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雕花窗棂時,覓如正坐在案前,素蘭色衣袖垂落如半綻蘭瓣,指尖靈巧地翻卷彩紙。洛君倚着門扉看她撚花,青梅竹馬的歲月裡,她總愛将彩紙化作蘭草,插在窗前青瓷瓶中,而他偏愛在一旁托腮凝望,目光裡盛滿比彩紙更絢麗的溫柔。
檐角銅鈴輕晃,覓如垂首坐在窗前,素蘭色衣袂随着指尖動作微微起伏,正将彩紙細細撚作蘭花。洛君捧着新摘的晨露踏入房門,目光掠過案頭堆疊的彩箋,嘴角不自覺上揚——自小相伴的歲月裡,她總愛将撚好的蘭花插在瓶中,而他也總愛将她專注的模樣,悄悄藏進眼底。
軒轅紀年的薔薇之世,江南平陽宛城的西子湖畔籠着層輕紗般的晨霧。覓府的雕花窗棂洇着朝霞的绯色,露珠順着青瓦滴落在芭蕉葉上,驚起一聲細微的脆響。
素蘭色襦裙的覓如跪坐在湘妃竹席上,鴉青長發松松绾着白玉蘭簪,發尾幾縷碎發垂落,在晨光裡泛着柔和的光暈。她低垂的眉眼宛如工筆畫中走出來的仕女,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櫻唇微微抿起,專注地将胭脂紅的彩紙卷成花瓣形狀。彩紙在她纖細的指尖翻飛,偶爾沾上一點窗棂透進來的金芒,像是要把晨曦都揉進這朵紙花裡。
"又在撚花?"帶着笑意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洛君身着月白襕衫,腰間懸着的青玉墜随着步伐輕輕晃動,他倚着朱漆門框,墨玉般的眼眸裡盛着滿室晨光,卻比這晨光更明亮的,是他望向覓如時眼底流淌的溫柔,"昨日市集新到了蜀地的彩絹,比你手中的紙更有光澤。"
覓如指尖微頓,擡頭時梨渦淺淺:"絹布雖好,卻少了些随性。"她将撚好的蘭花簪進青瓷瓶,瓶中幾枝早開的薔薇映着彩紙花,倒像是真的并蒂而開,"前日二姐說要辦詩會,我想着多做些紙花裝點庭院,省得三姐又抱怨我總偷懶。"
洛君踱步上前,伸手替她拂去發間飄落的彩紙屑,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醉夢艾又在編排你?改日我去尋蘇晚凝,讓他好好管教自家娘子。"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孩童的笑鬧聲,原是小加加牽着劉阿肆的手,正追着偷食點心的虎妞小葵跑過回廊。
覓如望着窗外忍俊不禁,耳尖卻悄悄染上绯色。洛君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她突然想起昨夜夢中,他也是這般替自己绾發。指尖不自覺攥緊彩紙,卻聽他低聲道:"明日我帶你去看真正的蘭花園可好?城西的隐賢山莊,此時該是萬蘭競放。"
彩紙在掌心發出細微的簌簌聲,覓如低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餘光瞥見案頭堆疊的彩箋,每一張都記着他們兒時的趣事。窗棂外的晨霧漸漸散去,西子湖的風裹着薔薇香穿堂而過,将青瓷瓶裡的紙花吹得輕輕搖曳,恍若真的有了生命。
檐角的銅鈴被晨風撥弄出細碎清音,與西子湖畔傳來的橹聲交織成曲。覓如跪坐在鋪滿青竹席的窗前,素蘭色襦裙的下擺如水波般漫過藤編矮幾,裙上銀線繡就的卷雲紋在晨光裡若隐若現。她烏發松松挽作堕馬髻,斜插的竹制簪子垂着兩枚琉璃珠,随着低頭動作輕輕搖晃。
彩紙在她指尖翻飛,像是被賦予了靈性。忽然,她蹙起眉尖,将一張揉皺的淡紫色紙團丢進竹簍,粉唇嘟囔道:"這瓣卷得太死闆,哪像醉夢紫姐姐送來的真紫藤花。"話音未落,雕花木門"吱呀"輕響,洛君懷抱白瓷水罐跨進門檻,月白長衫下擺沾着幾縷晨露,發間還别着片嫩綠的柳葉。
