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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55 嗅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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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午後,七妹醉夢紫绾着流雲髻倚在納蘭府紫藤花架下,纖指輕撚新開的蝶形花瓣,正将粉蕊湊近鼻尖細嗅,忽覺肩頭一沉,轉身便撞進納蘭京含笑的眸中。這位素來矜貴的豪門闊少不知何時摘了束白梅藏在身後,見她回望,便将沾着晨露的花枝抵在她唇邊,帶笑低語:"倒是忘了,我府裡最清甜的香,原是在這兒。"

春日暖陽斜照納蘭府的水榭,七妹醉夢紫一襲紫裙倚坐雕花木欄,指尖輕拈并蒂蓮蕊輕嗅,清甜氣息萦繞鼻尖。不知何時到來的納蘭京将浸透晨露的芍藥簪在她鬓邊,俯身低語:“再清甜的花香,也不及你眉眼溫柔三分。”

暮春的陽光穿過納蘭府九曲回廊的雕花槅扇,在青石磚上灑下細碎金斑。七妹醉夢紫一襲煙霞紫绡紗裙斜倚在紫藤花架下的湘妃竹榻上,裙裾間銀絲繡就的九尾狐暗紋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她烏發松挽成流雲髻,隻斜插一支以紫晶雕琢的狐狸銜珠簪,幾縷碎發垂落,襯得雪膚愈發晶瑩剔透。

廊外的紫藤開得正盛,串串花穗如瀑垂落,粉紫色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飄下陣陣若有似無的甜香。醉夢紫伸出皓腕,纖長玉指拈起一朵新開的蝶形花瓣,湊近鼻尖輕嗅。清甜的花香沁入心脾,她微阖眼眸,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整個人美得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仙子。

忽然,肩頭一沉,帶着熟悉氣息的溫熱手掌輕輕落下。醉夢紫睫毛輕顫,剛要轉身,便被熟悉的雪松與龍涎香萦繞。身後傳來低沉悅耳的輕笑,帶着幾分寵溺:“我的小狐狸,又在偷閑?”

她側眸望去,正撞進納蘭京含笑的墨色眼眸。這位豪門闊少身着月白色錦袍,腰間系着羊脂玉墜,烏發用白玉冠束起,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此刻他正微微俯身,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眼底盛滿溫柔,嘴角噙着的笑意仿佛能融化世間萬物。

醉夢紫臉頰微微發燙,嗔怪道:“誰偷閑了?不過是這花香醉人,一時入迷罷了。”說着,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花瓣。

納蘭京直起身子,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束白梅,花瓣上還凝着晶瑩的晨露。他将花枝輕輕抵在她唇邊,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倒是我疏忽了,府裡最清甜的香,原是在這兒。”見醉夢紫臉頰愈發绯紅,他笑意更濃,又柔聲道:“這白梅開得正好,想着你定會喜歡,便特意去折了來。”

醉夢紫望着眼前含笑的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伸手接過白梅,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掌心,觸電般的酥麻感讓她心頭一顫。她低頭輕嗅白梅,掩飾住眼底的羞澀,輕聲道:“算你有心......”

納蘭京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還有耳尖泛起的紅暈,隻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擡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就會嘴硬。”說罷,在她身旁坐下,長臂一攬,将她輕輕摟入懷中。

紫藤花架下,兩人依偎在一起,暖風和着花香,将這溫柔的時光靜靜拉長。

春日的納蘭府水榭浮在西子湖粼粼波光之上,九曲朱欄纏繞着新抽的藤蔓,粉白的木香花垂落如瀑,與遠處柳堤上翻飛的鵝黃柳絮相映成趣。七妹醉夢紫斜倚在雕花美人靠上,煙羅紫的襦裙外罩着鲛绡織就的半臂,裙裾綴着的銀鈴随着微風輕晃,發出細碎清響。她腕間的狐尾狀銀镯與鬓邊的紫晶簪相互呼應,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襯得愈發潋滟動人。

湖面吹來的暖風裹着睡蓮清香,她望着荷葉間遊弋的錦鯉,素手探入碧波,指尖忽然觸到柔滑的花瓣。低頭看去,竟是并蒂蓮破水而出,兩朵粉荷相依相偎,嫩黃的蓮蕊沾着晨露,清甜氣息直往鼻尖鑽。醉夢紫眼眸一亮,指尖輕撚蓮蕊湊近唇邊,還未細嗅,身後忽然響起衣袂摩挲聲。

