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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41 裹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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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庭院,七妹醉夢紫斜倚湘妃竹榻,素布裹就的三寸金蓮蜷在軟緞繡鞋裡,納蘭京親手剝了顆水晶葡萄喂到她唇邊,指尖擦過她泛着胭脂紅的唇角。她忽想起裹足那日母親抹淚的模樣,藏在裙裾下的小腳微微發顫,卻在少年溫聲問"可是酸了"時,将滿心悲辛化作繞指柔,輕嗔着把葡萄皮彈在他月白錦袍上。

廊下紫藤垂落如瀑,七妹醉夢紫輕移素布裹就的三寸金蓮,在青玉案前研墨,納蘭京倚着雕花槅扇含笑看她,紫绡衣袂拂過案上金錯刀詩卷。當年纏足時的刺骨痛意忽上心頭,她腕間銀鈴輕響,卻在對上少年眼中疼惜時,将滿心悲辛化作唇角溫柔的笑意。

暮春的醉府庭院飄着紫藤與晚香玉的甜香,七妹醉夢紫斜倚在湘妃竹榻上,一襲紫雲紗裙垂落滿地,裙裾上銀絲繡就的九尾狐在暮色中若隐若現。她烏發松挽成墜馬髻,隻簪一支紫晶步搖,随着呼吸輕輕晃動,映得那張鵝蛋臉愈發雪白。裹着素布的三寸金蓮藏在繡滿并蒂蓮的軟緞繡鞋裡,腳尖無意識地輕點,驚起廊下金絲雀撲棱棱振翅。

"當心酸了牙。"納蘭京執一柄湘妃竹扇,指尖捏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葡萄湊近她唇邊。少年身着月白錦袍,腰間羊脂玉佩與金絲纏枝紋香囊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他眉眼如畫,眸光流轉間盡是溫柔,那帶着薄繭的指腹擦過她胭脂暈染的唇角時,醉夢紫忽覺耳尖發燙。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十二歲生辰那日,母親紅着眼眶将她的雙足浸入溫熱的艾草水,素白棉布一圈圈纏繞時,鑽心的疼痛讓她哭得昏天黑地。此刻藏在裙裾下的小腳突然微微發顫,裹足布下的舊傷似乎又開始隐隐作痛。

"可是酸了?"納蘭京察覺到她神色有異,竹扇輕輕擱在石桌上,伸手将她鬓邊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他的掌心帶着習武之人特有的溫度,撫過她耳垂時,醉夢紫擡眸望去,正對上那雙盛着星辰的眸子。

"分明是甜的。"醉夢紫咬下葡萄,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開。她歪着頭,眼尾的淚痣随着笑意輕輕顫動,忽然用指尖捏起葡萄皮,朝着少年月白錦袍彈去,"倒是某人,總愛瞎操心。"

納蘭京側身躲過,卻故意裝作沒站穩,整個人往她身上傾去。醉夢紫慌忙伸手去扶,腕間銀鈴叮當作響,驚得滿院繁花簌簌而落。兩人相視而笑,紫藤花影落在少年绯紅的耳尖,落在少女含羞帶怯的眉眼間,将暮春的暮色釀成了蜜。

廊下紫藤垂落如瀑,串串紫花在暮色裡籠着薄紗般的光暈,細蕊間沾着的殘露折射出細碎流光。七妹醉夢紫輕提裙裾,素布裹就的三寸金蓮踩過青石闆,蓮步微移時繡鞋上的珍珠流蘇輕晃,在青玉案前投下簌簌光影。她垂首研墨,烏發間的紫晶步搖随着動作輕顫,腕間銀鈴也随之發出細碎聲響,與廊外潺潺的西子湖水聲交織。

納蘭京倚着雕花槅扇,月白錦袍被穿堂風鼓起,腰間金絲香囊的龍腦香混着紫藤甜香萦繞在鼻尖。他望着少女專注的側臉,見她長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素白指尖捏着墨錠在硯台裡緩緩轉動,染得指甲都透出黛色。紫绡衣袖滑落時,露出半截皓腕,襯得銀鈴愈發冰寒。

