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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60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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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晴空萬裡,八擡大轎穿過朱漆城門,紫綢嫁衣裹着七妹醉夢紫的婀娜身姿,轎簾輕晃間,她攥着繡金線的紅帕,指尖微微發顫。待花轎穩穩落定,納蘭京執起紅綢,在搖曳的紅燭光影中,與她攜手邁入喜堂,滿堂賓客的賀喜聲裡,這對戀人終成眷屬,從此共度餘生歲月。

十裡紅妝鋪滿青石長街,八擡花轎晃碎滿地金箔般的日光,轎中七妹醉夢紫輕撫着流光溢彩的紫色嫁衣,耳尖因羞怯泛起薄紅。當喜燭将喜堂映得恍若雲霞,納蘭京穿過滿堂賓客伸出手,狐尾藏在廣袖中輕擺的她,終于将帶着暖意的指尖,輕輕覆上了戀人掌心。

宛城西子湖畔,醉府門前垂落的紫藤花穗被晨風吹得簌簌輕顫。七妹醉夢紫倚着雕花窗棂,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窗台上那盆并蒂蓮——那是納蘭京上月偷偷送來的,荷葉間兩朵粉白蓮花正開得嬌豔,倒像是她此刻既歡喜又忐忑的心境。

"七妹,快些梳妝!"二姐醉夢甜風風火火撞開房門,橙色襦裙上繡着的金雞振翅欲飛,"納蘭家的花轎巳時三刻就到,莫要誤了吉時!"話音未落,大姐醉夢香已端着檀木妝奁跟進屋,金黃裙裾掃過滿地陽光,"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昨夜又沒睡好吧?"

銅鏡裡,醉夢紫望着自己泛着紅暈的臉頰,耳尖那抹淺粉比胭脂更動人。母親林秀琪親手為她绾起靈蛇髻,将一支嵌着紫水晶的步搖簪入發間,碎鑽流蘇随着動作輕晃,映得她眼底波光流轉。紫色嫁衣上金線繡的九尾狐栩栩如生,衣袂間暗藏的熒光絲線在晨光裡若隐若現,正是狐族特有的流光織錦。

忽然,院外傳來唢呐聲。醉夢紫心頭一顫,指尖掐進掌心。八妹醉夢熙握着長劍"嗖"地掠上牆頭,白色衣袂獵獵作響:"來了來了!八擡大轎紅綢十裡,納蘭家可真舍得下聘!"九妹醉夢泠踮着腳往門外張望,粉紅裙擺掃過滿地落英:"姐夫騎的那匹雪骢馬真俊!"

待花轎穩穩停在青石闆上,醉夢紫隔着垂落的紫紗,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轎簾被挑起的刹那,陽光裹着檀木香湧入,納蘭京一襲玄色織金喜袍立在轎前,腰間玉佩與她腕間的狐尾玉墜輕輕相撞,發出清越聲響。"阿紫。"他伸手時袖口滑落,露出腕間她親手編的紫繩,"我來迎你了。"

醉夢紫将發燙的指尖放進他掌心,踏出花轎的瞬間,瞥見大姐在人群中抹眼淚,二姐笑得見牙不見眼,父親醉合德背着手佯裝鎮定,卻悄悄抹了把臉。遠處西子湖水波潋滟,倒映着漫天飄飛的花瓣,恍惚間她竟想起初見那日,也是這樣的春日,納蘭京倚着湖畔柳樹朝她笑,驚落了滿樹繁花。

喜堂内紅燭高燒,納蘭京執起紅綢時,醉夢紫分明看見他耳尖泛紅。"一拜天地——"司儀話音未落,窗外突然掠過幾隻白鹭,驚起滿池漣漪。醉夢紫垂眸望着交疊的衣擺,聽着此起彼伏的道賀聲,狐尾在廣袖下輕輕卷住了戀人的手腕。

"二拜高堂——"司儀的聲音在雕梁畫棟的喜堂中回蕩。醉夢紫微微屈膝,望着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父母。父親醉合德闆着的臉終于繃不住,眼角的皺紋裡都藏着笑意,母親林秀琪早已紅了眼眶,手中的帕子絞得發皺。大姐醉夢香悄悄抹了把淚,被身旁的聶少凱遞來一方繡着豹紋暗紋的帕子;二姐醉夢甜則拉着燕子嚴踮腳張望,橙色裙擺掃過地上撒的桂圓紅棗。

