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柴扉時,覓佳踮着腳将麥穗倒入石磨凹槽,明黃襦裙掃過青石地面,濺起細碎金芒。李屹川雙臂青筋微綻,粗粝手掌穩穩扶住磨盤木柄,随着碾磙吱呀轉動,麥粉如雪簌簌落在竹匾裡。少女忽而指尖輕蘸新面,俏皮抹在少年鼻尖,氤氲麥香裡,兩人相視而笑,連飛揚的面粉都裹着化不開的眷戀。
檐角銅鈴輕晃的清晨,覓佳绾着金絲繩的發髻随動作輕顫,亮黃羅裙下的足尖踩動石磨的踏闆。李屹川雙手握住木柄,虬結的臂彎蓄力推動沉重磨盤,麥粉如雪簌簌而落,裹住她偷偷塞進他掌心的桂花糖,又黏着兩人交疊的影子,将眷戀揉進簌簌而下的粉末裡。
軒轅紀年的薔薇之世,江南平陽宛城的西子湖畔,晨霧還未散盡,露水滴答滴答地從柳梢墜下,打在覓府後院的芭蕉葉上。湖面上飄着幾縷淡淡的薄霧,宛如輕紗,遠處的山巒若隐若現,粉白的薔薇花沿着籬笆牆攀爬,在晨風裡輕輕搖曳,将清甜的香氣灑滿整個院子。
晨光終于漫過柴扉,給一切都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覓佳踮着腳,努力将裝滿麥穗的竹筐舉過頭頂,倒入石磨凹槽。她身着一襲亮黃色襦裙,裙擺上繡着細密的蟻紋,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擺動,掃過青石地面,濺起細碎金芒,宛如躍動的陽光精靈。少女烏黑的長發用金絲帶随意束起,幾縷調皮的發絲垂落在臉頰旁,襯得她那雙靈動的杏眼愈發明亮。她的五官精緻小巧,鼻尖上還沾着些許麥屑,透着一股未經世事的純真與俏皮。
一旁的李屹川看着她費力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他身材高大健碩,雙臂肌肉虬結,常年勞作讓他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古銅色。粗糙的手掌上布滿厚厚的繭子,此刻正穩穩扶住磨盤木柄。他身着一襲深灰色粗布短打,衣襟半敞,露出結實的胸膛,脖頸間挂着一條由獸骨打磨而成的項鍊,透着一股野性與豪邁。
“小心些,别摔着。”李屹川低沉的聲音裡滿是關切,說着便要上前幫忙。
覓佳卻朝他吐了吐舌頭,狡黠地笑道:“我才沒那麼嬌氣呢!再說了,有你在旁邊守着,我怕什麼?”說着,她又往凹槽裡添了些麥穗,“今天磨的面,我要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蔥油餅!”
李屹川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雙臂青筋微綻,開始用力推動石磨。碾磙吱呀轉動,雪白的麥粉如雪般簌簌落在竹匾裡,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麥香。覓佳蹲下身,專注地看着飄落的面粉,眼神裡滿是欣喜。她忽而指尖輕蘸新面,悄悄繞到李屹川身後,踮起腳尖,将面粉抹在少年鼻尖。
“哈哈,大花臉!”覓佳看着李屹川滑稽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清脆的笑聲驚飛了枝頭的鳥兒。
李屹川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促狹。他伸手想要抓住調皮的少女,卻被覓佳靈巧地躲開。“好啊,敢捉弄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他故意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朝覓佳追去。
覓佳一邊笑着跑,一邊回頭喊道:“來抓我呀,抓不到我!”她的笑聲和李屹川的追逐聲回蕩在院子裡,驚起一池漣漪。最終,覓佳還是被李屹川抓住,兩人笑作一團,倒在鋪滿薔薇花瓣的草地上。
