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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58 剝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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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午後,七妹醉夢紫斜倚雕花竹榻,素手輕撚翠葉包裹的芡實,指尖微掐,瑩白如玉珠的果肉便滾落掌心。一旁的納蘭京執青瓷茶盞而立,望着少女發間垂落的紫绡在剝芡動作裡輕輕晃動,恍惚間将滿室日光都揉成了她衣襟上繡着的千重紫藤。

廊下竹簾輕搖,七妹醉夢紫一襲紫衣半倚藤椅,纖指靈巧地剝開青芡,瑩潤果粒如珠玉般落于掌心。納蘭京倚着雕花欄杆,目光溫柔地望着心上人,看她眉間含笑,恍惚間竟覺得滿院繁花,都不及眼前人剝芡時的模樣動人。

暮春的西子湖畔,柳絮如煙,醉府的雕花長廊纏繞着層層疊疊的紫藤花,将日光篩成細碎的金箔。七妹醉夢紫半卧在湘妃竹榻上,一襲紫雲緞襦裙繡着銀絲勾邊的九尾狐紋,裙擺垂落處綴着的紫水晶流蘇随着動作輕晃,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光影。她烏發松挽,僅用一支嵌着紫晶的銀簪固定,幾縷發絲垂在粉頰邊,襯得那雙琥珀色的狐眸愈發靈動。

竹籃裡堆滿新采的芡實,帶刺的綠殼裹着渾圓果實。醉夢紫指尖泛着淡粉,似染了春日桃花,她執起一柄象牙小簽,輕輕挑開芡實外殼,瑩白的果肉滾落掌心時,她忽然偏頭,眼波流轉:"納蘭公子又在發呆,莫不是嫌這剝芡實的活兒太無趣?"

納蘭京回過神來,手中青瓷茶盞氤氲着碧螺春的香氣。他一襲月白錦袍繡着暗紋雲紋,腰間羊脂玉墜與醉夢紫的紫水晶遙相呼應。"怎會無趣?"他上前半步,目光掠過少女發間垂落的紫绡,"隻是覺得這滿院紫藤,都不及姑娘剝芡時的模樣生動。"

醉夢紫聞言抿唇輕笑,眼尾微揚的弧度帶着狐族特有的媚意:"就會哄人。"說着将掌心瑩白的芡實遞過去,"嘗嘗?剛剝的最是清甜。"

納蘭京接過果實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微涼的掌心,心頭一顫。他望着手中玉珠般的芡實,忽然想起初見時,醉夢紫也是這般從紫藤花下走來,紫裙翻飛如蝶,琥珀色眼眸裡盛着比西子湖更潋滟的波光。此刻廊外春風穿堂而過,吹動她鬓邊的流蘇,将她身上若有若無的紫藤香揉進茶香裡。

"明日帶你去采荷可好?"納蘭京将芡實放入口中,清甜滋味在舌尖散開,"聽說南塘的荷花開得正盛。"

醉夢紫眸光一亮,又垂下眼去剝下一顆芡實:"莫不是又想讓我剝蓮子?"話雖嗔怪,嘴角卻噙着藏不住的笑意。竹籃裡的芡實殼越堆越高,日光漸漸西斜,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落在爬滿紫藤的花架上。

廊下竹簾被穿堂風掀起一角,紫藤花的影子在青石闆上蜿蜒遊動。醉夢紫将垂落的發絲别到耳後,露出耳尖若隐若現的狐族特征——那抹淺粉在紫雲緞衣的映襯下,恰似春日裡初綻的花苞。她腕間銀鈴随着剝芡動作輕響,驚起廊下兩隻白鴿,撲棱棱掠過滿架薔薇。

納蘭京指尖摩挲着欄杆上雕刻的纏枝蓮紋,忽然瞥見少女裙擺沾了片紫藤花瓣。他彎腰欲拾,卻見醉夢紫先一步蜷起裹着繡鞋的腳尖,玉足在裙裾下若隐若現:"納蘭公子這是要與花瓣過不去?"尾音帶着狐族特有的婉轉,像是春夜溪畔的莺啼。

