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雕花窗棂時,覓如正将最後一縷松煙篩入青瓷硯,素蘭衣袖掠過處,淡藍墨香混着鼠尾草氣息漫上洛君指尖。少年垂眸執杵研磨,青梅竹馬的發間碎玉步搖輕晃,攪碎滿室晨光,倒像是将歲月釀成了這方沁心墨。
檐角銅鈴輕晃的午後,覓如跪坐在案幾前,素蘭裙擺垂落如雲,将新采的松煙細細篩入硯中,洛君執杵研磨時,青梅竹馬相視而笑,淡藍的鼠尾草香墨在搗杵起落間暈開,恰似兩人纏繞千年的情愫,氤氲成溫柔的墨香。
晨光初綻時,西子湖畔泛起粼粼碎金。覓府後院的青瓦白牆浸在薄霧裡,檐角垂落的紫藤花穗沾着露水,在晨風裡輕輕搖晃。雕花窗棂将熹微天光篩成細密的格子,正落在東廂房内案幾上。
覓如跪坐在柔軟的蒲團上,素蘭色襦裙繡着細密的銀線卷雲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起伏。發間一支碎玉步搖随着低頭的動作微微顫動,映得她白皙的臉頰愈發溫潤如玉。她垂眸專注地将最後一縷松煙篩入青瓷硯中,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鼻尖還沾着些許墨粉也不自知。
"當心别嗆着。"低沉的男聲帶着笑意從身後傳來。洛君一身月白色長衫,袖口繡着墨竹,腰間玉佩随着動作輕響。他伸手接過覓如手中的篩子,手腕翻轉間将剩餘的松煙盡數篩落,"還是我來吧,你總這麼不小心。"
覓如擡頭望着他,杏眼亮晶晶的:"明明是你上次把墨汁濺到我裙角!"她伸手要奪回篩子,卻被洛君輕巧躲開。兩人的指尖擦過,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覓如耳尖微微發紅。
洛君低頭研磨時,陽光透過窗棂灑在他濃密的睫毛上。他專注的神情讓覓如忍不住看癡了,忽然想起小時候兩人在竹林裡追跑打鬧,那時的洛君也是這樣,總在她摔倒時伸手将她扶起。
"在想什麼?"洛君忽然擡頭,眼底藏着促狹的笑意,"該不會又在盤算怎麼捉弄我吧?"
"才沒有!"覓如慌忙移開視線,拿起一旁的鼠尾草往硯台裡添。淡藍色的草葉落入松煙中,頓時漫起一股清新的香氣,混着墨香在室内萦繞。她輕嗅着這熟悉的味道,心中泛起暖意——這是他們獨有的墨香,是從小到大無數個清晨共同調制的味道。
洛君看着她微紅的耳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搗杵在硯中起落,發出規律的聲響,仿佛将時光都磨成了溫柔的碎片。晨光漸漸明亮,将兩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長,又漸漸重疊在一起。
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撥弄出細碎聲響,午後的陽光穿過雕花槅扇,在青磚地上洇開層層疊疊的花影。覓如膝頭鋪着素蘭色軟緞,裙擺如流雲般垂落在織錦軟墊上,發間碎玉步搖随着低頭的動作輕顫,将篩子裡的松煙都映得泛着微光。她捏着銀柄小篩的指尖凍得發紅,卻仍固執地将新采的松煙篩了又篩,直到硯中堆積的墨料細如粉塵。
"歇會兒罷。"洛君的聲音裹着暖意從身後傳來,玄色錦袍下擺掃過青石闆,帶來若有若無的檀香。他将青瓷茶盞輕輕擱在案邊,杯口騰起的白霧裡,隐約浮着幾片碧螺春的嫩葉,"二姐剛送來的新茶,涼了就不好喝了。"
覓如鼻尖沾着墨漬,擡頭時眼睛亮得像西子湖的水波:"你聞,這次的松煙格外香。"她伸手要拉洛君,袖口滑落處露出腕間紅繩系着的玉佩——那是他們幼時在城隍廟求的平安符,磨得邊角都圓了。洛君順勢在她身側坐下,接過石杵開始研磨,手腕翻轉間,搗杵與硯台相觸發出清越聲響。
墨汁漸漸濃稠時,窗外忽然傳來陣陣笑鬧。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熙正追着大風滿院跑,白色勁裝沾滿草屑,腰間長刀在陽光下泛着冷光。"站住!今天非得讓你嘗嘗我新練的刀法!"她揮舞着木刀大喊,發間狼形銀飾随着動作叮當作響。大風邊跑邊躲,瞥見窗内的兩人,突然拐了個彎朝這邊沖來:"阿如救我!"