氤氲麥香裡,兩人相視而笑,眼中滿是愛意。飛揚的面粉落在他們的發間、肩頭,仿佛也被這份眷戀感染,輕輕将兩人包裹其中。這一刻,時光仿佛靜止,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和那化不開的濃濃情意。
西子湖畔的晨霧尚未散盡,覓府檐角的銅鈴便被穿堂風撥響,叮叮咚咚驚起滿院薔薇。露珠順着黛瓦滑落,在青石闆上砸出細小的銀花,将正在石磨旁忙碌的覓佳襯得愈發鮮活。她今日将長發绾成精巧的靈蛇髻,金絲繩纏繞的發間别着兩枚青玉蟻形簪,随着踩踏踏闆的動作輕顫,仿佛随時要振翅飛起。亮黃羅裙繡着細密的銀絲蟻紋,裙裾掃過沾着露水的青苔,留下蜿蜒的濕潤痕迹。
"川哥,你瞧這踏闆又卡住了!"覓佳彎腰查看石磨底部,杏眼瞪得圓溜溜的,發間金絲繩垂落肩頭,在晨光裡晃出細碎的金芒。她踮起足尖用力踩動,卻因力道不足讓磨盤發出"咯吱"的悶響。
李屹川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竹匾,大步走來時帶起一陣裹挾着青草氣息的風。他粗布短打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肌肉虬結的小臂,常年勞作的手掌覆上覓佳按住踏闆的手:"傻丫頭,要順着齒輪的紋路踩。"低沉的嗓音擦着她耳畔落下,驚得少女耳尖泛起薄紅。
覓佳悄悄側頭,瞥見李屹川下颌新冒的胡茬,突然想起昨夜他在月光下為自己修補漁網的模樣。那時他也是這般專注,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連她湊近都未曾察覺。此刻她指尖微動,從袖中摸出塊油紙包着的桂花糖,趁着石磨轉動的掩護,将糖塊輕輕塞進他掌心:"獎勵你的!"
麥粉如雪般簌簌落下,裹着桂花糖的甜香漫開。李屹川感受到掌心的溫熱,低頭時正看見覓佳狡黠的笑。少女将臉埋在飛揚的面粉裡,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發間青玉簪在霧氣中泛着溫潤的光。他喉結微動,突然松開扶着木柄的手,在覓佳 startled的輕呼聲裡,用沾着面粉的指尖點了點她鼻尖:"小饞貓,自己偷吃還不忘我。"
石磨仍在吱呀轉動,将兩人交疊的影子碾成細碎的光斑。遠處傳來醉夢熙舞劍時的清喝,驚起一群白鹭掠過湖面,而他們沉浸在麥粉與桂花香交織的世界裡,連銅鈴何時不再作響都未曾察覺。李屹川重新握住木柄發力,看着竹匾裡漸漸堆起的面粉,忽然覺得這平平無奇的石磨,竟也能轉出世上最甜的滋味。
晨光斜斜穿過垂花門,在磨盤上織就金白相間的網。覓佳額前碎發被面粉粘得淩亂,卻絲毫不減靈動,金絲繩绾成的蝴蝶結随着踩動踏闆的節奏,在髻間歡快跳躍。亮黃羅裙沾滿麥粉,反倒像是綴上了星星點點的月光,她仰頭望着李屹川,杏眼彎成月牙:“川哥,等面粉磨好了,我們偷偷留些,給醉夢泠姐做荷花酥好不好?她總說湖裡的荷花香,卻從沒嘗過荷花酥的味道。”
李屹川棱角分明的臉龐浮現笑意,喉間溢出低沉的應和。他雙臂肌肉緊繃,粗粝的手掌牢牢握住磨盤木柄,每一次推動都帶着沉穩的力量。看着覓佳踮腳時露出的半截皓腕,想起昨夜她舉着油燈,認真替自己縫補被石磨勾破的衣襟,連打哈欠都舍不得放下針線。此刻他故意放緩動作,想多留些時間給少女靈動的絮語。
突然,院外傳來醉夢熙的笑聲,伴随着刀劍相擊的铮鳴。“大風哥,你又讓着我!”八妹爽朗的聲音穿透晨霧。覓佳被驚得一縮脖子,踩踏闆的腳差點打滑,李屹川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麥粉撲簌簌落在兩人肩頭,倒像是下了一場溫柔的雪。
“就你愛分神。”李屹川佯裝生氣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卻在觸到少女溫熱的肌膚時,耳尖不自在地泛紅。覓佳吐吐舌頭,從袖中掏出油紙包,桂花糖在晨光裡泛着琥珀色的光。她悄悄将糖塞進李屹川掌心,指尖相觸的瞬間,心髒像受驚的雀鳥般亂跳。“這是六姐藏在屋檐下的,她說要等南宮公子來才拿出來……”她壓低聲音,狡黠的模樣活像偷糧的小螞蟻,“不過就借兩顆,應該沒關系吧?”