“又被什麼勾住了魂?”帶着笑意的男聲驚得她險些失手,轉身時發間的珠钗撞出輕響。納蘭京不知何時立在她身後三步處,月白錦袍上繡着的雲紋暗金滾邊沾着草屑,手中握着的白瓷瓶還在往下淌水,顯然是匆忙趕來。他額前碎發微亂,俊臉上卻笑意盈盈,望着她手中的并蒂蓮挑眉:“這并蒂蓮生在湖心,難為你怎夠得到?”

醉夢紫抿唇輕笑,玉指繞着一縷發絲:“自然是有錦鯉相助。”話落将蓮蕊湊近他鼻尖,“你聞,可比你府裡藏的龍涎香還好聞?”話音未落,手腕忽然被他握住,溫熱的掌心覆上來時,她耳尖蓦地發燙。納蘭京俯身時,雪松混着墨香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從袖中取出沾着晨露的芍藥,花瓣绯紅如霞,在她鬓邊輕輕一簪:“再清甜的花香,也不及你眉眼溫柔三分。”

醉夢紫心跳如擂鼓,卻仍強裝鎮定地偏頭躲開:“就會哄人。前日送我白梅,昨日贈我玉蘭,今日又換了芍藥,明日是不是要把整個江南的花都搬來?”話雖嗔怪,指尖卻不自覺撫上鬓邊的花朵,觸感柔軟,還帶着他掌心的溫度。

納蘭京忽然握住她撫花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她學撫琴時留下的痕迹。他目光變得幽深,語氣卻帶着幾分孩子氣:“若你喜歡,便是把天上的月華凝成花,我也給你摘來。”見她臉頰漲得通紅,又低笑一聲将她攬入懷中,下巴抵着她發頂,“隻是别總顧着看花,也分些目光給我......”

水榭檐角的風鈴忽然叮咚作響,驚散了醉夢紫頰邊的绯紅。她垂眸望着掌心那對并蒂蓮,見粉白花瓣上凝着的水珠将陽光折射出細碎虹彩,像極了此刻亂撞的心跳。納蘭京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際,腰間環着的手臂又緊了緊,繡着銀絲雲紋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那截與她銀镯成對的螭紋玉镯。

"前日大姐來信,說福州的荔枝樹都抽新芽了。"醉夢紫忽然開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蓮莖上的軟刺,"她說等結果時,要讓聶公子雇船送來。"話音未落,鬓邊的芍藥被風掀起半片花瓣,輕盈落在她微蹙的眉梢。

納蘭京伸手替她拂去花瓣,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發燙的臉頰:"饞荔枝了?明日我便讓人去嶺南尋早熟的品種,用冰匣子快馬送來。"他說着将下巴擱在她發頂,聲音裡帶着笑意,"隻是小狐狸這般分心,可彈不好新學的《清平調》。"

這話讓醉夢紫猛地想起三日前,她在這水榭練琴時被他撞見,錯把《鳳求凰》的調子彈得支離破碎。此刻回憶起當時他忍俊不禁的模樣,她突然轉身,琥珀色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那你可要聽仔細了。"說罷掙脫他的懷抱,赤足踩上冰涼的青磚,裙擺掠過盛放的木香花,驚起幾隻白蝶。

她跪坐在琴案前,素手輕撥冰弦,卻在起調時故意錯了半拍。餘光瞥見納蘭京倚着朱欄,月白長衫被風鼓起,發間玉冠上的東珠在陽光下流轉光華,那模樣竟比春日湖景還要奪目。琴聲忽亂,醉夢紫咬着唇偏頭:"都怪你總盯着我看!"