"夫妻對拜!"随着話音落下,醉夢紫轉身時廣袖輕揚,紫色嫁衣上的九尾狐紋在燭光下流轉生輝。納蘭京的玄色衣擺與她的裙裾相觸,恍若墨染煙霞。他彎腰時,醉夢紫聞到他發間淡淡的沉水香,想起往日幽會時,他總愛摘朵紫藤别在她鬓邊。

"禮成!送入洞房——"

歡呼聲中,醉夢紫被喜娘攙扶着穿過回廊。經過垂花門時,八妹醉夢熙突然從屋檐躍下,白色身影如驚鴻掠過:"七姐别怕!要是納蘭家敢欺負你,我提劍來給你撐腰!"九妹醉夢泠忙拽住她衣角,粉裙上的銀線魚尾圖案在月光下閃爍:"八姐别胡鬧!"

洞房内,紅燭噼啪炸開一朵燈花。醉夢紫坐在描金喜床上,望着銅鏡裡自己暈紅的臉。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裙擺,狐尾在廣袖下輕輕顫抖。忽然,門"吱呀"一聲推開,納蘭京帶着滿身夜色與酒香進來,手中還端着一碗桂花釀。

"阿紫,"他将酒盞遞到她唇邊,眼中映着搖曳的燭光,"這是你最愛喝的。"醉夢紫擡眼望去,見他耳尖也染着薄紅,發冠微斜,倒比平日多了幾分少年意氣。她輕抿一口甜酒,酒液順着喉間滑下,燙得心口發顫。

窗外,西子湖上傳來陣陣笙歌,夜風卷着荷香與笑語,将洞房中的旖旎悄然托起。醉夢紫望着眼前人,忽然想起初見時他在書塾外等她,被二姐打趣得面紅耳赤的模樣。如今紅燭搖曳,歲月卻仿佛在此刻停駐,隻餘滿室溫柔。

醉夢紫剛将酒盞擱下,窗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納蘭京挑眉欲去查看,卻被她拽住袖口,狐族特有的敏銳聽覺已捕捉到牆根處的竊竊私語。“肯定是七姐的狐尾露出來了!”九妹醉夢泠的聲音混着夜風飄進來,“我賭五個桂花糕!”“賭就賭!”八妹醉夢熙的佩劍磕在青磚上發出輕響,“我還不信她能藏一整晚!”

紅燭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納蘭京忽而輕笑出聲,溫熱的呼吸掃過醉夢紫泛紅的耳尖:“原來娶個狐仙夫人,連洞房都要被妹妹們‘護駕’。”他指尖勾住她一縷垂落的青絲,發間紫藤香與酒香纏繞,“不過……”話音未落,窗外驟然傳來重物倒地聲,驚飛了檐角夜枭。

“哎喲!”六姐醉夢蘭揉着摔疼的膝蓋從樹後鑽出來,藍色襦裙沾着草屑,“小八你推我作甚!”醉夢熙提着長劍從牆頭躍下,白色衣擺掠過滿地碎月:“誰讓你擋我視線!”姐妹倆的争執聲驚動了正院,二姐醉夢甜舉着燈籠趕來,橙色裙裾上的金雞随着步伐振翅:“都三更天了,莫要擾了新人!”

醉夢紫隔着窗聽着熟悉的吵鬧,唇角不自覺揚起。狐尾在廣袖裡悄悄纏住納蘭京的手腕,觸感溫熱的玉墜硌得她掌心發癢——那是他們定情時,她用狐族秘法制的同心佩。“明日可要找八妹讨桂花糕。”她轉頭看向身旁人,卻見納蘭京正望着窗外輕笑,燭火映得他眉眼溫柔,“看來往後的日子,定不會冷清。”

夜風掀起窗紗,卷進滿室甜香的桂花味。遠處西子湖的畫舫仍飄着笙歌,而這方小小的洞房,卻将世間喧嚣都隔絕在外。醉夢紫靠在他肩頭,聽着院外漸漸平息的嬉鬧聲,忽然覺得,所謂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般模樣。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湘妃竹簾在床榻上灑下細碎光斑。醉夢紫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鳥鳴聲喚醒,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紫色寝衣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與納蘭京相配的同心玉墜。昨夜姐妹鬧劇的餘韻還未散去,她唇角噙着笑,轉頭看向身旁——床榻竟已空了。

正疑惑間,雕花木門"吱呀"輕響,納蘭京端着青瓷托盤走進來,玄色家常衣袍未束玉帶,發間随意绾着紫色緞帶,倒比昨日婚服更顯溫潤。"醒了?"他将托盤擱在妝奁上,揭開食盒露出桂花糖糕和杏仁酪,"聽嶽母說你晨起總要吃些甜的。"