"在看姑娘的繡鞋。"納蘭京直起身,故意将花瓣别在她發間,"蘇繡坊新出的銀絲蹙金繡,倒比這滿園春色更精巧三分。"他望着醉夢紫耳墜上搖晃的紫水晶,想起半月前帶她逛綢緞莊,少女在繡架前駐足良久,指尖無意識地撫過繡樣上的九尾狐紋。

醉夢紫突然将剝好的芡實按在他唇上,冰涼觸感驚得納蘭京微微後仰。"總說些花言巧語。"她琥珀色的眼睛彎成月牙,耳尖得意地抖了抖,"嘗嘗這顆,若是敢說不甜——"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九妹醉夢泠的喊聲,"七姐!母親叫你去廚房看新制的芡實糕!"

納蘭京望着少女慌忙起身時散落的幾縷發絲,紫绡裙擺掃過竹籃,幾顆芡實骨碌碌滾到他腳邊。他彎腰拾起,指尖殘留着她掌心的溫度。廊外柳絮紛飛,恍惚間竟覺得,這顆帶着少女氣息的芡實,比世間任何珍馐都要清甜。

忽有穿堂風掠過廊下,将竹簾卷得嘩嘩作響,幾片紫藤花瓣簌簌墜入剝芡實的竹籃。醉夢紫伸手去護,卻見納蘭京已探身過來,廣袖如流雲般将竹籃攏住,掌心堪堪擦過她手腕内側的軟肉。

“仔細髒了姑娘的果子。”納蘭京低笑着将花瓣拈出,指尖殘留的紫藤香氣混着他身上的松香,在醉夢紫鼻尖萦繞。她耳尖不受控地發燙,故意闆起臉道:“納蘭公子這般毛手毛腳,倒像是我這狐族偷食的小崽子。”話雖如此,卻不自覺往藤椅内側挪了挪,給對方讓出半席之地。

納蘭京順勢坐下,瞥見她裙擺處沾着的淺褐色斑痕——那是今早熬芡實粥時濺上的。記憶突然翻湧,晨光裡她紮着靛藍圍裙,垂落的發絲險些掃進竈台,卻還扭頭朝他笑:“等着,給你做最稠的那碗。”此刻再看這抹痕迹,竟比任何珠翠都要動人。

“明日我讓府上廚子送來新制的藕粉。”納蘭京從袖中掏出個錦盒,打開是對紫水晶耳墜,雕着九尾狐纏繞蓮花的紋樣,“配姑娘新裁的衣裳。”醉夢紫指尖還沾着芡實的汁水,卻已被他拉着手腕,耳墜的涼意貼上耳垂時,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着廊外的蟬鳴。

遠處忽傳來刀劍相擊聲,八妹醉夢熙的銀鈴笑聲刺破暮春的慵懶:“覓風哥,這次我可要赢你!”醉夢紫轉頭望去,正見白衣少女淩空旋身,劍光與紫藤花糾纏成雪色的網。她嘴角勾起笑意,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就像掌心的芡實般,溫潤而圓滿。

納蘭京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将心思藏在眼底。他記得醉夢紫曾說,狐族壽命綿長,最怕看盡人間悲歡。此刻廊下剝芡實的竹籃、遠處練劍的少女、滿院搖曳的紫藤,或許在她眼中,不過是漫長歲月裡的一瞬。但他偏要将這一瞬,織成最牢固的網,困住她琥珀色的眼眸。

忽聽得院角傳來清脆的銅鈴聲,九妹醉夢泠赤着腳丫踩過濕漉漉的青石闆,發間沾着幾片浮萍,粉色襦裙下擺還滴着水。“七姐!湖裡的芡實都被我摸光啦!”她揚了揚滿是泥點的雙手,身後跟着拎着木桶的覓兩哥哥,少年耳尖泛紅,正偷偷用衣角給她擦發梢的水珠。

