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嬉鬧間,忽聽“啪”的一聲脆響。循聲望去,隻見小加加捧着碗槐花蜜,正被偷吃的野蜂追得滿院子跑,白色裙擺沾滿泥水;而虎妞小葵雙手叉腰,指揮着二寶用竹竿驅趕野蜂,橙色衣衫在風雨中獵獵作響。衆人見狀,紛紛笑作一團,笑聲混着雨聲,還有若有若無的笛聲,在覓府的庭院裡久久回蕩。
覓如靠在洛君肩頭,感受着他懷中的溫度,聽着姐妹們的笑鬧,望着雨中朦胧的西子湖。這一刻,即便笛聲依舊不成曲調,卻仿佛奏出了世間最動人的樂章。
桃花酒壇啟封時,酸甜酒香混着雨霧漫開。醉夢甜踮腳将溫好的酒倒入白玉盞,橙色衣袖掃過燭火,映得臉龐比春日雲霞還明豔:“這酒得配着故事喝。”她話音未落,醉夢紫已斜倚着朱欄輕笑,紫色紗衣下若隐若現的狐尾随着動作輕擺,“不如讓覓如講講,洛公子刻笛子時,究竟往竹紋裡藏了什麼心思?”
衆人目光驟然彙聚,覓如握着酒盞的指尖發白,素蘭裙擺下的雙腿不自覺蜷縮。洛君卻将沾着雨水的袖口輕輕一甩,端起酒盞與她碰杯,青瓷相撞的清響驚散了檐角垂落的雨珠:“不過是雕了隻偷葡萄的小老鼠。”他說話時,藏青衣袖滑落露出腕間舊疤,燭光在疤痕上流轉,像極了幼時她替他包紮時顫抖的指尖。
穿亮黃色短打的覓佳突然跳上石桌,發間琥珀珠串嘩啦作響:“光說不練假把式!”她奪過覓如手中竹笛,亮黃色裙擺掃過衆人肩頭,“要比試吹奏,輸家去廚房幫燕子嚴揉面!”此言一出,醉夢熙立刻抽出腰間軟劍當指揮棒,白色勁裝在風雨中獵獵作響:“我來當裁判!”
一時間,笛聲、笑聲、雨聲攪作一團。醉夢紅抱着琵琶即興伴奏,紅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醉夢艾踮着腳替衆人添酒,綠色羅裙沾了泥點也渾然不覺。覓如望着洛君專注吹奏的側臉,他睫毛上凝着細密水珠,随着低頭的動作輕輕墜落,在藏青衣襟暈開深色痕迹。
“該你了!”洛君突然将竹笛塞進她掌心,溫熱的觸感從笛身傳來。覓如深吸一口氣,剛吹出第一個音,便被突然炸響的春雷驚得一顫。衆人哄笑中,她卻瞥見洛君嘴角的梨渦,忽然想起那年驚蟄,他也是這樣笑着替她捂住耳朵。
雨不知何時小了,月光穿透雲層灑在西子湖面。醉夢泠蹲在湖邊,粉紅色裙擺浸在水中,正用樹枝教小加加畫遊魚;醉夢媛纏着徐懷瑾學猴戲,金色鈴铛聲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鹭;而虎妞小葵騎在二寶肩頭,橙色衣衫迎着晚風,揚言要去山頂摘星星。覓如倚着老槐樹,聽着斷斷續續的笛聲,忽然覺得,這不成調的曲子,倒比任何天籁都動聽。
夜風卷着潮濕的槐花香氣掠過,将老槐樹上殘留的雨滴抖落在衆人肩頭。穿藍色衣衫的醉夢蘭忽然從袖中取出帕子,輕輕擦拭石桌上的水漬,銀線繡成的鼠尾随着動作微微晃動:“雨停了,倒是适合去湖畔走走。”她話音未落,南宮潤已體貼地将披風披在她單薄的肩上,書香門第的公子哥兒眉眼間盡是溫柔。
“走走好!”醉夢甜拍着手,橙色衣袖上的金線雞紋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聽說雨後的西子湖,能瞧見魚兒銜着落花遊呢!”燕子嚴聞言,立刻彎腰替她系緊松開的繡鞋系帶,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最珍貴的寶物。衆人說說笑笑往湖邊走去,唯有覓如還攥着竹笛,望着滿地碎玉般的槐花出神。