覓如慌忙起身阻攔,素蘭裙擺掃過案幾,硯中墨汁頓時濺出幾滴。洛君眼疾手快地扶住将傾的硯台,指尖卻還是沾了墨色。他看着指尖的淡藍墨痕,又看看手忙腳亂道歉的覓如,突然笑出聲來:"看來得把墨汁鎖進匣子裡,省得總被某些小老鼠打翻。"
"你才是老鼠!"覓如氣鼓鼓地跺腳,卻在看到洛君故意做出委屈的神情時破了功。她從袖中掏出絲帕,輕輕擦拭他染墨的指尖,動作輕得像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搗杵再度落下時,淡藍的鼠尾草香墨在硯中暈開,與遠處飄來的茶香、草香混作一團,将這個喧鬧又溫馨的午後,釀成了比墨汁更濃稠的眷戀。
忽有竹影掃過窗棂,驚得銅鈴又晃出一串清響。洛君剛将鼠尾草葉碾碎入硯,便見醉夢泠提着粉紗裙跨過門檻,發間珊瑚珠串随着步伐輕顫,恍若流動的晚霞。她懷中抱着盛滿錦鯉的青瓷盆,魚尾拍濺的水珠沾濕了裙擺:"阿如姐姐,快幫我瞧瞧這尾朱砂紅,可是比前日那尾更豔麗?"
覓如擱下篩子湊近去看,素蘭衣袖垂落時掃過硯台邊緣。盆中遊魚倏然擺尾,濺起的水花正巧落在墨汁裡,淡藍與豔紅交融成一抹奇異的紫。"哎呀!"醉夢泠捂住嘴,圓睜的杏眼滿是慌亂,"我這就去拿新的松煙......"
"且慢。"洛君突然出聲,指尖蘸起混合的墨色在宣紙上輕點。那抹紫竟如昙花般暈染開來,邊緣泛着細密的金芒,"這意外之色,倒像極了昨夜西市花燈裡的流霞。"他轉頭看向覓如,目光裡躍動着孩童般的雀躍,"不如以此墨寫幅《西子夜遊圖》?"