"又在和紙花置氣?"他将水罐輕輕擱在案頭,玉色指節敲了敲瓷面,"今早去後山,見露水煮在野蘭花瓣上,特意采了來養你的紙花。"說着伸手去夠她膝頭的彩紙,卻被覓如靈巧躲過,素蘭衣袖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茉莉香。
"你總打趣我!"覓如仰起臉,杏眼裡閃着水光,"前日三姐說我撚的花沒生氣,昨兒五姐又笑我配色老氣......"話未說完,洛君突然俯身,指尖輕輕擦過她耳際。覓如頓時僵住,心跳聲幾乎要震碎窗上的雲母片。
"是隻小粉蝶。"洛君将掌心的蝴蝶托到她眼前,蝶翼沾着的晨露折射出彩虹,"若真的蝴蝶都愛往你這兒飛,那些說你手藝不好的,豈不是連蝶兒都不如?"他的聲音低沉如浸了蜜的檀木,帶着令人安心的溫度。
覓如的耳垂泛起紅暈,伸手去夠蝴蝶時,腕間銀镯相撞發出清響。小蝶撲棱着翅膀停在青瓷瓶沿,與新插的紙蘭并肩而立,倒像是活物與紙藝在比美。忽聽得院外傳來醉夢熙爽朗的笑聲:"大風!看我新打的柳葉刀!"緊接着是兵器相交的铮鳴,驚起檐下栖息的麻雀。
洛君望着覓如被驚得一顫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他伸手攏了攏她散落的發絲,輕聲道:"明日陪你去尋最好的彩紙,讓醉夢艾她們都來求你教撚花。"這話惹得覓如噗嗤而笑,指尖的彩紙又開始翻飛,隻是這一次,嘴角的梨渦再沒消失過。
晨光漫過黛瓦白牆,将覓府的雕花窗棂染成蜜糖色。檐角銅鈴輕晃,叮咚聲混着西子湖畔的畫舫歌聲,悠悠飄進屋内。覓如跪坐在湘妃竹榻上,素蘭色襦裙的裙裾垂落如半綻蘭瓣,銀線繡就的卷雲紋随着動作輕輕起伏。她烏發松松挽着一支白玉蘭簪,幾縷碎發垂在耳畔,在晨光裡泛着柔光。
案頭攤開着各色彩紙,紅的似霞,粉的若桃,最顯眼的是一張靛藍色紙箋,被她用細竹條卷成蘭花骨朵。她咬着下唇,指尖捏着金線,正小心翼翼地勾勒花瓣脈絡,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忽然,外頭傳來醉夢紅清亮的笑聲:"廣坪,你看這株月季開得多豔!"緊接着是馮廣坪憨厚的應和聲,驚得窗外竹林沙沙作響。
"又在和紙花較勁?"熟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洛君身着月白襕衫,腰間青玉墜随着步伐輕晃,手中白瓷罐還凝着晶瑩的露珠。他倚着朱漆門框,墨玉般的眼眸裡盛滿笑意,望着案頭堆疊的彩箋和青瓷瓶裡插得滿滿當當的紙花,"城西的雲錦坊新到了蜀地彩絹,比這些紙更有靈氣。"
覓如擡起頭,杏眼亮晶晶的:"絹布雖好,可總少了幾分随性。"她舉起手中的紙蘭花,梨渦淺淺,"你瞧,這花瓣的弧度,像不像去年在靈隐寺見到的那株素心蘭?"說話間,一陣穿堂風掠過,将案上未撚完的彩紙掀起一角。
洛君快步上前按住紙張,袖口帶起的風卻不小心碰倒了青瓷瓶。"當心!"覓如驚呼一聲,伸手去扶,卻見瓶中紙花紛紛飄落。洛君眼疾手快接住幾枝,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指尖,兩人皆是一怔。
"這枝..."洛君望着手中的紙蘭花,花瓣邊緣微微卷起,像是被春風吻過的模樣,"倒比真花還生動。"他聲音放得極輕,帶着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覓如的耳垂泛起紅暈,低頭去撿散落的彩紙,發絲垂落遮住了笑意:"就會哄我開心。"
忽聽得院外傳來小加加歡快的喊聲:"阿肆!快來幫我捉螢火蟲!"緊接着是劉阿肆略帶無奈的回應。覓如望着窗外嬉笑的兩人,嘴角不自覺上揚。洛君将露珠緩緩倒入青瓷瓶,看着紙花在水中輕輕搖曳,忽然說:"明日我們去栖霞山吧,聽說那裡的野蘭開得正好。"