醉夢紫赤着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廣袖下九條狐尾輕輕晃蕩。她湊到食盒前深吸一口氣,鼻尖沾了點糖霜:"你怎知我最愛這兩樣?"話雖如此,心底卻泛起暖意——原來他連這些瑣碎喜好都悄悄記在心裡。

"自然是......"納蘭京指尖拂過她發間碎發,忽然頓住,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醉夢紫順着他目光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寝衣領口微敞,鎖骨處幾縷銀絲若隐若現——那是狐族化形時留下的印記。她慌忙攏緊衣襟,九條狐尾卻不聽話地纏上納蘭京的腰,惹得他低笑出聲。

忽聽院外傳來腳步聲,八妹醉夢熙的大嗓門穿透窗紙:"七姐!我來送桂花糕......"話未說完,門被大力推開,醉夢熙一身利落勁裝闖進來,卻在看清屋内情形時僵在原地。她的狼耳"唰"地豎起,慌忙轉身:"打擾了!當我沒來過!"

醉夢紫埋首在納蘭京懷中憋笑,狐尾卻惡作劇般卷走了桌上的桂花糖糕。納蘭京輕拍她的背,對門外喊:"既來了,便進來吃些茶點。"醉夢熙磨磨蹭蹭轉回身,狼尾不自在地掃着地面:"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晨光中,三人圍坐說笑,糖糕碎屑落在紫白相間的錦緞上。遠處西子湖傳來畫舫的歌聲,驚起一群白鹭掠過波光粼粼的湖面。醉夢紫望着談笑的兩人,忽然覺得,這樣平凡又熱鬧的日子,或許比任何傳奇故事都要珍貴。

正說笑間,院外突然傳來"咯咯嗒"的急促聲響,二姐醉夢甜頭頂雞毛發飾歪斜,橙色裙擺沾滿草葉,風風火火撞開房門:"不好了!大姐的豹崽子又闖禍了!"話音未落,一團金黃身影從她腋下鑽進來,正是大姐醉夢香與聶少凱未滿周歲的小豹子,肉乎乎的爪子上還沾着半塊未吃完的桂花糖糕。

醉夢紫慌忙去抱小豹子,九條狐尾條件反射般卷住糖糕碎屑,生怕弄髒了滿地織錦。小豹子卻"嗷嗚"一聲,毛茸茸的腦袋蹭進她懷裡,軟乎乎的肉墊踩在她心口,惹得醉夢熙笑彎了腰:"瞧瞧這小沒良心的,見着七姨就把親娘抛腦後了!"

"這孽畜不知怎的溜進廚房,把給老夫人壽宴備的糕點糟蹋了個遍!"醉夢甜叉着腰直喘氣,鬓邊的珍珠步搖跟着晃悠,"大姐正滿府追它呢!"話未說完,院外傳來瓷器碎裂聲,伴着大姐醉夢香恨鐵不成鋼的吼聲:"孽障!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納蘭京早已取來軟綢帕子,細心擦拭醉夢紫裙擺上的糕點渣,唇角笑意藏都藏不住:"看來往後要在府裡設個'幼獸學堂'才是。"他話音剛落,窗外突然掠過灰影,六姐醉夢蘭頂着一頭蜘蛛網,藍色襦裙下擺破了個洞,身後還跟着三隻灰撲撲的小老鼠——正是她與南宮潤收養的流浪鼠崽。

"攔住它們!"醉夢蘭氣喘籲籲,發間的藍玉簪子搖搖欲墜,"這些小家夥偷了我的賬本!"八妹醉夢熙立刻抄起長劍:"看我的!"白色身影如離弦之箭追了出去,驚得廊下兩隻玄色孔雀撲棱着尾羽亂竄。

醉夢紫抱着小豹子倚在門框邊,看滿院雞飛狗跳。納蘭京的手輕輕搭在她肩頭,溫熱掌心透過薄紗傳來暖意。遠處西子湖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在院中的紫藤架上,将這喧鬧的場景鍍上一層金邊。她忽然覺得,所謂煙火人間,大抵就是這般充滿生機的瑣碎與溫情。

正當院中鬧得不可開交時,一聲清亮的啼鳴穿透喧嚣。隻見二姐醉夢甜養的蘆花老母雞撲棱着翅膀,尾羽上還沾着面粉,昂首挺胸地踱進廳來。醉夢甜臉色驟變,扯着裙擺追過去:"天殺的!這畜生把我新做的胭脂打翻了!"老母雞卻歪着頭,金燦燦的眼睛滴溜溜轉,忽然"咯咯"叫着,利落地跳到納蘭京的書案上,爪子在剛寫好的文書上踩出一串粉印。