醉夢紫噗嗤笑出聲,指尖夾着的芡實差點掉落。納蘭京順手接過那顆瑩白果實,目光掃過少女因笑意而彎起的眼角,突然想起初次見她時,也是這樣毫不設防的模樣——那時他在書院迷路,誤入醉府後院,正撞見她蜷在紫藤架下打盹,狐耳從發間探出,随着蟬鳴輕輕顫動。

“又去偷玩水?當心母親罰你抄《女誡》。”醉夢紫佯作嗔怪,實則伸手替妹妹理好歪斜的發帶。醉夢泠吐了吐舌頭,忽然瞥見納蘭京手中的錦盒:“哇!是水晶耳墜!七姐戴上肯定比三姐的玉簪還好看!”

“就你眼尖。”醉夢紫耳尖發燙,正要将錦盒藏起,卻被納蘭京按住手腕。他當着醉夢泠和覓兩的面,輕輕托起她的下颌,指尖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别動,讓我看看合不合襯。”紫水晶墜子垂在耳畔,映得她眸中流光溢彩,連廊下的日光都變得缱绻起來。

院外忽然傳來馬車轱辘聲,緊接着是大姐醉夢香爽朗的笑聲:“聶少凱,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當心摔了我新買的綢緞!”醉夢紫循聲望去,正見黃衣少女叉着腰站在垂花門前,發間金步搖随着動作輕晃,身旁的聶少凱抱着幾個繡着牡丹紋的錦盒,額角沁着薄汗卻笑得憨直。

“瞧這陣仗,怕是把福州的布莊都搬空了。”納蘭京湊近低語,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醉夢紫被逗得輕顫,耳尖的狐族特征又不受控地動了動。她忽然想起母親常說,狐族動情時,連尾巴都會不自覺地露出來——此刻藏在裙擺下的狐尾,正悄悄纏上了納蘭京的腳踝。

忽有孩童的笑鬧聲穿透重重花影,小加加牽着劉阿肆的衣角,懷裡抱着剛從菜畦摘的新鮮羊角豆,發間還沾着草屑。"七姐姐!"小加加蹦跳着跑到廊下,素白裙擺掃過滿地紫藤花瓣,"阿肆教我辨認野菜,說是能做清粥!"劉阿肆撓了撓頭,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暈,将腰間竹簍裡水靈的荠菜往前遞了遞。

醉夢紫放下手中芡實,伸手刮了刮小加加的鼻尖:"當心母親又說你野丫頭,快些去淨手。"她話音未落,院外傳來二姐醉夢甜清亮的嗓音:"阿嚏!是誰在念叨我?"隻見穿橙色襦裙的少女挎着竹籃,發間别着金燦燦的絨線雞冠花,燕子嚴亦步亦趨跟在身後,手中油紙包還冒着熱氣,"瞧我帶什麼回來了!剛出爐的桂花糖糕!"

納蘭京望着醉夢紫眼睛瞬間亮起的模樣,心底泛起溫柔漣漪。她起身時,紫雲緞裙擺掃過他的靴面,帶着紫藤與皂角混合的香氣。"快嘗嘗!"醉夢紫接過糖糕掰成兩半,将大些的那塊塞進他掌心,指尖相觸時,他分明看見她耳尖微微發燙。

廊外,三姐醉夢艾正踮腳夠架上的葡萄,翠綠羅裙随着動作輕晃,蘇晚凝舉着竹梯追在後面,急得額角冒汗:"小心些!别摔着!"四姐醉夢青倚着月洞門,青紗衫上繡着的竹葉紋樣随風輕擺,正與書生何童低聲讨論新得的詩集。五姐醉夢紅蜷在秋千上打盹,懷中橘貓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馮廣坪默默将披風蓋在她身上,生怕驚醒這慵懶的午後。