覓如望着宣紙上詭谲瑰麗的墨痕,耳尖漸漸發燙。記憶裡洛君總愛這般突發奇想——幼時偷折鄰家桃花釀胭脂,雨後收集荷葉上的露珠研墨,此刻又要将遊魚濺出的意外化作丹青。她垂眸絞着帕角,輕聲嗔道:"就你主意多。"
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甜清亮的嗓音:"阿泠!你又把魚養到書房來了?當心晚些貓姐姐又要追着你跑!"話音未落,醉夢紅的笑聲已混着貓叫從回廊飄來。洛君趁機将沾墨的手指往覓如鼻尖一戳,在她驚呼聲中笑着躲開,素蘭與月白的身影追逐着穿過雕花門,驚起滿院紫藤紛飛。
追逐間,覓如被洛君引至後院竹林。竹葉沙沙作響,篩下的光斑在兩人衣袂上跳躍。素蘭裙擺掃過石徑邊的鼠尾草,驚起幾隻粉蝶,翅尖掠過洛君手中未幹的墨痕,在宣紙上印下幾瓣淡藍的蝶影。
"快看!"覓如指着宣紙上的意外之作,眼眸比西子湖的水波還要靈動。她踮腳湊近,碎玉步搖輕輕撞上洛君的墨竹袖口,發間茉莉香混着墨味萦繞在少年鼻尖。洛君喉結微動,慌忙将宣紙卷起:"這、這可作《蝶戲墨圖》。"
忽有銀鈴聲從遠處傳來,醉夢紫倚着月洞門輕笑,紫色襦裙上的金線繡着九尾狐紋,在陽光下流轉生輝:"好一對畫中仙,倒把我們都比成俗人了。"她身後跟着納蘭京,手中折扇輕搖,扇面上題着"墨韻生香"四字,正是洛君前日所書。
話音未落,院角傳來"咔嚓"脆響。衆人循聲望去,見小加加蹲在牆根,白色裙角沾着泥土,手裡攥着半截松枝,身旁李屹川正小心翼翼捧着陶罐:"别慌,再采些松脂還能制墨。"兩人對視一眼,突然笑作一團,驚得牆頭麻雀撲棱棱飛起。
覓如望着這喧鬧一幕,唇角不自覺上揚。洛君悄悄握住她微涼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素蘭衣袖傳來。遠處醉夢甜提着食盒走來,橙色裙裾沾滿野菊,燕子嚴跟在身後小心護着食盒裡的桂花糕。蟬鳴漸起的午後,墨香、花香、笑聲交織在一起,在江南的風裡釀成最甜的蜜。
正當衆人笑鬧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虎妞小葵踩着滿地碎金般的陽光闖進來,橙色裙擺沾着草屑,發間的虎頭銀飾随着奔跑劇烈晃動:“快來看!二寶在後院發現了會發光的松脂!”她身後跟着臉頰通紅的二寶,懷裡抱着塊裹着青苔的褐色松脂,在日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澤。
覓如好奇地湊過去,素蘭衣袖掃過洛君手背,惹得少年耳尖發燙。“這光澤倒是少見。”洛君蹲下身子,指尖輕輕叩擊松脂,“若融了摻進墨裡,怕是能做出夜光墨。”他轉頭看向覓如,目光裡跳動着興奮的神采,“還記得去年中秋,你說想寫封信寄給月亮嗎?”
覓如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年他們躲在閣樓上賞月,她望着夜空随口說了句玩笑話,沒想到洛君竟記到現在。“可......”她咬着唇瓣,“夜光墨哪是那麼容易制的?”
“有何難?”醉夢紅晃着紅色裙裾擠過來,發間貓形玉簪俏皮地晃動,“廣坪前日帶回來西域秘方,正好試試!”她身後的馮廣坪憨笑着撓頭,從袖中掏出泛黃的羊皮卷,墨迹在午後陽光裡泛着奇異的青芒。
醉夢青不知何時已倚在竹廊上,青色紗衣随風輕揚,宛如林間遊蛇。她慢條斯理地展開一卷書冊:“西晉衛夫人《筆陣圖》載,‘墨要輕膠十萬杵’,夜光墨怕是要加倍功夫。”書生何童立刻接話:“我願助一臂之力!”惹得衆人哄笑。