"快抓住它!"醉夢紫急得九條狐尾都炸了毛,懷中的小豹子卻興奮地扭動起來,差點掙脫她的懷抱。納蘭京不慌不忙解下外袍,像兜小雞似的輕輕一罩,穩穩擒住這隻闖禍精。老母雞委屈地"咕咕"叫着,翅膀下卻突然滾出三顆帶着胭脂紅的雞蛋,惹得衆人一愣,随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笑聲未落,院外又傳來"叮鈴哐啷"的聲響。八妹醉夢熙灰頭土臉地沖進來,白色勁裝沾滿草屑,狼耳耷拉着:"那幾隻老鼠鑽進地窖了!還把三姐夫囤的酒壇子......"話沒說完,三姐醉夢艾提着裙擺急匆匆趕來,綠色羅裙上沾着葡萄汁,兔耳朵微微發顫:"完了完了!晚凝新釀的葡萄酒全毀了!"

此時,醉夢紫的父母醉合德與林秀琪也循聲而來。醉合德手背在身後,闆着臉卻藏不住眼底笑意:"成何體統!"林秀琪卻已笑得直不起腰,掏出帕子擦着眼角:"随他們鬧去吧,這才是過日子的熱鬧勁兒。"話音未落,小豹子突然從醉夢紫懷中竄出,追着老母雞跑開,驚得廊下曬的臘肉晃來晃去。

納蘭京攬住醉夢紫的腰,在她耳邊低語:"看來我們這新房,倒成了江南最熱鬧的戲台。"醉夢紫望着滿院歡鬧,狐尾悄悄纏上他的手腕,眼底映着跳躍的陽光:"這樣的日子,倒比我夢裡的仙境還要好上百倍。"微風拂過窗棂,帶着紫藤花香與糕點甜香,将這充滿煙火氣的喧鬧,釀成了最溫柔的歲月。

喧鬧間,院角的銅鈴突然叮咚作響。九妹醉夢泠踩着濕漉漉的繡鞋闖進來,粉紅裙擺滴滴答答淌着水,發間還别着半片荷葉:“不好啦!西子湖漲潮漫進後院,三姐夫的酒窖......”話未說完,渾身濕透的三姐醉夢艾抱着幾壇殘酒踉跄而入,綠衣上暈開大片水痕,兔耳朵蔫耷耷地貼着腦袋:“晚凝釀了三年的桃花醉全泡湯了!”

正在此時,院外傳來“駕!駕!”的呼喊。八妹醉夢熙的戀人覓風騎着快馬沖進府門,馬鞍上還馱着渾身泥漿的小加加。“山坳發了山洪!”覓風翻身下馬,蓑衣上的雨水撲簌簌往下落,“阿肆護着羊群困在半山腰,小加加非要去救人......”小加加攥着濕漉漉的羊鞭,羊角發飾歪到腦後:“我家羊崽不能丢!”

醉夢紫的九條狐尾本能地豎起,紫色廣袖無風自動。她正要施展法術,卻被納蘭京按住手腕。隻見他摘下腰間刻着雲紋的令牌,對管家沉聲道:“速調三百家丁,備繩索渡船。”轉頭又溫聲對小加加說:“莫急,我陪你去。”

大姐醉夢香不知何時已束起高馬尾,金黃勁裝下的豹紋披風獵獵作響:“我和少凱帶豹群探路!”二姐醉夢甜利落挽起發髻,從袖中掏出一把繡着金雞的油紙傘:“我去熬姜湯!”六姐醉夢蘭迅速爬上牆頭,藍色裙擺掃過瓦片:“鼠崽子們,給我盯緊山路!”

醉夢紫望着忙而不亂的衆人,心頭泛起溫熱。納蘭京替她系緊披風,指尖擦過她泛紅的耳尖:“在家等我。”她卻抓住他的衣袖,狐尾纏上他的小臂:“狐族夜視極佳,你離不開我。”晨光穿透雲層,照在她堅定的眉眼上,紫色嫁衣與他的玄袍并肩而立,在滿地狼藉中勾勒出别樣的溫暖。

雨幕在山間織成灰網,納蘭京的玄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醉夢紫踏着泥濘緊随其後,九條狐尾在身後舒展成紫色光暈,将腳下碎石雜草照得纖毫畢現。忽聽前方傳來悶雷般的咆哮,虎妞小葵的橙色身影如離弦之箭掠過,身後跟着化作虎形的二寶,利爪在濕滑的山石上抓出深深溝壑。

"東邊岩壁下!"六姐醉夢蘭的聲音從樹梢傳來,數十隻灰鼠順着她藍色衣袖竄出,在雨幕中連成灰線指引方向。八妹醉夢熙淩空躍起,長劍劈開擋路的藤蔓,白色勁裝與覓風的藏青披風在雨中交織成影:"阿肆!堅持住!"

