆上,淡紫色的襦裙拖曳在身後,裙擺上繡着的銀線勾勒出的九尾狐紋樣,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她将長發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兩側,顯得格外柔美。白玉般的手腕輕輕擡起搗衣杵,落下時發出清脆的聲響,與水流聲交織成一曲悅耳的樂章。她專注地洗着衣裳,時不時擡起頭,望向遠處的景色,眼中滿是溫柔與惬意。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甯靜。七妹耳尖微微一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青骢馬停在岸邊,納蘭京翻身下馬,墨色錦袍随風揚起,衣擺處金線繡着的雲紋在晨光下熠熠生輝。他身姿挺拔,劍眉星目,俊朗的面容上帶着幾分不羁與随性,嘴角噙着的笑意,讓那雙深邃的眼眸愈發明亮。他懷中抱着一卷嶄新的蜀錦,快步走向七妹。

“這般好景緻,怎少得了我陪娘子左右?”納蘭京的聲音帶着幾分調侃,又滿是溫柔。他在七妹身旁蹲下,将蜀錦展開,豔麗的紫色綢緞上,用金線繡着朵朵盛放的薔薇,栩栩如生,“你看,這顔色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七妹臉頰微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來打趣我。這蜀錦如此珍貴,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尋來的。”她嘴上責備,手卻不自覺地輕輕撫摸着綢緞,眼中滿是喜愛。

納蘭京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滿是歡喜,伸手輕輕将她垂落的發絲别到耳後,“隻要你喜歡,再珍貴又如何?”他的動作輕柔,眼神專注,仿佛眼前的七妹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七妹被他熾熱的眼神看得有些慌亂,低頭繼續搗衣,“就會說些好聽的。”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掩飾不住的甜蜜。心中滿是暖意,又有些羞澀,平日裡聰慧靈動的她,在納蘭京面前,總變得不知所措。

納蘭京也不惱,就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七妹浣衣的模樣。晨光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美得讓人心醉。他心中暗自想着,若是能日日這般看着她,便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了。

納蘭京話音未落,岸邊忽然掠過一道明黃身影。醉夢香手持竹蜻蜓從垂柳後轉出,鬓邊金步搖随着動作叮當作響,身後聶少凱正笨手笨腳地整理着被柳枝勾住的衣擺。"喲,我當是誰擾了七妹清淨。"醉夢香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指尖劃過納蘭京懷中蜀錦,"這料子倒是襯七妹的尾巴。"

七妹耳尖瞬間紅透,慌忙捂住身後若隐若現的九尾。作為狐族少女,動情時尾羽便會不自覺浮現。納蘭京卻似早有準備,抖開蜀錦将她半裹其中,綢緞上的薔薇花正巧遮住蓬松狐尾:"大姐好眼力,這蜀錦原就是為七妹新添的尾飾。"

笑聲驚飛了蘆葦叢中的白鹭。遠處傳來孩童嬉笑,隻見醉夢泠赤着腳在淺灘追逐錦鯉,粉衣沾滿水漬,身後覓兩舉着荷葉邊追邊喊:"當心着涼!"而醉夢熙正與覓風在石橋上比劍,白色勁裝翻飛間,劍鋒削落幾片早櫻,花瓣打着旋兒飄進七妹的洗衣盆。

"都這般胡鬧。"林秀琪挎着竹籃從木棧道走來,籃中裝着新摘的枇杷。她溫柔地替七妹挽好散落的發絲,指尖殘留着皂角清香:"京哥兒既來了,便帶七妹去綢緞莊吧。你父親昨日得了本西域印染譜,正想找人試新色。"

納蘭京立刻起身,将蜀錦仔細裹好:"正好讓七妹試試波斯進貢的螺子黛,畫出來的眉色比西子湖的晨霧還淡。"他伸手欲扶七妹,卻被狡黠躲開。醉夢紫提着裙擺躍上岸,紫裙上的銀線狐紋在陽光下流轉:"先說好,試完黛色要請我吃藕粉桂花糖糕。"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青石闆路向街市走去,七妹悄悄落後半步。看着納蘭京與兄長們談笑時挺拔的背影,她忍不住輕晃指尖,九尾狐尾在蜀錦下輕輕掃過少年靴面。晨光為衆人的身影鍍上金邊,恍惚間,連浣衣竹籃裡未洗淨的衣裳,都沾染上了甜蜜的氣息。