彩紙在覓如掌心發出細微的簌簌聲,她偷偷瞥了眼洛君認真的側臉,心跳快得像揣了隻小兔子。窗外的陽光又暖了幾分,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落在案頭未完成的紙蘭花上。
晨光給雕花窗棂鍍上金邊時,檐角銅鈴被穿堂風撥弄出細碎清音,與西子湖畔搖橹聲交織成曲。覓如跪坐在鋪着淺藍軟緞的矮榻上,素蘭色襦裙繡着銀絲卷雲紋,随着指尖動作輕顫,仿佛将滿湖波光都裁進了衣袂。她烏發松松挽着竹編發冠,垂下的流蘇綴着淡紫色珠串,每當低頭,便會在臉頰投下朦胧的光暈。
案頭攤開十二色蜀錦彩箋,最豔的丹朱色正被她卷作蘭花蕊。忽然,她蹙起柳眉,将一張揉皺的靛藍紙團丢進竹簍:"總也做不出醉夢紫那支紫藤的靈氣。"話音未落,木門吱呀輕響,洛君抱着白瓷水罐跨進門檻,月白長衫沾着幾縷山間晨霧,發間還别着朵沾露的野薔薇。
"又和自己置氣?"他将水罐輕輕擱在案頭,玉色指節敲了敲瓷面,"後山溪畔的野蘭開得正好,晨露凝在花瓣上,比井水養紙花更透亮。"說着伸手去夠她膝頭的彩紙,卻被覓如用簪子輕輕敲開:"就會打趣我!昨兒三姐說我做的花骨朵像蠶豆,五姐又嫌配色豔俗......"
洛君忽然俯身,指尖擦過她泛紅的耳尖。覓如渾身僵硬,心跳聲震得窗上雲母片簌簌作響。"是片楓葉。"他将掌心的嫣紅楓葉托到她眼前,葉脈間還凝着露珠,"若楓葉都想往你這兒落,那些說你手藝不好的,豈不是連葉子都不如?"
覓如耳尖發燙,伸手去搶楓葉時,腕間銀鈴驟然輕響。忽然院外傳來醉夢熙的高呼:"大風!看我新創的'燕回巢'劍招!"緊接着是兵器相撞的铮鳴,驚得檐下白鴿撲棱棱飛起。洛君望着覓如被驚得一顫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順手攏了攏她散落的發絲:"明日陪你去雲錦坊,把江南最好的彩紙都包下來。"
彩紙在覓如掌心發出細碎聲響,她低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餘光瞥見案頭堆疊的彩箋——每張紙角都畫着小小的蘭花,是洛君趁她不注意時偷偷添上的。窗外的陽光愈發耀眼,将兩人重疊的影子投在青瓷瓶上,瓶裡新插的紙蘭與楓葉相映,倒比真花更添了幾分靈動。
晨霧漸散,西子湖的粼粼波光漫過雕花窗棂,将覓府的朱漆廊柱染成流動的琥珀色。檐角銅鈴叮咚作響,驚起一群白鴿掠過黛瓦,羽翼撲棱間抖落幾滴昨夜的殘露,正巧墜在覓如案頭的彩紙上,洇開淺淺的水痕。
她穿着素蘭色襦裙跪坐在湘妃竹席上,腰間系着的淺灰絲縧垂落在地,繡着的銀絲鼠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發間一支白玉蘭簪斜斜挽住青絲,幾縷碎發垂在光潔的額前,在晨光裡泛着珍珠般的光澤。此時她正蹙着細眉,指尖捏着金線,小心翼翼地為新撚好的紙蘭花勾勒花蕊,櫻唇微微嘟起,顯出幾分倔強。
"又在為紙花傷神?"洛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着清晨山間特有的清新氣息。他身着月白長衫,衣襟上繡着的墨竹沾着晨露,手中白瓷罐裡盛着的山泉水還在微微晃動,"今日去後山,看見野蘭開得正好,便多采了些晨露。"說着将水罐輕輕放在案頭,目光掃過滿地揉皺的彩紙,不禁莞爾。
覓如擡頭,杏眼亮晶晶的:"你瞧,這次用金線勾邊,是不是更像三姐園子裡的金鑲玉蘭花?"她舉起手中的紙花,梨渦淺淺,"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話音未落,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紅爽朗的笑聲:"廣坪!快來幫我捉這偷腥的野貓!"緊接着是馮廣坪憨厚的應答聲,惹得覓如忍俊不禁。