"當心累着。"納蘭京伸手取過她手中墨錠,指腹擦過她掌心被墨染黑的細紋,"這般費神,可是要為我寫情詩?"他挑眉輕笑,眼底卻藏着三分認真——自初見那日在畫舫上瞥見她執筆題詩的模樣,便知這看似柔弱的狐族少女,腹内藏着錦繡文章。

醉夢紫耳尖發燙,擡頭時正撞上少年眼底化不開的溫柔。記憶突然翻湧,十二歲那年母親将她的腳按進滾燙藥湯,白棉布層層纏繞時,她痛得在榻上翻滾,而此刻掌心殘留的墨香,卻比當年藥湯的苦澀要綿長許多。腕間銀鈴又響,她垂眸避開他的目光,玉指撫過案上金錯刀詩卷:"不過是父親要的課業,倒叫公子想歪了。"

納蘭京卻不依,傾身将她困在案前,檀香混着葡萄甜香撲面而來:"既如此,這墨便由我來研。"他執起墨錠的模樣生疏笨拙,濺起的墨點落在醉夢紫衣領,倒像是特意點染的梅花。她望着少年認真的眉眼,忽然想起裹足時母親說"女兒家總要受這番罪",可此刻藏在素布下的疼痛,竟也在少年眼底的疼惜裡,化作了唇角不自覺揚起的笑意。

暮色漸濃,廊下宮燈次第亮起,暖黃光暈透過紫藤花串,在青玉案上灑下斑駁光影。七妹醉夢紫膝頭籠着軟緞薄毯,素布層層包裹的三寸金蓮蜷在繡鞋裡,輕輕摩挲着毯面暗紋,似要将那經年累月的隐痛都揉進柔軟裡。她執起狼毫的指尖微微發白,紫绡衣袖滑落至手肘,腕間銀鈴随着落筆的動作輕晃,驚醒了趴在廊柱上打盹的金絲雀。

"又在逞強。"納蘭京跨步上前,月白錦袍下擺掃過滿地落英。他屈指彈了彈案上攤開的《詩經》,故意将書頁掀得嘩嘩作響,"這'蒹葭蒼蒼'寫了十遍,墨香都要把紫藤熏成苦艾了。"少年眉眼含笑,卻在瞥見她握筆的手微微發抖時,眼底泛起疼惜——那是裹足後遺症又犯了,每到陰雨或久坐,她總會不自覺地輕顫。

醉夢紫垂眸避開他的目光,簪頭紫晶在燈影下流轉着幽光:"公子若嫌擾人,大可以去前院聽曲兒。"話音未落,腕間突然一涼,隻見納蘭京解下腰間金絲纏枝紋香囊,輕輕系在她腕上。龍腦香混着藥香萦繞鼻尖,正是他特意調配的舒緩腳痛的方子。

"我方才見八妹在教二寶舞劍。"納蘭京突然轉了話題,修長手指挑起她一縷青絲,在燈下撚成紫金色的絲線,"那小狼女耍起劍來虎虎生風,倒是把二寶吓得直往虎妞懷裡鑽。"他故意壓低聲音,帶着幾分調侃,"若是讓醉老先生瞧見,怕是要念叨'女子無才便是德'了。"

醉夢紫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眼尾淚痣随着笑意漾出漣漪。她想起裹足那日,母親顫抖着說"等嫁了人便好了",如今少年的體貼卻比任何承諾都要實在。案上墨汁未幹的詩稿被穿堂風掀起一角,露出句尾未寫完的"願逐月華流照君",她慌忙伸手去按,卻被納蘭京搶先握住了手腕。

"原來七姑娘的情詩,是寫給我的?"少年眼底盛滿狡黠,指腹輕輕擦過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筆,也是幼年裹足扶牆學步留下的印記。醉夢紫耳尖通紅,想要抽手卻掙不脫,素布裹着的小腳無意識蜷縮,藏在繡鞋裡的舊傷突然泛起細密的癢意,倒比疼痛更教人無處躲藏。

忽有晚風穿廊而過,卷着西子湖的水汽漫進雕花槅扇,将案上未幹的墨迹洇出淡淡水痕。醉夢紫低呼一聲,素布裹着的小腳急忙踩住滑落的繡鞋,顫巍巍起身去護詩稿。納蘭京眼疾手快,長臂一攬将她輕輕托住,另一隻手已穩穩按住被風掀起的金錯刀詩卷。她發間紫晶步搖擦過他下颌,驚得廊下栖息的白鹭撲棱棱飛向暮色沉沉的湖面。