正當衆人笑鬧着往街市走去時,忽有細碎的鼓點聲順着河風飄來。七妹停下腳步,耳尖輕輕顫動——那是宛城廟會特有的雜耍調子。她轉頭望向納蘭京,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彩,卻又抿着唇不說話,狐族特有的矜持讓她不願先開口。

納蘭京自然瞧出了她的心思,故意歎了口氣:"聽說今年廟會來了西域的幻術師,能憑空變出會發光的狐狸,可惜......"話未說完,七妹的九尾便不受控地從蜀錦下探出,蓬松的紫毛掃過他手背,帶着溫熱的氣息。

"就會拿這話哄我。"七妹嗔怪地瞪他一眼,卻主動挽上了他的衣袖。一旁的醉夢紅"嗤"地笑出聲,貓瞳彎成月牙:"七妹這尾巴比說書先生的醒木還靈。"聶少凱摸了摸後腦勺,掏出腰間錢袋晃了晃:"走走,我請大家吃糖畫!"

穿過垂花門時,醉合德正坐在葡萄架下教孩童念書。老先生戴着圓框琉璃鏡,見女兒們鬧哄哄地進來,清了清嗓子:"既想去廟會,便都早些回來。"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納蘭京懷中的蜀錦,"京哥兒若是得空,也留下用晚膳吧。"

納蘭京恭敬地行了一禮,耳尖卻微微泛紅。七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柔軟的觸感讓少年心頭一顫。待衆人走遠,她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父親這是默許了。"說罷,不等他反應便松開手,追着嬉笑的姐妹們跑遠,裙擺上的銀線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流光。

廟會的熱鬧撲面而來。七妹被糖畫攤的香氣勾住腳步,正猶豫要龍還是鳳凰,忽然感覺後領一緊。轉頭對上醉夢熙帶着笑意的狼瞳:"還看?你家那位都快把攤子買下了。"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納蘭京正舉着七八個糖畫,腰間玉佩不知何時換成了狐狸形狀的糖人。

"拿着。"他将最大的鳳凰糖畫遞給七妹,指尖殘留着糖稀的溫熱,"攤主說鳳凰配九尾狐,正合适。"七妹咬下糖畫的尾羽,甜意順着舌尖蔓延,卻不及少年眼中的溫柔更令人心顫。她偷偷用尾尖勾住他的小指,在喧鬧的人群中,這一刻仿佛隻屬于他們二人。

正當七妹咬着糖畫尾羽,指尖被糖稀黏得發膩時,遠處戲台突然爆發出喝彩聲。八妹醉夢熙眼睛一亮,狼耳在白色發間動了動,扯着覓風的袖子便往人群裡鑽:“是江湖賣藝的!去瞧瞧他們的功夫!”醉夢泠被擠得險些摔進糖畫攤,覓兩趕緊将她護在懷裡,粉衣少女濕漉漉的眼睛映着戲台燈籠,像兩尾躍動的紅鯉。

納蘭京見七妹被人群擠得踉跄,立刻解下外袍裹住她。墨色錦袍帶着他身上的松香,将七妹整個人籠在溫暖裡。“當心尾巴。”他壓低聲音,指尖不經意擦過她耳後絨毛。七妹耳尖發燙,九尾狐尾在袍子裡悄悄纏上他的手腕,又怕被人瞧見,羞得輕輕蹭了蹭便松開。

“快看!”醉夢紅突然拽住兩人衣袖,貓爪似的指尖指向戲台。隻見台上站着位穿亮黃勁裝的少女,正是覓佳。她單手舉起石鎖,另一隻手還托着李屹川,大力士的鐵鉗在她掌心輕如薄紙。台下叫好聲中,七妹注意到覓佳偷偷朝人群裡張望,直到與李屹川對視才露出酒窩,石鎖落下時震得戲台都微微發顫。

“我們也去湊個熱鬧?”納蘭京晃了晃手裡的糖人,忽然變魔術似的掏出個小竹籠,裡面蜷着隻毛茸茸的糖狐狸,“方才見你盯着看了許久。”七妹驚喜地接過,糖狐狸的眼睛竟是用紫晶糖做的,在燭火下映出她绯紅的臉。她正想道謝,卻見納蘭京喉結微動,目光落在她沾着糖屑的唇上。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驚呼。醉夢熙不知何時躍上戲台,與賣藝武師比起刀法。白色勁裝翻飛如浪,覓風在台下急得直跺腳,卻又驕傲地對旁人說:“那是我娘子!”七妹被逗得直笑,尾尖無意識地在納蘭京手背掃來掃去。少年突然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再鬧,我可要......”