醉夢紫忽然輕笑出聲,琥珀色眼眸映着滿院煙火氣:"納蘭公子,你看我們家,是不是比你府上熱鬧許多?"納蘭京望着她嘴角沾着的糖霜,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拭去,喉間發緊:"何止熱鬧......"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院中嬉笑的衆人,"這般鮮活的日子,千金不換。"

風過回廊,竹簾再度輕響,将滿院笑語與剝芡聲揉成江南最溫柔的暮春曲調。

忽聞院外傳來清脆的銅鈴馬嘶聲,八妹醉夢熙一身利落的白色勁裝,腰間佩劍泛着冷光,正騎在棗紅馬上朝院内大喊:“七姐!快來看我新得的軟劍!”覓風緊随其後,手中抱着牛皮劍鞘,額角沁着薄汗,顯然是追着這風風火火的姑娘跑了一路。醉夢紫起身時,紫雲緞裙擺掃過竹籃,幾顆剝好的芡實滾落,納蘭京眼疾手快接住,指尖殘留着她掌心的溫度。

“當心摔着!”醉夢紫話音未落,醉夢熙已翻身下馬,身姿矯健如林間白狼,發間束着的白色緞帶在風中飛揚。她抽出軟劍,劍身如銀蛇般舞動,劍氣所到之處,廊下懸挂的紫藤花紛紛飄落。覓風緊張地護在一旁,生怕劍尖傷到旁人,手中劍鞘卻始終穩穩托着,随時準備接應。

“這劍削鐵如泥!”醉夢熙收劍入鞘,得意地晃了晃劍柄上的狼頭裝飾,目光突然瞥見納蘭京手中的芡實,“喲!七姐夫又來蹭吃的?”這話惹得衆人哄笑,醉夢紫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耳尖的狐族特征輕輕顫動,嗔道:“就你嘴貧!還不快去換身幹淨衣裳,當心母親瞧見又要唠叨。”

此時,六姐醉夢蘭從書房轉出來,一襲藍色襦裙上繡着精巧的鼠紋暗花,南宮潤抱着一摞書卷跟在身後,金絲眼鏡在陽光下泛着微光。“在鬧什麼?”醉夢蘭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滿地的紫藤花瓣上,“可惜了這些花,明日用來做香包正好。”南宮潤聞言立刻點頭,殷勤地彎腰收拾落花,惹得醉夢紅在秋千上笑出聲:“南宮公子這模樣,倒像是蘭蘭的書童。”

母親林秀琪的聲音适時從廚房傳來:“都别鬧了!快來嘗嘗新釀的芡實酒!”話音未落,衆人已紛紛朝廚房湧去。醉夢紫被納蘭京輕輕拉住手腕,轉身時撞進他溫柔的目光裡。“小心酒烈。”他低聲道,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她腕間的銀鈴,“若醉了......我背你回房。”

醉夢紫的心跳漏了一拍,耳尖的絨毛徹底藏不住,輕輕抖了抖。遠處傳來姐妹們的笑鬧聲,混着廚房裡飄來的酒香,暮春的風卷着紫藤花香拂過兩人交握的手。納蘭京望着她泛着紅暈的側臉,忽然覺得,這滿院的煙火氣,比任何詩書中的風花雪月都要動人千倍。

正說着,院角傳來瓷器輕碰的聲響。隻見母親林秀琪系着靛青色圍裙,端着青瓷托盤轉出月洞門,鬓邊斜插的木簪随着步伐輕晃。托盤上三隻細瓷碗盛着琥珀色的芡實酒,酒液表面漂浮着幾粒新鮮桂花,在日光下泛着細碎金光。“都别圍着七丫頭了,”她笑着嗔怪,眼角的細紋裡盛滿溫柔,“快來嘗嘗新釀的,可别讓酒香都跑了。”

醉夢甜率先湊過去,橙色衣袖掃過酒碗時帶起漣漪:“母親偏心!這碗裡的桂花比我前日釀的甜米酒還多!”燕子嚴默默站在她身後,見她踮腳取碗險些打翻,急忙伸手扶住碗底,耳尖卻紅得像熟透的柿子。醉夢香倚着朱紅廊柱,黃色錦袍上的豹紋暗繡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她朝聶少凱挑眉:“愣着作甚?還不快給本姑娘端碗酒來?”