李屹川看着掌心裡的糖,又看看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覺得這比任何珍馐都要甜。石磨仍在吱呀作響,麥粉裹着桂花糖的香氣,将兩人的影子揉碎在晨光裡。遠處傳來醉夢甜哼着的小調,與醉夢熙的練武聲、檐角銅鈴的輕響交織成曲,訴說着這平凡日子裡,最動人的眷戀。
西子湖畔蒸騰的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穿透檐角垂落的紫藤花串,在石磨旁灑下斑駁光影。覓佳額前的金絲繩被面粉染成銀白,随着她踮腳踩動踏闆的動作,發髻上青玉蟻形簪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叮咚聲。亮黃羅裙沾滿星星點點的麥粉,恰似春日裡初綻的油菜花田,她歪頭看向李屹川,杏眼亮晶晶的:"川哥,你說等面粉磨好了,我們偷偷給醉夢艾姐送些去?她最愛做麥餅,上次還念叨家裡面粉不夠了。"
李屹川手臂上青筋随着推磨的動作起伏,粗布短打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脖頸處被日光曬成古銅色的皮膚。他低頭看着少女發間沾着的麥屑,喉結動了動:"又要偷偷送?上次給醉夢甜姐送糯米團子,差點被二姐發現你偷吃豆沙。"說着,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想起昨夜她捧着沾滿豆沙的臉,可憐巴巴說"就嘗了一小口"的模樣。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鳥鳴驚叫聲。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紫倚在院牆上,紫色紗裙随風輕擺,正朝他們狡黠地笑:"喲,我就說怎麼聞着桂花香,原來是有人偷拿六姐的寶貝糖!"她身後跟着納蘭京,手裡還提着剛采的新鮮蓮蓬。
覓佳吓得差點踩空,李屹川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掌心傳來少女溫熱的體溫。"紫姐姐!"覓佳臉頰漲得通紅,像隻被抓包的小螞蟻,"我們就拿兩顆,真的!"
醉夢紫晃了晃手中的蓮蓬,眼角眉梢都是促狹:"放心,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不告訴六姐了。不過..."她湊近,壓低聲音,"待會兒做好點心,記得給我留一份。"
石磨依舊在吱呀作響,麥粉裹着桂花糖的甜香,混着醉夢紫帶來的蓮香,在晨光裡緩緩流淌。李屹川看着覓佳手忙腳亂解釋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子,有她在身邊叽叽喳喳,竟比任何江湖俠義都要珍貴。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薄霧,覓府後院的石磨已吱呀作響。覓佳的金絲繩發髻随着踩動踏闆的節奏輕擺,青玉蟻形簪在發間搖晃,亮黃羅裙下擺沾着細碎麥粉,宛如撒落的金箔綴着星芒。她咬着下唇專注的模樣,讓李屹川想起昨夜她舉着燈籠在草叢裡找螢火蟲的樣子——明明自己怕黑,卻執意要為他照亮歸家的路。
"川哥!"覓佳突然停住動作,杏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上次聽醉夢青姐說,何童書生寫了首關于面粉的詩,說'粉白藏春',你說我們磨的粉裡,是不是也藏着春天呀?"她踮腳湊近,發間茉莉香混着麥粉氣息撲面而來,李屹川喉結微動,粗糙的手指下意識蹭了蹭掌心殘留的桂花糖碎屑。
話音未落,院角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醉夢甜的橙色裙擺從月洞門一閃而過,身後跟着燕子嚴,兩人懷裡抱着剛摘的橘子。"哎喲,這磨面的動靜可比我打鳴還早!"二姐脆生生的聲音驚飛了檐下麻雀,她眨着圓眼睛湊過來,發間雞毛簪子随着動作輕顫,"覓佳,給姐姐留點面粉,晚上做南瓜餅可好?"