“當心摔着。”納蘭京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掌心隔着薄薄的紫绡衣料,能清晰感覺到她因裹足而微微内翻的足踝。醉夢紫慌亂間扶住他的胸膛,指尖觸到錦袍下遒勁的肌理,想起前日見他在演武場騎馬射箭的英姿,再低頭看自己被素布束縛的三寸金蓮,心底突然泛起酸澀。

“又在想什麼?”納蘭京松開手卻仍虛扶着她的腰肢,瞥見她眼底轉瞬即逝的黯淡,忽然彎腰将她打橫抱起。醉夢紫驚呼出聲,銀鈴撞在他腰間玉佩上叮咚作響,繡鞋尖不安地晃了晃,露出素布邊緣淺淡的藥漬——那是每日敷用的止痛藥膏留下的痕迹。

“放我下來!”她捶打着他肩膀,卻被徑直抱到廊下的美人榻上。納蘭京屈膝半跪,修長手指已經輕輕握住她的繡鞋。醉夢紫慌忙縮腳,素布裹着的小腳卻被他溫熱掌心牢牢圈住:“莫躲,每日解縛透氣才好。”他聲音低沉,指尖已靈巧解開鞋扣,露出層層素布包裹的三寸金蓮。

記憶如潮水翻湧。裹足那日母親含着淚說“這是女兒家的本分”,白棉布越纏越緊時,她疼得咬出血的嘴唇與眼前少年專注解開布帛的模樣重疊。納蘭京垂眸動作輕柔,每解開一層便用絹帕擦去腳腕的薄汗,在看到腳踝處因常年束縛而凹陷的傷痕時,喉間溢出一聲輕歎:“明日我帶西域進貢的軟羊皮靴來,定比這繡鞋輕便。”

醉夢紫怔怔望着他,月光透過紫藤花隙落在少年俊朗的眉眼,将他眼底的疼惜鍍上銀邊。腕間金絲香囊随着心跳輕輕搖晃,龍腦香混着夜風送來遠處畫舫的絲竹聲,卻不及此刻耳邊那句“疼就掐我”來得真切。她咬着唇别開臉,藏在枕下的手指卻不自覺攥緊了少年的衣袖。

正當醉夢紫心神恍惚間,院外突然傳來清脆的笑聲與兵器相撞之聲。八妹醉夢熙白衣勝雪,手持軟劍與覓風在竹林間騰挪,劍光劈開暮色,驚起滿樹寒鴉。醉夢紫望着妹妹矯健的身姿,又低頭看看自己裹着素布的小腳,藏在錦緞下的腳趾蜷了蜷,舊傷處隐隐作痛。

"在看什麼?"納蘭京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他伸手輕輕扳過她的肩膀,讓那雙蒙着薄霧的眼眸對上自己的視線,"阿紫的字,可比八姑娘的劍還要好看百倍。"說着,他指尖劃過青玉案上墨迹未幹的詩稿,"這'願逐月華流照君',寫得比西湖的月色還要動人。"

醉夢紫耳根發燙,想要反駁,卻被遠處飄來的藥香打斷。母親林秀琪提着陶制藥罐緩步而來,鬓角的銀絲在暮色中微微發亮。"又在胡鬧,"她嗔怪地看了眼納蘭京,"七丫頭的腳剛敷了藥,怎好随意解開裹布?"

納蘭京恭敬起身,接過藥罐時,瞥見罐中深褐色的藥湯:"伯母,這方子我前日在醫書上見過改良之法,用西域的雪蓮花配着當歸,止疼效果更好。"他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裡面躺着幾株幹枯卻仍泛着瑩白的雪蓮花,"明日我便讓人送來新藥材,再請個跌打大夫來瞧瞧。"

林秀琪微微一愣,眼中泛起欣慰。她轉頭看向女兒,見醉夢紫正望着納蘭京手中的雪蓮花出神,紫绡衣袂下的手指無意識摩挲着腕間的金絲香囊。記憶中那個疼得昏死過去的小女兒,此刻卻被少年捧在掌心細心呵護,眼角不禁泛起淚光。

"你這孩子,總是這般周到。"她輕歎一聲,将藥罐遞給納蘭京,"隻是又要勞煩你費心了。"

醉夢紫看着兩人交談,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裹足帶來的痛苦,曾是她最深的恐懼,如今卻因納蘭京的溫柔,漸漸化作心底隐秘的甜蜜。晚風拂過,紫藤花簌簌落在青玉案上,她拾起一朵别在鬓邊,對着少年嫣然一笑:"明日教我畫西域的雪蓮花可好?"