"看自家娘子,還要被責怪?"納蘭京笑着走近,袍角掃過滿地落花。他屈指彈了下她額頭,忽然瞥見她裙擺沾着的草屑,便在她驚愕的目光中單膝跪地,修長手指輕輕替她摘下草葉,"倒是我疏忽,這水榭前的草地該讓人修剪了。"

醉夢紫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想起初見那日,也是這般明媚的春光裡,他騎着高頭大馬穿過鬧市,卻在看見她蹲在街角喂流浪狐時,翻身下馬驚飛了滿街的柳絮。此刻指尖殘留的蓮香混着他身上的龍涎香,在暖風裡釀成一壇醉人的酒,讓她不自覺彎了唇角:"明日讓廚房做些蓮蓉糕吧,就用這并蒂蓮。"

湖面突然漾開細密漣漪,驚起幾隻白鹭掠過水榭飛檐。醉夢紫望着那對并蒂蓮在掌心輕輕顫動,蓮蕊滲出的汁液沾在指尖,清甜中帶着一絲微苦。她下意識舔了舔指尖,卻見納蘭京眸光驟然變得幽深,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當心嘗到甜頭,便再放不下了。"他聲音低沉,帶着某種蠱惑的意味。醉夢紫臉頰發燙,剛要反駁,忽聞遠處傳來清脆的銅鈴聲。擡眼望去,竟是八妹醉夢熙騎着棗紅馬從柳堤上飛馳而過,雪白的衣袂獵獵翻飛,腰間新鑄的長劍在陽光下泛着冷光。

"又要溜出去練劍?"醉夢紫笑着搖頭,眼中卻滿是寵溺。她與這位狼女妹妹性格迥異,卻最是投緣。記得去年冬日,醉夢熙曾偷偷将受傷的孤狼藏在她房裡,害得兩人被母親罰抄了整整十遍《女誡》。

納蘭京順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令妹這飒爽英姿,倒是讓不少男兒都自愧不如。"他忽然伸手将她耳畔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的溫度讓醉夢紫微微戰栗,"不過比起舞刀弄槍,我倒是更喜歡看你撫琴的模樣。"

話音未落,一陣風掠過,将琴案上的曲譜卷起。醉夢紫慌忙去抓,卻不料發間的芍藥簪被帶落,墜入湖中。她望着泛起漣漪的水面,有些懊惱:"可惜了這朵花。"

納蘭京卻不慌不忙,從袖中又取出一支含苞待放的芍藥:"早知道你這小狐狸粗心,特意多備了一支。"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簪在她發間,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明日我讓人在這水榭旁種一池芍藥,這樣你便能日日賞花了。"

醉夢紫望着他認真的模樣,心中泛起絲絲甜意。她忽然想起昨日三姐來信,說家中的兔舍新添了幾隻幼崽。正要開口分享,卻見納蘭京已經在琴案前坐下,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劃過:"來,再彈一遍《清平調》,這次我替你伴奏。"

陽光透過雕花窗棂,在兩人身上灑下斑駁光影。醉夢紫望着他專注的側臉,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瑣碎的時光,竟比任何仙法秘術都要珍貴。她輕吸一口氣,指尖落在琴弦上,清甜的樂聲與花香交織,在春日的水榭中緩緩流淌。

琴音初起時,忽有細碎腳步聲自九曲回廊傳來。醉夢紫餘光瞥見一抹亮黃,果見六姐醉夢蘭攥着裙擺小跑而來,月藍色襦裙上的銀線鼠紋随着動作閃爍,鬓邊珍珠步搖撞出清脆聲響。"七妹!"她氣喘籲籲地撐着雕花欄杆,烏發間還沾着幾片紫藤花瓣,"母親差人送來新制的藕粉桂花糖糕,你再不去..."話未說完,目光便落在納蘭京身上,突然紅着臉福了福身:"見過納蘭公子。"

納蘭京擡手虛扶,唇角笑意未減:"醉六姑娘來得正巧,方才七妹還念叨着要做蓮蓉糕。"他話音未落,醉夢紫耳尖發燙,指尖在琴弦上錯按出個澀音。醉夢蘭眨了眨靈動的杏眼,忽然捂嘴輕笑:"原是這般,難怪母親特意讓我捎來兩罐百花蜜。"說着從袖中掏出個小巧的青瓷罐,琥珀色的蜜漿在罐中輕輕晃動。