李屹川側身擋住覓佳藏着桂花糖的手,卻見少女狡黠一笑,偷偷将糖紙塞進他袖中:"二姐先去忙,等磨好了我們送過去!"她轉身時,亮黃羅裙掃過石磨邊緣,揚起一片粉霧,恍惚間竟與醉夢甜的橙色裙擺融成了暖陽般的光暈。
此時,遠處傳來醉夢熙練劍的清喝聲,夾雜着大風擔憂的叮囑。覓佳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忽然輕輕歎了口氣:"真羨慕八姐,能大大方方地舞刀弄劍。"她低頭碾動踏闆,金絲繩垂落肩頭,"要是有一天,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屹川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石磨發出沉重的悶響。他望着少女發頂晃動的青玉簪,想起她曾說想把整個春天都揉進面粉裡。或許于他而言,這方小小的磨盤,這片飄着麥香的庭院,還有眼前這個總愛把星光藏進笑容裡的姑娘,早已是比江湖更遼闊的天地。
晨光漸盛,将西子湖畔的露珠都染成碎金。覓佳額前的碎發被面粉粘得發白,金絲繩绾成的蝴蝶結卻依舊鮮亮,随着踩動踏闆的節奏在靈蛇髻旁輕輕搖晃。她亮黃羅裙上的銀絲蟻紋沾了麥粉,反倒像是裹了層月光,踮腳時露出的繡鞋尖,還繡着兩隻交握觸角的小螞蟻。
"川哥,你聽!"覓佳突然停下動作,歪着頭湊近石磨,"這磨盤轉起來的聲音,像不像醉夢泠姐彈的箜篌?"她睫毛上落着面粉,笑起來時眼睛彎成月牙,李屹川看着她鼻尖沾着的白屑,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粗布短打的袖口被汗水浸濕,卻舍不得松開木柄——他知道少女力氣小,稍一松懈踏闆就會卡住。
忽有穿堂風掠過,檐角銅鈴叮咚作響,驚得院外竹林沙沙晃動。醉夢紅踩着滿地光影跑來,紅色襦裙上的貓爪刺繡随着步伐若隐若現,懷裡還抱着團雪白的絨線球:"喲,小兩口又在磨面秀恩愛?"她眨着桃花眼,故意将絨線球往覓佳懷裡塞,"幫我纏幾團線呗?馮郎說要給我編個捕蝴蝶的網。"
覓佳手忙腳亂地接住,金絲繩發簪險些滑落。李屹川長臂一伸穩穩扶住她的肩,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少女臉頰發燙。"五姐就會打趣人!"覓佳嘟囔着,偷偷看了眼李屹川緊繃的下颌線,又想起昨夜他在油燈下教自己認字的模樣——明明握慣了石磨木柄的手,握着毛筆卻比她還緊張。
麥粉仍簌簌落在竹匾裡,裹着桂花糖的甜香越飄越遠。遠處傳來醉夢蘭的輕笑,混着南宮潤誦讀詩書的聲音。覓佳突然伸手沾了些面粉,趁李屹川不備,輕輕抹在他側臉:"大花臉!"清脆的笑聲驚飛了停在薔薇花枝上的蝴蝶,少女轉身要逃,卻被他長臂圈住,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跑什麼?該算賬了。"
石磨仍在吱呀轉動,将兩人的影子碾成細碎的光斑。醉夢紅倚在門框上看着,手中絨線球漸漸纏成渾圓的雪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尋常的磨面時光,倒比她珍藏的胭脂匣還要鮮亮幾分。
晨霧散盡時,陽光已攀上黛瓦,将石磨旁的人影拉得細長。覓佳的金絲繩在發髻間泛着微光,每一次踮腳踩動踏闆,青玉蟻形簪便輕叩出細碎聲響,與石磨的吱呀聲應和。亮黃羅裙被晨風掀起一角,露出繡着銀絲紋路的裙擺,仿佛千萬隻小螞蟻正排着隊在裙裾間遊走。她額角沁出薄汗,卻笑得眉眼彎彎:"川哥,等面粉磨好了,我們把桂花糖碾碎了拌進去,烤成餅子給大家嘗嘗?"