納蘭京望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光彩,嘴角勾起寵溺的弧度:"自然。不過作畫前,得先把藥喝了。"他舀起一勺藥湯,輕輕吹涼,"甜的。"

醉夢紫笑着張嘴,藥湯入口微苦,卻在觸及舌尖時化作絲絲暖意,順着喉間蔓延至心底。遠處醉夢熙的劍嘯聲與竹林沙沙聲交織,而此刻廊下的一隅,卻被溫柔與缱绻填滿。

藥香氤氲間,忽有細碎腳步聲從月洞門傳來。九妹醉夢泠提着裙擺奔來,粉紗裙上繡着的錦鯉随動作遊動,發間珍珠流蘇晃出粼粼光影。"二姐在廚房熬蓮子羹,說是要給七姐補身子!"她話音未落,醉夢甜已端着青瓷碗現身,橙色襦裙沾着零星面粉,鬓邊還别着朵沾了糖霜的桂花。

"慢些跑,仔細摔着。"醉夢甜将蓮子羹擱在案上,舀起一勺吹涼,目光掃過醉夢紫腳邊解開的裹布,眼底閃過心疼,"母親說你今日研墨久了,這羹裡放了安神的百合。"她動作輕柔地将羹匙遞到妹妹唇邊,卻被納蘭京伸手接過:"勞煩二姐,往後這般瑣事交予我便好。"

醉夢紫望着少年認真的側臉,耳尖發燙。往日裡,她總看着姐妹們肆意奔跑、舞刀弄劍,自己卻隻能困在繡房。此刻見納蘭京将蓮子羹吹得溫熱,小心翼翼遞到她嘴邊,那些藏在素布下的疼痛,竟都化作了喉頭的甜意。"當心燙。"他說着用絹帕擦去她唇角的羹漬,指尖殘留的溫度讓醉夢紫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院外忽響起歡快的唢呐聲,原是覓媛與徐懷瑾嬉笑路過,前者金衣上的金絲猴繡紋随着動作躍動,正将一串糖葫蘆往戀人嘴裡塞。"七姐好福氣!"覓媛瞥見廊下場景,笑彎了眼,"不像某人,隻曉得拿糖葫蘆哄人!"徐懷瑾佯怒要追,卻被她踩着三寸金蓮靈巧躲開,驚得檐角銅鈴叮咚作響。

笑聲未落,醉夢紫突然輕呼一聲。方才嬉笑間,她無意識挪動的小腳扯動了裹布,舊傷處傳來尖銳刺痛。納蘭京立刻單膝跪地,掌心覆上她顫抖的足踝:"莫怕。"他聲音低沉如大提琴,指尖隔着素布輕輕按壓穴位,"明日我帶了軟羊皮靴,裡頭墊着絨布,定比尋常繡鞋舒适百倍。"

醉夢紫望着少年低垂的眉眼,月光落在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裡。記憶中裹足時母親含淚的模樣,與眼前少年專注的神情重疊。她忽然伸手,将案頭紫藤花别在他發間:"公子這般貼心,倒像我屋裡的藥罐子了。"話雖調侃,語氣卻軟得能滴出水來。

納蘭京順勢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輕輕一吻:"若能做姑娘的藥,便是苦一輩子也甘願。"廊下衆人哄笑,醉夢甜紅着臉轉身,醉夢泠早已捂着眼跑開,唯有檐角的銅鈴,将這缱绻情話搖碎在江南的晚風裡。