湖面忽然蕩起一陣急風,吹得水榭上的紗幔獵獵作響。醉夢紫望着六姐鬓邊歪斜的珠花,起身替她重新别好,指尖觸到妹妹冰涼的耳垂:"跑這麼急做什麼,當心着涼。"話裡雖是責備,語氣卻滿是溫柔。醉夢蘭順勢挽住她胳膊,目光狡黠地掃過納蘭京:"自然是怕某人被甜言蜜語哄得連糖糕都忘了吃。"

納蘭京聞言低笑,修長手指在琴弦上勾出個歡快的音符,驚得梁間燕子撲棱棱飛起:"醉六姑娘這話可冤枉我了,我府裡的廚子前日新學了蘇式點心,改日定要請諸位姑娘品鑒。"他說話時目光始終凝在醉夢紫身上,見她因這話紅了臉頰,又補充道:"尤其是七妹最愛的蟹殼黃,定要多備兩爐。"

醉夢紫被戳中喜好,忍不住擡眼與他對視,卻在觸及那溫柔笑意時慌忙低頭,發間芍藥的清香混着醉夢蘭身上的桂花香撲面而來。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覺竟已過了申時。醉夢蘭松開她的手,将蜜罐塞進她掌心:"再聊下去,母親該派人來尋了。"臨走前還不忘沖納蘭京調皮一笑:"公子可莫要耽誤我七妹用膳。"

待醉夢蘭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水榭重歸靜谧。納蘭京望着醉夢紫攥着蜜罐的手,忽然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指尖:"原來小狐狸愛吃蟹殼黃。"他聲音低沉,帶着某種隐秘的愉悅,"明日我便讓廚房..."話未說完,醉夢紫已用空着的手捂住他的嘴,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再說,再說便不理你了。"

春日的最後一縷陽光斜斜照在兩人交疊的手上,蜜罐表面折射出細碎的金光,恍惚間竟分不清,究竟是這春光太甜,還是心底泛起的漣漪太甜。

醉夢紫剛要抽回手,廊下忽傳來銀鈴般的嬌笑。九妹醉夢泠提着粉色鲛绡裙裾奔來,發間珊瑚珠串随着步伐輕晃,裙擺繡着的錦鯉仿佛要躍出水面。"六姐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尋來了!"她舉着個油紙包,眉眼彎彎,"母親做的糖糕多,我特意藏了幾塊給七姐,還有..."話音未落,她突然瞥見納蘭京,圓溜溜的眼睛頓時瞪得更大,像條受驚的小魚般福了福身。

納蘭京笑意加深,起身時月白錦袍掃過琴案,驚起幾縷未散的琴音:"醉九姑娘好興緻。"他瞥見油紙包邊緣滲出的糖漬,"隻是這糖糕若捂久了,可要軟了口感。"說着擡手招來侍立廊下的小厮,"去取個冰盤來,再備些新茶。"

醉夢泠悄悄沖醉夢紫吐了吐舌頭,挨着姐姐在竹榻上坐下,油紙包往兩人中間一放:"還是姐夫想得周到!"她脆生生的話音讓醉夢紫渾身發燙,耳尖的絨毛都微微顫動。正要開口嗔怪,卻見醉夢泠已經掰下半塊糖糕,糯米皮裹着的桂花蜜餡兒緩緩流出,在日光下泛着琥珀光澤。

"嘗嘗!這次母親加了松子仁呢。"醉夢泠将糖糕遞到她唇邊,忽然狡黠地眨眨眼,"方才六姐還說,納蘭公子要請我們吃蟹殼黃?"她故意拉長尾音,餘光瞟向正倚着欄杆吩咐仆人的納蘭京。

湖面的風裹着睡蓮香湧進水榭,醉夢紫咬了口糖糕,軟糯香甜在舌尖化開。她望着醉夢泠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幼時妹妹總愛躲在她身後抓魚,被水花濺濕了衣裳也不哭鬧。"就你機靈。"她輕聲笑罵,指尖替妹妹擦掉嘴角的糖渣。

這時小厮捧着冰盤疾步而來,青瓷盞裡的碧螺春騰起袅袅白霧。納蘭京接過茶盞,卻沒有遞給醉夢紫,而是自己輕啜一口,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水溫正好。"他将茶盞送到她手中,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次。

醉夢泠托着腮看得入神,突然拍手笑道:"這般體貼,倒比我那心上人還細緻!"她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聲,八妹醉夢熙的聲音随風飄來:"九丫頭又在編排誰?看我不揪你耳朵!"