李屹川悶聲應了句,雙臂肌肉在粗布短打下遊走,手掌磨着木柄的老繭又厚了些。他餘光瞥見覓佳搖晃的身影,喉間發緊,忍不住道:"歇會兒,别累着。"話剛出口就見少女狡黠地沖他眨眨眼,裙擺掃過石磨邊緣,揚起一片朦胧的粉霧。恍惚間,他想起去年深秋,也是這樣的粉霧裡,她捧着熱乎乎的麥餅踮腳喂他,麥香混着少女身上的茉莉香,至今萦繞在鼻尖。
"在說什麼好吃的?"忽然響起的聲音驚得覓佳差點滑倒。隻見醉夢泠倚着月洞門,粉紅色襦裙繡着層層疊疊的魚尾紋,發間貝殼流蘇随着動作輕晃。她晃了晃手中盛滿菱角的竹籃,眼波流轉:"覓佳妹妹的桂花糖餅,可别忘了分給我這個魚兒嘗嘗?"
覓佳臉頰泛紅,慌忙将藏在袖中的油紙包又塞深了些,金絲繩随着動作垂落肩頭:"泠姐姐就會打趣人!等做好了第一個就給你送去。"她偷瞄李屹川,見他繃着臉繼續推磨,耳尖卻泛着可疑的紅,忍不住抿嘴偷笑。
麥粉如細雪般簌簌落在竹匾裡,裹着桂花糖的甜香漫過庭院。遠處傳來醉夢熙練武的吆喝,混着大風焦急的勸阻;更遠處,醉夢蘭的琴聲和着南宮潤的誦讀聲飄來。李屹川望着覓佳踮腳整理裙擺的模樣,忽然覺得,這磨盤轉出的不隻是面粉,還有把平凡日子釀成蜜糖的魔力。
日頭漸漸升高,斜斜的陽光穿透院角的梧桐樹,在青石闆上灑下銅錢大小的光斑。覓佳的金絲繩發髻早已松散,幾縷發絲黏在沾着面粉的臉頰旁,亮黃羅裙下擺被石磨蹭上灰印,卻不減靈動。她忽然停下動作,踮腳湊到李屹川耳邊,溫熱的氣息掃過他泛紅的耳垂:"川哥,你聽——磨盤聲裡好像藏着醉夢蘭姐姐的琴音。"
李屹川粗粝的手掌緊了緊木柄,喉間溢出低笑。他看着少女亮晶晶的杏眼,想起昨夜她舉着自制的燈籠,非要拉着他去湖邊看螢火蟲,結果自己反被水草絆了個趔趄。此刻晨光為她的睫毛鍍上金邊,連沾着面粉的鼻尖都透着嬌憨,他忍不住道:"别走神,當心——"
話音未落,石磨突然發出"咔嗒"異響。覓佳"呀"地一聲,踏闆猛地卡住,整個人往前栽去。李屹川長臂閃電般攬住她的腰,将人穩穩帶進懷裡。麥粉撲簌簌揚起,在兩人周身織就朦胧的紗,裹着桂花糖甜香,也裹住了急促的心跳聲。
"沒事吧?"李屹川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低頭卻見覓佳仰着臉偷笑,發間青玉蟻形簪晃得他眼花。"川哥,你心跳好快。"少女指尖輕點他胸膛,又飛快地縮回去,"比石磨轉得還急呢!"
院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鼓掌聲。醉夢媛倚着雕花門框,金色襦裙上的猴形刺繡随着動作活靈活現,手裡還晃着一串糖葫蘆:"喲,英雄救美這出戲,比徐郎說的話本子還精彩!"她抛來一顆山楂,被覓佳慌忙伸手接住,卻又被酸得直眯眼。
李屹川輕咳一聲,松開手臂時指尖還殘留着少女的溫度。他彎腰檢查石磨,發現是齒輪卡進了麥稭,餘光卻瞥見覓佳背着衆人,将另一塊桂花糖悄悄塞進他衣襟内袋。遠處傳來醉夢甜呼喚吃早飯的聲音,混着醉夢熙與大風拌嘴的笑鬧,石磨重新轉動時,簌簌而下的麥粉裡,仿佛真的藏着化不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