“在想什麼?”洛君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帶着雨後特有的清冽。他伸手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别到耳後,藏青色衣袖擦過她發燙的臉頰,“莫不是怕輸了比試,真要去揉面?”覓如擡頭,正撞見少年眼底的笑意,月光順着他高挺的鼻梁流淌,在颔下投下小片陰影。
“才不是!”她倔強地别過頭,卻不自覺往他身邊靠了靠。素蘭裙擺掃過濕潤的草地,驚起幾隻螢火蟲,綠瑩瑩的光點在兩人之間飛舞。忽聽前方傳來醉夢熙的驚呼,穿白色勁裝的狼女正揮舞着軟劍撲向空中:“大風快看!這螢火蟲像不像暗器?”她戀人大風無奈地笑着,伸手替她攏了攏散落的發絲。
湖畔的蘆葦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倒映在粼粼波光裡宛如墨畫。醉夢泠蹲在淺水區,粉紅色裙擺浸在水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條銀鱗小魚:“覓兩哥哥快看!它尾巴上還沾着花瓣呢!”遠處,醉夢紅斜倚着柳樹,紅色裙擺拖在草地上,指尖輕撫琵琶弦,斷斷續續的樂聲與蛙鳴蟲吟融為一體。
覓如忽然舉起竹笛,深吸一口氣。不成調的音符跌跌撞撞地飄向夜空,驚得栖息在柳樹上的夜枭發出一聲長鳴。洛君笑着加入合奏,他的笛聲雖也生澀,卻巧妙地與她的旋律纏繞。兩人相視而笑的瞬間,漫天星辰仿佛都落進了彼此眼底,而身後,是姐妹們笑鬧着追螢火蟲的身影,還有遠處西子湖上傳來的,屬于他們的,永不落幕的春夜私語。
月光将湖面鍍成碎銀時,穿金色衣衫的覓媛突然晃着腰間的鎏金鈴铛跳上青石,猴形金钗随着動作折射出細碎光芒:“總聽覓如吹些不成調的曲子,不如換個新鮮的!”她狡黠一笑,朝徐懷瑾眨眨眼,“懷瑾前日新得的謎語,拿出來考考大家?”
衆人立刻圍攏過來,醉夢香倚着聶少凱挑眉:“若我答上了,少凱便去替我摘湖心的睡蓮。”她黃色勁裝上的豹紋暗繡在月光下若隐若現,舉手投足間盡是飒爽。醉夢艾則揪着蘇晚凝的衣袖,綠色裙擺蹭着地上未幹的水窪:“我隻要你在旁幫我便好。”
洛君被覓如拽着坐到樹影深處,素蘭裙擺與藏青長衫交疊在一起。“你猜我能不能答對?”覓如仰頭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少年指尖輕輕敲了敲她發頂:“自然能——”話音未落,覓媛清亮的聲音已響起:“謎面是‘生來愛打洞,竹笛藏心事’,打一人!”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醉夢熙揮舞着軟劍嚷道:“這謎面必與鼠有關!”大風忙按住她的手,生怕劍尖誤傷到旁人;醉夢紫倚着納蘭京輕笑,紫色紗衣下的狐尾若隐若現:“如此明顯,莫不是在說覓如?”
覓如的臉“騰”地紅透,攥着竹笛的手心沁出薄汗。洛君卻在她耳畔低語:“别急,謎底還有後半句。”他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驚得她險些将笛子掉在地上。隻見覓媛狡黠一笑,晃着金鈴铛續道:“再添一句‘青梅繞竹馬,曲不成調也相知’!”
四下忽然安靜下來,唯有晚風掠過湖面的輕響。覓如擡眼,正撞見洛君溫柔的目光,他藏青色的衣袖不知何時已替她擋住了衆人的視線。“這謎底...”醉夢甜捂着嘴輕笑,橙色衣袖上的金線雞紋微微晃動,“分明是在說覓如與洛君!”