泥漿裹着碎石從高處傾瀉而下時,醉夢紫瞳孔驟縮。她不假思索甩出三條狐尾,流光溢彩的尾尖纏住即将墜落的牧羊少年。納蘭京幾乎同時擲出腰間玉笛,笛身在空中化作浮橋,穩穩接住了渾身濕透的小加加。

"多謝七姨!"小加加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羊角發飾重新歪到一邊,"但還有兩隻小羊被困在斷崖!"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突然從衆人頭頂躍過,綠色裙擺鼓起如傘,兔耳迎風顫動:"晚凝和我養過信鴿,我能把繩子帶過去!"

雨勢漸歇時,醉夢紫癱坐在沾滿泥漿的石頭上。她望着不遠處清點羊群的衆人,看二姐醉夢甜舉着冒熱氣的姜湯分給大家,大姐醉夢香正用豹爪替聶少凱包紮傷口。納蘭京遞來溫熱的酒囊,指尖擦過她沾着草屑的臉頰:"累壞了?"

"不累。"醉夢紫仰頭飲下烈酒,狐尾自然地纏上他的手腕。夕陽穿透雲層,在泥濘的山道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将相擁的兩人與遠處嬉笑的親友們連成一片。她忽然想起花轎中緊張到發抖的自己,此刻卻覺得,能與所愛之人并肩守護這煙火人間,再大的風雨也甘之如饴。

衆人踩着暮色回到府中時,西子湖的夜霧已漫上石階。醉夢紫的紫色裙擺沾滿泥點,發間的紫水晶步搖也失了光澤,卻仍緊緊攥着納蘭京的手。剛進垂花門,就見四姐醉夢青盤着蛇尾坐在廊下,青色紗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旁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草藥:“快些泡手,方才用狐力過度,指節該疼了。”

她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抱着團紅影蹭過來,貓耳在暗處豎得老高:“廣坪炖了魚湯,我偷偷給你們留了碗。”說着掀開食盒,果然有隻青瓷碗盛着奶白的湯,幾片嫩綠的筍尖漂在上面。醉夢紫接過時,碗沿還帶着五姐掌心的溫度。

正說着,九妹醉夢泠從荷花缸裡探出頭,粉紅魚尾拍得水花四濺:“七姐!我把你弄髒的嫁衣泡在荷花露裡了,明天就能變回新的!”她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發間的珍珠墜子叮當作響,“覓兩哥哥還幫我采了最新鮮的蓮蓬!”

父親醉合德端着盞油燈從書房出來,青布長衫洗得發白,卻依舊挺括。他看了眼兩人狼狽的模樣,闆着臉道:“成何體統。”轉身卻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溫熱的桂花糕:“你母親怕你們餓。”母親林秀琪緊随其後,手裡捧着件新做的紫色睡袍,針腳細密處繡着九尾狐的暗紋。

納蘭京扶着醉夢紫在軟榻上坐下,替她褪去沾滿泥漿的繡鞋。燭光下,她看見他手腕上不知何時劃了道口子,血珠正順着肌理滑落。“怎麼不早說?”醉夢紫忙掏出狐族秘藥,指尖觸到傷口時卻被他反握住手。

“不妨事。”納蘭京接過藥瓶自己塗抹,嘴角揚起熟悉的笑意,“倒是你——”他忽然伸手,從她發間摘下片濕漉漉的楓葉,“方才在山上,有沒有怕過?”

醉夢紫望着他眼中跳躍的燭火,九條狐尾在廣袖下輕輕纏上他的腰。窗外,大姐的豹崽子正追着二姐的老母雞跑過月亮門,三姐和蘇晚凝在廊下修補破損的酒壇,六姐帶着鼠崽們搬運曬幹的草藥。遠處畫舫的笙歌與近處家人的笑語交織,在夜霧中釀成最安穩的港灣。

“不怕。”她靠進他懷裡,聞着他身上沉水香混着草木氣息的味道,“隻要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怕。”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的聲音突然從屋頂傳來:“七姐又說悄悄話!我聽見了!”白色身影掠過窗棂,驚得檐角銅鈴叮咚作響,惹來滿院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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