洛君在她身側坐下,袖口掃過案頭的彩紙,"少些什麼?"他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少的是你看紙花時,眼睛裡的光。"這話讓覓如耳尖發燙,她别過頭去,卻被洛君伸手輕輕轉了回來。四目相對的瞬間,窗外的風突然大了些,将案上的彩紙吹得嘩嘩作響。
"當心!"洛君眼疾手快按住要飛走的彩紙,卻不小心帶翻了一旁的青瓷瓶。瓶中插着的紙蘭花紛紛墜入水中,覓如驚呼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撈,卻不料指尖與洛君相觸。兩人皆是一怔,瓷瓶翻倒的水聲、窗外的風聲,還有遠處醉夢熙練武時的吆喝聲,忽然都變得遙遠起來。
"這朵..."洛君望着水中漂浮的紙蘭花,花瓣在水中輕輕舒展,竟比未濕時更顯生動,"倒像是活了過來。"他聲音很輕,卻讓覓如心跳如擂鼓。她低頭去撿散落的彩紙,發絲垂落遮住泛紅的臉頰,"就會哄我..."話未說完,院外又傳來小加加歡快的呼喊:"阿肆!快來幫我放風筝!"
洛君看着覓如耳尖的紅暈,忽然伸手将她耳畔的發絲别到耳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明日帶你去畫舫上,看真正的蘭花映着湖水,說不定能給你更多靈感。"覓如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手中的彩紙被攥得微微發皺,卻在心底泛起絲絲甜意。窗外的陽光越發明亮,将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落在青瓷瓶裡漂浮的紙蘭花上,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畫。
日頭漸漸攀升,将琉璃瓦上的晨霜蒸成薄霧,袅袅掠過雕花窗棂。覓如膝頭攤開半幅靛藍軟綢,素蘭色裙裾垂落在竹席邊緣,随着指尖動作泛起細碎波紋。她鬓邊斜簪的珍珠步搖輕輕晃動,映着案頭新裁的彩紙,恍若碎星落在胭脂雲霞間。忽然她輕哼一聲,将揉成團的玫紅紙丢進竹簍:"這花瓣總也卷不出醉夢紫那支九重天的弧度。"
木門輕響,洛君抱着盛滿山泉水的荷葉盞跨進來,月白長衫下擺沾着幾縷野蕨草。他發間别着的竹笛垂着枚青玉墜,随着步伐撞出清越聲響:"雲錦坊新到了蘇繡金線,比你手中的更透亮三分。"說着将荷葉盞擱在案頭,水珠順着葉脈滾入青瓷瓶,驚得瓶中紙蓮微微顫動。
覓如仰頭看他,杏眼彎成月牙:"又哄我!前日你說買胭脂紅的絹布,結果抱回整匹秋香綠。"她忽然湊近,素蘭衣袖帶起茉莉香風,"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皺眉?"話音未落,院外傳來醉夢熙的吆喝:"大風!接我這招'蒼狼嘯月'!"兵器相交的铮鳴驚飛檐下灰雀,撲棱棱的羽翼聲裡,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挽起被風吹亂的發絲。
覓如耳尖發燙,慌忙低頭去撿彩紙,卻見洛君修長的手指已按住那張靛藍軟綢:"讓我試試?"他學着她的模樣将綢布卷成花骨朵,指節卻不慎被竹篾劃破。血珠滴在花瓣上,暈開點點紅梅。覓如驚呼着抓過他的手,從袖中掏出帕子要包紮,卻聽他輕笑:"這倒成了血色并蒂蓮。"
窗外忽然飄來熟悉的桂花香,小加加的聲音混着鈴铛響:"阿肆!快來幫我摘桂花做糖糕!"緊接着是劉阿肆無奈的應答。覓如望着掌心的帕子被血漬浸透,忽然想起幼時洛君替她趕走欺負她的孩童,也是這樣手背帶傷。她咬着下唇替他纏緊帕子,沒瞧見洛君眼底滿溢的溫柔。