夜色漸濃,忽有細密雨絲穿過紫藤花架,在青石闆上敲出珠玉般的聲響。醉夢紫望着檐角垂下的水簾,下意識将素布裹着的小腳往裙裾裡縮了縮——每逢陰雨,裹足處便似有無數蟻蟲啃噬。納蘭京立刻察覺她的異樣,解下外袍披在她肩頭,轉身吩咐小厮取來銅腳爐。

“當心着涼。”他蹲下身時,月白錦袍下擺掃過潮濕的地面,掌心貼着她繡鞋試探溫度。醉夢紫低頭,見少年睫毛上凝着細密水珠,倒比廊下新綻的紫藤還要動人。正要開口,卻見三姐醉夢艾撐着油紙傘匆匆趕來,翠綠襦裙沾着濕潤的草葉,懷裡緊護着個錦盒。

“方才在後院摘了些艾草。”醉夢艾抖開被雨水浸濕的帕子,露出裡頭鮮嫩的艾草葉,“母親說煮水泡腳最能驅寒。”她說話時,鼻尖還沾着幾點泥漬,倒襯得那雙兔子般靈動的眼睛愈發清亮。納蘭京忙接過錦盒,指尖觸到她掌心的涼意:“有勞三姐,我這就去吩咐廚房。”

雨聲漸急,遠處傳來醉夢熙練劍的清喝。醉夢紫扶着雕花槅扇望去,見八妹白衣在雨幕中翻飛,劍光劈開雨簾,濺起的水花竟凝成冰珠——原來是覓風施展術法,為心上人助興。“八妹的功夫又精進了。”她喃喃道,語氣裡有羨慕,也有釋然。

納蘭京将溫熱的艾草水端來,蹲在她腳邊的姿态卻比任何時候都鄭重。他解開素布的動作極輕,仿佛在拆解一件稀世珍寶。當裹足處暗紅的勒痕與變形的骨骼顯露時,醉夢紫别過臉去,不想看少年眼中的疼惜。卻聽納蘭京突然輕笑一聲:“阿紫可知,你這雙眼睛比腳更讓我心疼。”

她驚愕轉頭,正對上少年溫柔又堅定的目光。“裹足是世人強加的枷鎖,”他指尖撫過她腳踝的傷痕,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但往後,我要你眼裡隻看得到歡喜。”說着,從袖中取出一雙繡着九尾狐的軟靴,内襯雪白的羊羔絨,正是他前日提及的西域樣式。

醉夢紫喉間發緊,忽聞院外傳來母親的咳嗽聲。林秀琪舉着油燈走來,昏黃光暈裡,她鬓角的白發比白日裡更多了些。“在鬧什麼呢?”母親嗔怪,目光卻落在女兒被解開的裹足處,神色複雜。醉夢紫下意識要藏,納蘭京卻坦然起身:“伯母,我想帶阿紫去西域求醫,聽說那裡有不用裹足的法子。”

雨打芭蕉的聲音驟然清晰,林秀琪握着油燈的手微微發抖。醉夢紫望着母親眼中泛起的淚光,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裹足的寒夜。而此刻,少年溫熱的手掌悄然覆上她的,将所有的悲辛都化作了指尖的暖意。

林秀琪手中的油燈在雨夜裡搖晃,昏黃光暈将三人的影子投在雕花槅扇上,恍若一幅水墨丹青。她望着納蘭京認真的眉眼,又看向女兒腕間金絲香囊與膝頭的軟羊皮靴,喉間湧上酸澀。十二年前親手為女兒纏足的畫面突然翻湧——那時女兒哭得撕心裂肺,自己何嘗不是在針氈上受刑?

"西域太遠......"母親聲音發顫,油紙傘邊緣滴落的雨水在青磚上砸出小坑。醉夢紫突然握住母親粗糙的手,素布裹足微微蜷起,卻鼓足勇氣道:"娘,女兒想去試試。"她轉頭看向納蘭京,少年眼中的熾熱仿佛能融化江南的雨霧,"況且有納蘭公子照應。"

檐角銅鈴在風雨中叮咚作響,驚起一池漣漪。恰在此時,醉夢香攜着聶少凱踏雨而來。大姐鵝黃襦裙繡着黑豹暗紋,發間琥珀簪折射出暖光:"聽說七妹要去西域?"她挑眉一笑,從袖中掏出張泛黃的地圖,"少凱家的商隊明日啟程,正好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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