哄笑聲中,覓如慌亂地将臉埋進洛君肩頭,素蘭衣衫下傳來他有力的心跳。遠處,醉夢泠在淺水區歡快地潑水,粉紅色裙擺沾滿水花;醉夢紅撥弄着琵琶,紅色裙裾掃過滿地槐花;而小加加正追着螢火蟲跑,白色裙擺揚起又落下,驚起蘆葦叢中栖息的夜鳥。在這片喧鬧裡,覓如聽見洛君輕聲說:“即便曲子永遠不成調,隻要是你吹奏,便勝過萬千天籁。”
夜風裹着謎話音落,老槐樹的枝桠突然劇烈搖晃,驚起滿樹栖息的夜雀。穿亮黃色短打的覓佳突然指着樹梢大喊:“快看!有東西在動!”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月光穿透枝葉間隙,照見樹梢晃動的黑影,竟是小加加和二寶正趴在樹杈間,白色與橙色的衣角纏在一處,活像兩團被風吹亂的雲。
“你們倆怎爬上去了?”虎妞小葵叉着腰仰頭,發間的虎頭銀飾随着動作叮當作響。二寶探出腦袋,臉蛋被樹皮蹭得通紅:“小加加說要摘最亮的槐花,給阿肆做書簽!”樹下的劉阿肆聞言,握着農具的手不自覺收緊,脖頸泛起薄紅。
醉夢紅“噗嗤”笑出聲,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碎月般的槐花,指尖輕撥琵琶弦:“這倒比謎語有趣多了。”她話音未落,穿青色紗衣的醉夢青已靈巧地攀上樹幹,發間蛇形玉簪泛着冷光:“都别吵,看我把這兩隻‘小松鼠’抱下來。”
覓如攥着竹笛的手微微放松,仰頭望着樹影間嬉鬧的身影,素蘭衣衫被晚風掀起一角。洛君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用藏青長衫替她擋住背後的涼意:“當心着涼。”他說話時,袖口露出半截泛黃的紙卷,正是今早她随手畫的竹笛草圖。
“原來你還留着。”覓如伸手去碰,指尖觸到紙邊細密的折痕。洛君耳尖泛紅,慌忙将紙卷往袖中藏:“不過是随手...”話未說完,卻見醉夢熙突然拔出軟劍,白色勁裝在月下獵獵作響:“大風!敢不敢比誰先把他們接下來?”
比試的呐喊聲驚得湖面泛起漣漪,醉夢泠拍着手在淺水區蹦跳,粉紅色裙擺濺起的水珠在月光下晶瑩剔透。覓媛晃着鎏金鈴铛湊過來,猴形金飾在她鬓邊閃爍:“不如讓覓如吹笛助威?就吹那支‘打洞小老鼠’的調子!”
哄笑聲中,覓如将竹笛抵在唇邊。不成調的音符跌跌撞撞地沖向夜空,卻意外與醉夢紅的琵琶聲、醉夢青在樹上的叮囑聲、還有小加加歡快的笑聲融在一處。洛君倚着老槐樹輕笑,看着少女認真吹奏的模樣,忽然覺得,這世間最動聽的曲子,原是藏在這般平凡瑣碎的春夜裡。
笛聲還未消散,忽有細密的花瓣自天際紛揚而下。穿藍色衣衫的醉夢蘭率先仰起頭,發間銀線繡成的鼠尾随着動作輕顫:“是後山的夜昙開了!”她話音未落,南宮潤已解下外袍披在她肩頭,書香氣息混着夜來香萦繞在兩人周身。醉夢甜拍着手,橙色衣袖上的金線雞紋在月光下明滅:“聽聞夜昙逢雨才綻,快些去瞧!”
衆人朝着後山小徑湧去,腳步聲驚起草叢裡的流螢。覓如被洛君護在内側,素蘭裙擺掃過沾着露水的青石,忽然被人拽住手腕。回頭見是醉夢泠,粉紅色裙擺還滴着水,發梢的珍珠流蘇晃出細碎光暈:“快些!覓兩哥哥說要在昙花下烤魚!”
待至山腰,整片夜昙花海在月光下泛着柔光。醉夢紅斜倚着花枝,紅色裙裾垂落在雪色花瓣間,指尖輕撚琵琶弦:“如此良辰,該賦詩一首。”她話音未落,醉夢紫已晃着紫色紗衣上前,狐尾若隐若現:“詩要配酒——納蘭京,你的陳年女兒紅可帶來了?”