醉夢紫接過納蘭京遞來的酒碗,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握慣了毛筆卻也學過騎射留下的痕迹。琥珀色的酒液映着她眼尾的笑意,入口微甜後泛起綿長酒香,喉間暖意升騰時,忽聽院外傳來孩童的歡呼。二寶牽着虎妞小葵的手蹦跳着跑來,小葵的橙色虎頭帽歪在一邊,懷裡還抱着個沾滿泥土的陶罐:“母親!我和二寶挖到了野蜂蜜!”

“當心蟄着!”醉合德的聲音從書房傳來,老先生握着狼毫筆匆匆走出,藏青色長衫下擺沾着墨漬。他推了推圓框眼鏡,目光掃過滿院熱鬧景象,嘴角不自覺上揚:“瞧瞧,這院子都快被你們掀翻了。”話音未落,覓媛晃着金色裙擺湊過來,發間的猴形金飾叮當作響:“先生别兇嘛,等會兒讓懷瑾表演個雜耍助興!”

納蘭京望着醉夢紫被酒氣染紅的臉頰,看她耳尖随着歡笑聲輕輕顫動,忽然想起初見那日她蜷在紫藤架下,尾巴無意識地掃落花瓣。此刻她正被姐妹們拉着猜酒令,紫雲緞裙在人群中翻飛如蝶,而他手中的酒碗已空,卻覺得比飲盡天下佳釀都要醉人。春風穿過雕花欄杆,将滿院笑語釀成蜜,裹着酒香、花香,漫過每個人的心頭。

正當院中笑語喧天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覓如攥着洛君的衣袖,素蘭色裙擺掠過滿地落花,發間的玉簪随着步伐輕輕搖晃。"母親,地窖裡的梅子酒好像......"話未說完,覓佳風風火火地撞了進來,亮黃色短打裝束沾滿草屑,身後跟着扛着石磨的李屹川。"找到了!後山蜂巢的位置!"她揮舞着沾滿蜜漬的手,"小葵說用野蜜泡梅子酒更好喝!"

醉夢紫被逗得直笑,手中芡實險些滑落。納蘭京見狀,伸手穩穩托住她的手腕,觸感溫軟似春日新棉。"當心。"他低喃道,目光掃過她因笑意而彎起的眼角,"若摔了,可就辜負了這玉珠般的果實。"

院角忽然傳來琴弦輕響。醉夢青斜倚在美人靠上,青色紗衣繡着蜿蜒的竹葉紋,何童在一旁研磨,目光卻總忍不住飄向撫琴的少女。三姐醉夢艾捧着新摘的葡萄蹦過來,綠色羅裙上的兔形刺繡随着動作躍動:"快來嘗嘗!蘇晚凝爬了半天才摘到最甜的那串!"被點名的少年撓撓頭,耳尖泛紅,卻驕傲地挺起胸膛。

醉夢紅突然從假山後探出腦袋,紅色襦裙沾着幾片楓葉,懷中橘貓不滿地"喵"了一聲。"馮廣坪藏了新制的魚幹!"她朝五妹擠擠眼,"再不搶就被他吃光啦!"話音未落,馮廣坪舉着油紙包落荒而逃,惹得衆人笑作一團。

暮色漸濃,廊下燈籠次第亮起。醉夢紫望着滿院熱鬧,琥珀色眼眸映着暖黃燭光。納蘭京站在她身側,忽然伸手替她拂去發間落英。"在想什麼?"他輕聲問。"在想......"她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這樣的日子,若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夜風穿過紫藤花架,帶着酒香與花香,将兩人的身影輕輕籠罩。