檐角銅鈴再度搖晃,驚起栖在紫藤花上的白頭翁。覓如望着圍作一團讨論制墨的衆人,心中泛起暖意。洛君悄悄覆上她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素蘭衣袖傳來:“别怕,有我在。”他指尖還沾着未洗淨的墨漬,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柔。碎玉步搖輕輕晃動,在陽光下劃出細碎的光,恰似他們綿延不絕的年少時光。
日影漸漸西斜,衆人搬來石臼與銅杵,在後院空地上支起簡易竈台。醉夢香身着明黃衣衫,腰間豹紋玉佩随着動作輕晃,正指揮聶少凱架起陶甕熔化石脂。"小心火侯!"她踮腳查看甕中狀況,發絲被熱氣蒸得微濕,卻不減分毫飒爽。醉夢甜系着橙色圍裙穿梭其間,将新摘的鼠尾草洗淨切碎,燕子嚴默默在旁遞過竹篩,目光始終溫柔追随着她的身影。
覓如蹲在洛君身側,素蘭衣袖挽到手肘,專注攪拌着石臼裡的松煙。"再加些薄荷?"她擡頭詢問,碎玉步搖随着動作輕響,在洛君眼底蕩開漣漪。洛君喉結微動,将研磨好的石綠粉末倒入臼中:"試試這個,或許能讓墨色更通透。"兩人指尖不經意相觸,又慌忙錯開,卻在對視時同時笑出聲。
忽有清脆鳥鳴掠過天際,醉夢艾抱着裝滿露水的青瓷瓶跑來,翠綠裙擺沾着晨霧未散的草葉。"用這水調墨,定能更清潤!"她話音未落,醉夢紫已晃着紫色羅裙湊過來,發間狐形金钗在火光中閃爍:"不如再加些西域香料?"說着掏出個鎏金小盒,馥郁香氣頓時彌漫開來。
火光映照下,衆人身影交織晃動。覓佳和李屹川合力擡起石杵,亮黃衣衫與藏藍勁裝相映成趣;醉夢青倚着回廊,青紗衣袂被晚風掀起,正與何童低聲探讨古籍記載;醉夢熙将長刀往地上一插,白衣翻飛間已奪過二寶手中的松脂:"我來幫忙!"惹得虎妞小葵跳腳抗議,橙色裙擺像團躍動的火焰。
覓如望着熱鬧場景,心中滿是暖意。洛君悄悄将沾着墨漬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低聲道:"你看,連月亮都等不及了。"她擡頭望去,暮色漸濃的天空中,初升的月牙正悄悄露出半張臉,仿佛也在好奇這即将誕生的夜光墨。竈火噼啪作響,墨香混着花香、脂香在晚風裡流轉,将這方小小的後院,釀成了比月光更溫柔的夢境。
暮色浸透雕花窗棂時,陶甕中的松脂終于熔成琥珀色的瓊漿。醉夢紅貓兒似的眯起眼,指尖輕點銅杵蘸取墨汁,在宣紙上畫出半朵火焰紋,豔紅的墨迹竟在昏暗中泛起幽藍微光:“成了!”她興奮得原地轉圈,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碎紙,驚起幾隻蟄伏的流螢。
“快試試寫個字!”醉夢泠捧着錦鯉盆湊過來,粉衣上的鱗片刺繡在夜光中若隐若現。洛君接過覓如遞來的狼毫,筆尖飽蘸新墨,在素箋上落下“明月”二字。墨迹未幹便騰起淡藍光暈,與天邊初升的星月遙相輝映,映得覓如素蘭衣襟泛起珍珠般的光澤。
“還差一味!”醉夢紫突然掀開鎏金盒,取出幾枚西域帶來的夜光沙。她狡黠地眨眼,紫色衣袂掃過衆人,“要讓月亮的光住進墨裡。”納蘭京默契地托起硯台,看着細碎的金粉沉入墨汁,原本清透的藍墨漸漸凝成銀河般的璀璨。
後院突然傳來“哎喲”一聲。衆人轉頭,隻見小加加坐在地上,白色裙擺沾着墨漬,身旁劉阿肆舉着歪歪扭扭的木架:“想做個晾墨架,結果......”他撓頭憨笑,惹得醉夢熙長刀往地上一拄,白衣翻飛間已将兩人拉起:“笨手笨腳的,閃開!”