覓如望着不遠處忙碌的衆人,忽覺肩頭一沉。洛君将竹笛輕輕擱在她掌心,藏青衣袖掠過她手背:“再吹一曲?這次...我與你合。”他耳尖泛紅,卻固執地将另一支竹笛抵在唇邊。不成調的樂音再次響起,時而交錯,時而碰撞,驚得夜昙花瓣簌簌落在兩人發間。
“像不像小時候偷摘桑葚?”覓如笑着偏頭,發絲掃過洛君發燙的臉頰。少年吹奏的動作微滞,記憶翻湧——那時她總被桑葚汁染紫手指,而他默默用帕子替她擦拭。此刻,笛聲混着衆人的笑鬧、醉夢艾調配草藥的清香、還有小加加與二寶争搶烤魚的叫聲,在夜昙花海中編織成網,将所有年少心事都輕輕兜住。
夜昙花海中,醉夢熙突然跳上塊嶙峋山石,白色勁裝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腰間長刀随着動作發出清越的鳴響:“總聽覓如的笛子聲,不如來場比武!大風,敢接我三招嗎?”她話音未落,手中軟劍已挽出銀亮劍花,發間狼形銀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大風無奈一笑,抄起身旁樹枝,藏青色短打下擺揚起,帶落幾片夜昙花瓣。
“我來奏樂助興!”醉夢紅指尖重重掃過琵琶弦,紅色裙擺掃過滿地銀白,豔紅指甲映着月光,宛如滴血。醉夢甜踮腳将新烤的槐花餅遞給燕子嚴,橙色衣袖沾了爐灰也未察覺:“快嘗嘗,這次沒烤焦!”燕子嚴溫柔接過,目光始終落在她笑彎的眉眼上。
覓如握着竹笛,望着場中翻飛的身影,素蘭衣衫被夜風吹得緊貼後背。洛君見狀,默默脫下外袍披在她肩頭,藏青布料帶着他體溫,混着若有似無的松香。“冷不冷?”他的聲音裹着溫熱氣息落在耳畔,指尖不經意擦過她垂落的發絲。
“不冷。”覓如搖頭,卻不自覺往他身邊靠了靠。忽然瞥見穿金色衣衫的覓媛正纏着徐懷瑾學猴戲,鎏金鈴铛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小加加蹲在篝火旁,白色裙擺沾了炭灰,專注地給劉阿肆烤紅薯;虎妞小葵則叉腰指揮二寶添柴,橙色衣衫映着火焰,像團躍動的暖陽。
笛聲再次響起,依舊不成曲調,卻比先前多了幾分肆意。洛君笑着加入,兩人的笛聲一高一低,時而纏繞,時而追逐。夜昙花瓣被樂聲驚動,紛紛揚揚落在衆人肩頭,醉夢泠在花海中旋轉,粉紅色裙擺綻開如蓮,驚起栖息在花蕊間的夜蝶。火光、笑聲、笛聲,還有夜昙的清香,将這個春夜釀得愈發濃稠,化作永不褪色的溫柔,流淌在每個人的心間。
夜風忽起,卷着夜昙的甜香掠過衆人發梢。穿青色紗衣的醉夢青忽然輕咦一聲,玉指撫上腕間蛇形銀镯:“聽,有異動。”她話音未落,醉夢香已如獵豹般躍上高處,黃色勁裝獵獵作響,發間金豹發飾在月光下泛着冷芒:“西北方,二十步開外!”
原本喧鬧的衆人瞬間屏息。覓如攥緊洛君的衣袖,素蘭衣衫下的掌心沁出薄汗。洛君卻将她護在身後,藏青長衫下擺掃過滿地夜昙,低聲道:“莫怕。”隻見穿白色勁裝的醉夢熙反手抽出軟劍,狼形銀飾在夜色中劃出幽光:“是毛賊,還是野獸?”
“都不是!”醉夢泠突然從花叢中鑽出來,粉紅色裙擺沾滿草屑,珍珠流蘇随着急促的喘息輕晃,“是、是覓兩哥哥!他...他帶了隻受傷的小鹿!”衆人循聲望去,果然見覓兩哥哥背着幼鹿,正撥開花枝走來,月色将他身後的影子拉得老長。
醉夢艾立刻提着藥箱迎上去,綠色羅裙掠過夜昙,發間野薔薇簌簌抖動:“快放下來,我瞧瞧傷勢!”蘇晚凝緊跟在後,手中燈籠照亮幼鹿滲血的後腿。穿藍色衣服的醉夢蘭也快步上前,銀線繡成的鼠尾在袖口輕輕擺動:“用我的帕子止血。”
覓如悄悄松開洛君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少年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衫傳來,輕聲道:“一起?”兩人蹲下身,竹笛被洛君當作簡易夾闆,覓如則學着醉夢艾的樣子,用布條細細纏繞。夜風送來醉夢甜熬藥的清香,橙色衣袖在火光中晃動;醉夢紫晃着紫色紗衣,指尖凝着狐族靈力,正為幼鹿舒緩疼痛。
“好了。”醉夢艾直起腰,額角沁出細汗,“休養些時日便能痊愈。”她話音未落,小加加已蹦跳着湊過來,白色裙擺沾着露水:“要不讓小鹿住我搭的草棚?阿肆新編了幹草床!”二寶跟着點頭,虎妞小葵拍着他肩膀:“算我一個!”