水榭裡頓時響起清脆的笑聲,驚得梁間燕群撲棱棱飛起。醉夢紫握着尚帶溫度的茶盞,望着身旁談笑的戀人與妹妹,忽覺這春日的甜意,原是藏在這般煙火人間的瑣碎裡。

正當水榭内笑語盈盈時,湖面忽然傳來一陣竹筏劃水聲。隻見五姐醉夢紅斜倚在青竹編就的筏子上,火紅襦裙拖曳在水面,驚起串串銀亮水花。她懷中抱着隻玳瑁色的貓兒,指尖正捏着條鮮活的小魚逗弄,貓兒撲騰間濺起的水珠落在她微揚的眉梢,倒像是綴了幾粒碎鑽。

"老遠就聽見小九的嗓門兒!"醉夢紅撐着竹篙輕巧躍上石階,貓兒乖巧地蹲在她肩頭,琥珀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内衆人。她瞥見桌上的糖糕,柳眉一挑:"母親新做的?我在湖上就聞見桂花香了。"說着徑直在醉夢泠身旁坐下,伸手便要去拿糖糕,卻被醉夢泠靈巧躲開。

"五姐又偷溜去捕魚!"醉夢泠舉着油紙包躲到醉夢紫身後,發間珊瑚珠撞得叮當響,"當心姐夫告訴馮公子,讓他管管你!"這話惹得醉夢紅輕笑出聲,她屈指彈了下醉夢泠的額頭,發間紅梅钗晃出一抹豔麗的紅:"小丫頭片子,倒學會拿人壓我了?"

納蘭京倚着雕花欄杆,望着這對姐妹笑鬧,忽然開口:"醉五姑娘好興緻,這湖上的鮮魚,不知可否借幾條?"他話音未落,肩頭忽然一沉,方才蹲在醉夢紅肩頭的貓兒不知何時跳了上來,軟絨絨的爪子踩着他月白錦袍,腦袋直往他懷中鑽。

醉夢紅見狀笑得花枝亂顫,眼角梨渦深深:"瞧瞧,我家阿橘倒是先替我應下了!"她伸手去抱貓兒,指尖卻在觸及納蘭京衣袖時頓住——隻見他正小心翼翼托着貓兒的爪子,生怕錦袍上的金線勾住貓毛,"納蘭公子這副模樣,倒比我這貓奴還盡心。"

醉夢紫望着納蘭京笨拙卻認真的模樣,心底泛起絲絲暖意。她想起昨夜他冒雨替自己尋回走丢的小狐,衣擺沾滿泥漿卻笑得溫柔。此刻陽光穿過水榭的紗幔,落在他微蹙的眉峰與含笑的眼底,将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既應下了魚,改日便請五姑娘來府中吃魚脍。"納蘭京将貓兒輕輕放到醉夢紫膝頭,貓兒立刻蜷成毛團,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噜聲。他低頭時,發間白玉冠的流蘇掃過醉夢紫鬓邊的芍藥,"順帶嘗嘗我新得的雨前龍井,配着蟹殼黃,倒也相得益彰。"

這話惹來醉夢紅一聲長笑,她起身抖了抖火紅裙擺,驚得貓兒豎起尾巴跳開:"那我便等着納蘭公子的蟹殼黃了!"臨走前,她沖醉夢紫眨眨眼,壓低聲音道:"有這般貼心的人在旁,往後怕是連糖糕都要甜三分。"

水榭外,夕陽将湖面染成金紅。醉夢紫望着醉夢紅撐着竹筏遠去的身影,膝頭貓兒的體溫透過綢緞傳來,身旁納蘭京正仔細将涼透的茶盞換作溫熱的。春日的晚風裹着睡蓮香與糖糕甜,将這平凡的時光釀成了最珍貴的蜜糖。

暮色漸濃時,水榭燈籠次第亮起,柔黃的光暈在湖面漾開層層碎金。醉夢紫膝頭的貓兒忽然豎起耳朵,縱身躍下竹榻,驚起滿地落花。緊接着,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八妹醉夢熙提着長劍旋風般沖進水榭,白色勁裝沾着草屑,發間束發的玄色絲帶不知何時換成了枚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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