覓如望着滿地狼藉卻熠熠生輝的墨錠,忽覺衣角被輕輕拽動。低頭見虎妞小葵仰着紅撲撲的臉,橙色發帶歪在一邊:“阿如姐姐,能用這墨給我畫隻老虎嗎?”二寶躲在她身後,怯生生遞上泛黃的草紙。
“當然。”覓如蹲下身,素蘭裙擺鋪展如蓮。洛君已将磨好的墨硯移過來,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手背:“畫隻嘯月虎如何?”他說話時帶起的熱氣拂過耳畔,惹得覓如耳尖發燙,卻見硯中墨色流轉,竟真如月光凝成的湖水。
夜色漸深,衆人圍坐在廊下。醉夢甜端來新烤的桂花糕,橙色圍裙沾着面粉;醉夢艾抱着白兔,綠色裙擺垂落石階;醉夢香與聶少凱倚着欄杆低語,明黃衣衫在夜光中如跳動的火焰。覓如握着筆,看着洛君在旁研磨的側影,忽覺歲月就該這般,将松煙與星光,都釀成纏繞指間的溫柔。
夜露漸重時,廊下懸挂的竹燈籠次第亮起,橘色光暈與夜光墨交相輝映。醉夢青倚着朱漆廊柱,青紗衣擺垂入石階下的苔藓,正用新墨在團扇上勾勒遊蛇紋樣。何童捧着古籍半跪在地,燭火映得他書卷氣的面容忽明忽暗:“《墨經》有言,‘墨成則書’,這般神品,當配絕妙詩文。”
“那便以月為題!”醉夢紫晃着九尾狐紋的紫色披帛,狡黠地朝納蘭京眨眼。豪門闊少立刻展開宣紙,折扇輕點:“我先來——‘墨染星河碎,燈搖夜露涼’。”話音未落,醉夢甜已端着茶盞輕笑:“酸文假醋的,哪有我炖的銀耳羹實在?”她橙色圍裙上沾着枸杞漬,燕子嚴默默将涼透的茶盞換成溫熱的。
覓如握着筆的手微微發顫,素蘭衣袖掃過硯台邊緣的夜光沙。洛君見狀,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她的,帶着墨香的氣息拂過耳畔:“寫你心底想的。”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絹傳來,讓覓如想起幼時躲雨的那個屋檐,同樣的貼近,同樣的心跳如擂鼓。
筆尖落下的瞬間,後院突然響起“噗通”水聲。衆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泠的錦鯉盆翻倒在地,粉衣少女正慌張地撈魚,發間珊瑚珠串散了一地。“都怪你晃來晃去!”她嗔怪地瞪向身旁憋笑的覓兩哥哥,濺起的水花在夜光中宛如碎鑽。
“不如畫幅《群仙戲墨圖》!”醉夢紅突然跳上石桌,紅色裙擺掃過未幹的墨迹,驚得馮廣坪手忙腳亂去扶硯台。她貓兒似的眼睛發亮,發間玉簪随着動作輕晃:“把小葵的老虎、泠泠的魚,還有阿如和洛君......”她故意拖長尾音,惹得覓如耳尖通紅,急忙低頭掩飾,卻在宣紙上暈開一朵朦胧的藍。
虎妞小葵突然舉着畫好的老虎沖過來,橙色發帶歪得更厲害了:“我的虎有夜光眼睛!”二寶跟在後面,手裡攥着用墨汁染藍的狗尾巴草。小加加和劉阿肆蹲在角落,正用剩下的墨汁在竹片上畫星星,亮黃色與白色衣角交疊,宛如兩朵盛開的雛菊。
洛君看着這喧鬧場景,悄悄将一枚夜光沙别進覓如發間。碎玉步搖與金砂相碰,發出細碎清響。“你瞧,”他低聲道,“我們的墨,把整個夏夜都點亮了。”覓如擡眼望去,月光、墨光、燈籠光交織成網,将滿院笑語都裹進溫柔的光暈裡,恰似他們綿延不盡的歲月,永遠浸在松煙與鼠尾草的香氣中。
夜風掠過湖面,掀起滿院竹影婆娑。醉夢熙突然抽出長刀,刀鋒在夜光中劃出幽藍弧光:“總寫些文绉绉的句子有何意思?看我用這墨在牆上舞劍!”她白衣獵獵,發間狼形銀飾铮铮作響,刀尖蘸墨的刹那,大風已機靈地搬來梯子,藏藍勁裝在月光下如流動的夜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