忽有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院中閑趣,二寶跌跌撞撞沖進廊下,虎頭帽歪到後腦勺,小臉上沾着草葉:“不好啦!小葵姐把釀梅子酒的陶罐……”話未說完,虎妞小葵攥着半塊野蜂巢跟進來,橙色裙擺上洇着深色酒漬,“就摔破了一個!”她梗着脖子辯解,尾巴在身後不安地甩動。醉合德聞聲從書房轉出,老花鏡滑到鼻尖,望着滿地狼藉哭笑不得:“你們這是要把廚房拆了?”

醉夢紫擱下剝到一半的芡實,紫裙掠過青磚上前查看。納蘭京順手将竹籃移到安全處,指尖殘留着她碰觸過的餘溫。隻見碎陶片旁,琥珀色酒液正順着青石闆縫隙蜿蜒,混着野蜜的甜香與梅子的酸澀。“莫急,”林秀琪從圍裙口袋掏出帕子擦拭小葵沾酒的手背,“明日再釀便是。”醉夢甜已經踮腳取下牆上的竹掃帚,橙色衣袖翻飛:“先收拾幹淨,别紮了腳!”

燕子嚴默默搬來木凳,讓險些滑倒的小加加扶穩;聶少凱則被醉夢香指派着清理牆角的碎瓷。醉夢紅突然“喵”地學了聲貓叫,逗得橘貓從梁上躍下,卻不小心碰落了廊下的燈籠。覓風眼疾手快抽出軟劍,劍柄挑起搖晃的燈籠,驚得醉夢熙拍手大笑:“好俊的功夫!再耍一套給我們瞧瞧!”

納蘭京望着忙作一團的衆人,忽然感覺袖中微動。低頭見醉夢紫的狐尾不知何時纏了上來,蓬松的紫毛輕輕蹭着他的手腕。她正蹲在地上撿拾未碎的梅子,發間紫绡垂落,擋住了泛紅的耳尖。“這院子總這般熱鬧。”她聲音裡帶着笑意,“公子可還習慣?”

“比我府上的宴席有趣千倍。”納蘭京彎腰幫她拾起滾落的梅子,指尖相觸時故意多停留了一瞬,“若是每日都能……”話未說完,覓媛突然舉着沾滿蜂蜜的勺子湊過來:“嘗嘗!懷瑾說加了這個,酒能甜到心坎裡!”

晚風穿堂而過,卷起滿地紫藤花瓣與歡聲笑語。醉夢紫望着燈火搖曳下的親人愛侶,掌心新剝的芡實溫潤如玉,恍惚間覺得,這人間煙火裡的細碎時光,原是比狐族千年修行更珍貴的寶物。納蘭京的目光始終追随着她,暗暗想着,若能将這般光景釀成酒,怕是要用盡餘生慢慢品嘗。

暮色愈濃,廊下的燈籠次第亮起,将衆人的影子拉長在青磚地上。醉夢紫剛要起身收拾散落的芡實,忽覺肩頭一沉——納蘭京已将月白披風輕輕覆上,衣擺間的松香混着她發間的紫藤香,在晚風裡釀成細密的網。“起風了。”他垂眸望着她耳尖因酒意泛起的薄粉,喉結不自覺滾動,“莫要着涼。”

這話惹來醉夢紅的調笑。紅衣少女抱着橘貓晃過來,發間鈴铛随着步伐叮咚作響:“七妹有姐夫疼着,哪會着涼?倒是我們這些人,還得自己添衣裳。”馮廣坪聞言立刻脫下外衫,笨手笨腳披在她身上,惹得衆人哄笑。醉夢艾揪着蘇晚凝的衣袖躲在假山後,翠綠裙擺掃過新發的艾草,驚起幾隻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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