話未說完,廟會中央的煙花沖天而起。金紅的光焰映亮七妹眼底的星辰,她轉頭時,發間紫藤花正巧落在納蘭京肩頭。兩人在漫天華彩中相望,周圍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唯有彼此的心跳聲,混着河畔傳來的隐約槌衣聲,在夜色裡輕輕共鳴。

煙花餘燼簌簌落在納蘭京肩頭,他卻渾然不覺,目光牢牢鎖着七妹被火光映得绯紅的臉頰。七妹被看得心慌,九尾狐尾不安地在錦袍下扭動,忽然想起懷中糖狐狸,慌忙舉起轉移話題:“你瞧,糖都要化了。”

“化了便吃。”納蘭京伸手抹去她鬓角沾着的糖絲,動作輕柔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遠處傳來醉夢甜銀鈴般的笑聲,隻見二姐正踮着腳給燕子嚴戴廟會求來的平安符,橙色裙擺掃過青石闆,驚起一群啄食糖渣的麻雀。

七妹正要開口調侃,忽聞河道方向傳來急促槳聲。擡眼望去,九妹醉夢泠正扒着覓兩的肩膀,粉衣被河風吹得鼓脹如帆:“七姐!快來瞧我新學的水上漂!”話音未落,少女“撲通”栽進水裡,驚起滿河銀鱗。覓兩顧不上脫鞋便跟着躍入,濺起的水花正巧落在岸邊小加加頭上,吓得屬羊的少女抱着劉阿肆的胳膊直躲。

“小心着涼。”納蘭京解下腰間暖爐塞進七妹手裡,鎏金獸首暖爐還帶着他的體溫。七妹剛要推辭,卻見對岸醉夢蘭正揪着南宮潤的衣袖往占蔔攤拽,藍色裙裾掃過滿地糖葫蘆竹簽,“本姑娘定要算算你什麼時候能背完《九章算術》!”書生苦着臉任她拉着,懷裡還緊緊護着剛買的桂花糕。

喧鬧聲中,七妹忽然聽見熟悉的搗衣聲。循聲望去,母親林秀琪正坐在她們方才浣衣的埠頭,月光為她的鬓角鍍上銀霜,搗衣杵起落間,水面碎銀般的月光也跟着輕晃。父親醉合德不知何時也來了,背着手站在柳樹下,看似在看女兒們胡鬧,實則悄悄将披風披在妻子肩頭。

“想家了?”納蘭京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握住她的手。七妹搖頭,九尾狐尾從錦袍下擺鑽出,輕輕纏住他的手腕:“隻是覺得,這樣熱熱鬧鬧的日子,要是能一直這樣便好了。”話音未落,她的尾尖突然被人揪住,轉頭對上醉夢紅狡黠的貓瞳:“哎喲,光天化日的——”

“二姐的平安符歪了!”七妹慌忙轉移話題,拉着納蘭京往醉夢甜方向跑。夜風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氣掠過耳畔,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笑鬧聲,仿佛連西湖的水波都跟着歡快起來。

七妹拉着納蘭京躲進人群時,忽然踩到個黏膩的糖漬,身子一歪。納蘭京長臂一攬将她護在懷中,青骢馬的缰繩不知何時纏在了他腕間,此刻随着動作輕晃,銅鈴發出細碎聲響。“當心。”他的呼吸掃過她發頂,七妹擡眼,正撞見他眼底翻湧的溫柔,像西子湖最深的潭水。

忽有絲竹聲從畫舫傳來,醉夢媛不知何時跳上了船頭,金色裙裾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她勾着徐懷瑾的脖頸,朝岸上抛灑着桂花,笑聲比酒釀圓子還要甜:“都來嘗嘗這花魁娘子的賞!”醉夢瑤舉着糖人仰頭接花,卻被二寶的虎頭帽掃掉了糖人腦袋,惹得虎妞叉腰跺腳,橙色裙擺上繡着的小老虎随着動作張牙舞爪。