覓如望着衆人忙碌的身影,忽然覺得掌心一暖。洛君将竹笛重新塞回她手中,藏青色衣袖蹭過她發燙的臉頰:“再吹一曲?這次...或許能招來更多迷路的生靈。”他眼底笑意盈盈,倒映着夜昙花海與漫天星辰。不成調的笛聲再次響起,混着衆人的叮囑聲、幼鹿的輕鳴,還有醉夢紅即興彈奏的琵琶曲,在春夜中編織成一張溫柔的網,将所有善意與溫情,都輕輕兜住。
幼鹿的傷腿裹上浸着草藥香的布條時,老槐樹方向突然傳來“噼裡啪啦”的爆竹聲。穿亮黃色短打的覓佳舉着燈籠跑來,發間琥珀珠串晃出細碎金光:“快看!李屹川在湖邊放蓮花燈!”衆人簇擁着往湖畔趕,夜昙花瓣沾在裙擺上,像撒了一路星子。
湖面不知何時漂滿了彩紙折成的蓮花,燭火在薄絹下明明滅滅。醉夢紅倚着柳樹撥弦,紅色裙擺垂入水中,驚得遊魚銜着燈影四散。“許願要誠心。”醉夢紫晃着紫色紗衣輕笑,狐尾若隐若現地掃過納蘭京手背,“去年我求姻緣,這不就應驗了?”
覓如蹲在淺水區,素蘭裙擺被湖水浸濕也渾然不覺。洛君挨着她坐下,藏青長衫鋪在濕潤的泥土上,伸手将盞蓮花燈推離水草:“想許什麼願?”他說話時,袖口滑落露出她前日送的槐葉書簽,邊緣已被摩挲得發毛。覓如望着跳動的燭火,突然把竹笛塞進他手裡:“你吹,我點燈。”
不成調的笛聲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鹭,翅膀掠過水面蕩開漣漪。覓如将蓮花燈輕輕放進湖,看着它晃晃悠悠融入燈海。身後傳來醉夢甜的驚呼——燕子嚴不知何時爬上桅杆,正往最高處挂紅燈籠,橙色燈籠光映得醉夢甜的臉頰比晚霞還豔。醉夢熙突然拽着大風跳進小船,白色勁裝揚起時,軟劍在月光下劃出銀弧:“來場水上比武!輸家請全府吃蜜餞!”
小加加踮腳去夠飄落的夜昙花瓣,白色裙擺沾滿泥漿;二寶舉着樹枝追螢火蟲,被虎妞小葵拎着後領拽回來。穿金色衣衫的覓媛纏着徐懷瑾變戲法,鎏金鈴铛聲驚得栖在柳樹上的夜莺撲棱棱飛起。而醉夢泠不知何時又下了水,粉紅色裙擺像朵浮在湖面的睡蓮,正與覓兩哥哥比賽撈水草。
笛聲漸歇時,覓如忽然發現掌心多了枚槐葉編的戒指。洛君耳尖通紅,卻固執地将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後山槐樹種了七年,今年開得最盛。”他說話時,遠處傳來醉夢艾的笑罵——蘇晚凝正舉着沾滿藥汁的帕子,要給她擦去鼻尖的灰。
夜風裹着蓮花燈的暖光拂過,将少年少女們的身影拉得很長。覓如倚着洛君肩頭,聽着耳畔不成調的笛聲與此起彼伏的笑鬧,忽然覺得,這漫天花火、滿湖星燈,都不及此刻掌心的溫度。或許平凡歲月裡的瑣碎日常,本就是上天最溫柔的饋贈,而他們的故事,會像這永不熄滅的蓮花燈,永遠搖曳在西子湖畔的春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