風又起時,銅鈴叮咚聲裡混進醉夢紅的嬌嗔:"廣坪!别偷吃我釀的梅子酒!"覓如噗嗤笑出聲,腕間銀镯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洛君突然将染血的紙花别進她發間,輕聲道:"明日我們去寒山寺,聽說寺後蘭圃有百年素心蘭。"彩紙在覓如膝頭簌簌作響,她别過頭去,卻藏不住嘴角漫開的笑意,晨光将兩人重疊的影子投在青瓷瓶上,與瓶中搖曳的紙花融成一幅流動的畫。
晨霧褪去,陽光斜斜穿透窗棂上的雲母片,在青磚地面投下菱形光斑。覓如跪坐在鋪着藍白相間軟毯的矮榻上,素蘭色衣裳的領口繡着銀絲盤成的葡萄藤紋,随着動作輕輕起伏。她将一縷垂落的發絲别到耳後,露出耳畔新打的耳洞,懸着的珍珠耳墜在光影中微微晃動。
案頭擺滿了彩紙、竹篾和金箔,她正用鑷子夾起極細的金線,準備給新撚的蘭花鑲邊。忽然,窗外傳來醉夢甜清亮的歌聲:"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緊接着是燕子嚴笨拙的和聲,逗得覓如忍俊不禁,手中的金線差點滑落。
"又被二姐的歌聲勾了魂?"洛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今日換了件淺灰色長衫,衣襟上繡着的雲紋裡藏着幾尾銀色小魚,手裡提着個油紙包,"剛從街上買的桂花糕,你最愛吃的那家。"說着将糕點放在案頭,目光掃過她膝頭的半成品,"這次的花瓣用了漸變的紫色,倒像七妹衣裳上的花紋。"
覓如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嗎?我總覺得顔色還不夠鮮亮。"她拿起紙花湊近窗前,讓陽光透過來,"要是能做出像七妹尾巴那樣流光溢彩的效果就好了......"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伴随着醉夢熙的大笑:"大風!你又輸了!快把上個月欠我的糖葫蘆交出來!"
洛君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替她擦掉臉頰上沾着的金粉:"别管她們,先嘗嘗糕點。"他掰下一塊放進她手裡,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掌心,惹得覓如耳尖泛紅。咬了一口香甜的桂花糕,她突然想起幼時兩人分食糕點的場景,那時洛君總把最大的一塊留給她。
正想着,院外又傳來小加加的驚呼:"阿肆!快看!我找到會發光的石頭了!"劉阿肆的聲音帶着笑意:"那是螢火蟲,快放了它......"覓如望着窗外嬉戲的衆人,嘴角不自覺上揚。洛君則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忽然輕聲說:"等過些日子,帶你去看真正的流螢谷,比這有趣百倍。"
彩紙在覓如膝頭輕輕顫動,她低頭掩飾住眼底的羞澀,心裡卻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子。窗外的陽光愈發明媚,将整個房間染成暖金色,青瓷瓶裡的紙蘭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也在分享這份甜蜜。
日影悄然爬上窗棂的雕花槅扇,将雲母片染成琥珀色。覓如膝頭鋪着靛藍鲛绡,素蘭色裙裾上的銀絲鼠紋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她正用鵝毛管蘸取金粉,為紙蘭花勾勒蕊絲,鬓邊斜簪的琉璃蘭墜随着低頭的動作,在臉頰投下細碎的光影。忽聽得院外傳來醉夢紫的輕笑:"納蘭京,這盤棋你又要輸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