“那邊有猜燈謎的。”納蘭京指了指挂着百盞琉璃燈的長街,青玉冠上的流蘇随着動作輕顫,“若是七姑娘赢了,我便把整條街的糖畫都買下來。”七妹挑眉,狐族特有的狡黠在眼底流轉:“若是輸了呢?”少年忽然湊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泛紅的耳尖:“那便罰我......替姑娘洗一年衣裳。”

話音未落,岸邊突然傳來驚呼。隻見醉夢艾抱着一筐剛買的青團,被突然竄出的野貓吓得蹦起三尺高,綠色裙擺下雪白的兔尾不受控地晃動。蘇晚凝慌忙去接滾落的青團,卻踩到自己的衣擺,兩人跌坐在鋪滿花瓣的地上,引得衆人哄笑。七妹笑得直不起腰,九尾狐尾一圈圈纏上納蘭京的手腕,毛茸茸的觸感讓少年喉結微動。

“快看!”覓如突然拽着洛君跑來,素蘭色衣袖沾着草屑,“是河燈!”衆人簇擁到岸邊,隻見醉夢泠正蹲在水邊,粉衣沾滿泥漿卻笑得燦爛。她将畫着錦鯉的河燈輕輕放入水中,轉頭朝覓兩眨眨眼:“這次不會再打翻了!”河面上,一盞盞河燈漸次亮起,映得七妹的紫裙泛起珍珠光澤。

納蘭京松開手腕上的缰繩,青骢馬懂事地退到一旁。他從袖中取出盞狐狸形狀的河燈,鎏金眼睛在夜色中灼灼發亮:“與姑娘的尾巴倒是相配。”七妹接過河燈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迹。她忽然想起初見那日,他也是這樣帶着笑意,從晨光裡向她走來。

河風卷起岸邊的柳絮,混着廟會的煙火氣。七妹将河燈輕輕放入水中,九尾狐尾無意識地搖晃着,掃過納蘭京的靴面。遠處傳來醉夢甜的歌聲,二姐正倚在燕子嚴肩頭,橙色衣袖拂過水面,驚起一尾銀魚。在這喧鬧又溫暖的夜色裡,七妹忽然覺得,歲月這般靜好,便已勝過萬千。

河燈載着細碎的光順流而下,忽然一陣夜風掠過,将七妹鬓邊的紫藤花吹落。納蘭京眼疾手快接住,卻見花瓣上不知何時沾了片楓葉形狀的金箔。"廟會的小玩意倒有趣。"他将金箔揭下,輕輕貼在七妹眉心,玄色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纏繞的紅繩——正是前日七妹替他系上的平安結。

突然,遠處傳來鼓樂齊鳴。醉夢熙踩着高跷從人群中鑽出來,白色勁裝外披着不知從哪得來的獅頭披風,狼耳在獅口中若隐若現。覓風舉着糖葫蘆緊跟其後,嘴裡還叼着半塊梨膏糖:"當心摔着!"話音未落,醉夢熙已踩着高跷躍上茶攤的棚頂,驚得正在說書的先生扇子都掉在地上。

"七妹快看!"醉夢紅不知何時抱着團毛球湊過來,紅色裙擺蹭着青石闆,懷中橘貓正蜷在她繡着牡丹的袖口打盹,"南市的雜耍班子養了會算數的猴子!"她的貓瞳亮晶晶的,忽然伸手戳了戳納蘭京懷中的蜀錦,"不過沒你家這位會讨巧。"

七妹臉頰發燙,正欲反駁,卻見母親林秀琪提着食盒穿過人群。月白色襦裙沾着露水,發間斜插的木簪是父親親手所制。"都玩累了吧?"她掀開食盒,露出剛蒸好的梅花糕,熱氣混着桂花香散開,"你父親在畫舫備了茶,說要考校考校你們的課業。"

人群頓時發出哀嚎。醉夢蘭悄悄往南宮潤身後縮,藍色裙角掃過滿地燈謎紙條:"昨日才背完《齊民要術》......"話未說完,醉夢甜已挽着燕子嚴的胳膊湊過去:"先生可不許偏心,上次阿嚴的課業明明......"七妹看着姐姐們打鬧,九尾狐尾不自覺地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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