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紫的嬌叱,混着納蘭京求饒的笑聲。透過半開的窗,隻見紫色身影如靈狐般躍上假山,發間銀飾在月下劃出冷冽弧線。不遠處醉夢甜正端着新烤的桂花糕追着燕子嚴,橙色裙擺掃過廊下晾曬的艾草,驚起一片藥香;醉夢紅蹲在牆角,紅色衣衫與蜷在她膝頭的狸花貓相映成趣,馮廣坪舉着魚幹在旁賠笑。
"他們總這般..."覓瑤話未說完,忽被羅景珩拉回懷中。他身上的松墨香裹着她,溫熱呼吸拂過耳畔:"莫要分神。"修長手指輕點她繡着金線的耳垂,"今夜該數清楚,小豬妖到底藏了多少心事。"
覓瑤臉頰發燙,正要反駁,卻聽遠處傳來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聲——定是覓兩哥哥又尋了新鮮玩意兒哄她。小加加與劉阿肆的腳步聲從竹林傳來,隐約還能聽見談論明日灌溉稻田的事。夜風裹着西湖的荷香湧進屋内,将檐角風鈴搖得叮咚作響,與兩人的私語纏繞在一起,飄向綴滿星子的夜空。
忽有一聲清脆的竹哨穿透夜色,驚得栖在柳梢的夜莺撲棱棱振翅。覓瑤從羅景珩懷中仰起頭,粉衫上的珍珠随着動作輕顫,映得她眼底滿是好奇:“是八姐在喚大風嗎?”話音未落,窗外便掠過一道白影,醉夢熙的軟劍泛着冷光,與大風的鐵盾相撞迸出火星,驚得假山上偷溜出來的醉夢媛慌忙拽着徐懷瑾躲到桂花樹後,金色裙裾掃落一地碎金般的月光。
羅景珩低笑出聲,手臂将她摟得更緊,墨袍上的銀線雲紋蹭過她鬓邊的珍珠步搖:“明日晨起,怕是要見醉夢熙追着大風繞湖跑三圈。”他指尖劃過她繡着并蒂蓮的枕面,突然頓在小豬圖案上,“倒是這小家夥,該給它添個鈴铛。”說着便拈起一旁的金線,手腕翻轉間,繡針已靈巧地穿梭在絹布上。
覓瑤趴在他肩頭,看着他認真刺繡的側顔,喉間泛起絲絲甜意。燭火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陰影,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全然沒了白日裡的慵懶。“原來書生繡起花來,比繡娘還利落。”她故意調侃,卻在觸及他專注的眼神時,心跳漏了半拍。
遠處傳來醉夢甜的驚呼,緊接着是醉夢艾的輕笑。透過窗棂望去,隻見二姐的橙色裙擺沾滿面粉,正追着偷吃面團的燕子嚴;三姐抱着新采的艾草,綠色裙角沾着晨露,與蘇晚凝并肩躲在遊廊下。覓佳指揮着李屹川搬挪水缸,亮黃色衣衫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活像隻靈巧的小黃雀。
“明日讓醉夢蘭寫幅字,”羅景珩忽然開口,将繡好鈴铛的小豬圖案展示給她看,“就題在這枕面空白處,省得某人總說我隻會打趣。”他眼底盛滿溫柔,卻在覓瑤伸手搶奪繡繃時,翻身将她壓在枕上。窗外的風裹着醉夢泠戲水的歡笑聲湧進來,檐角風鈴叮咚,與兩人交疊的心跳聲融成一曲江南小調。
夜色漸濃,西湖的蛙鳴此起彼伏,與遠處醉夢熙練武的吆喝聲交織成趣。覓瑤枕着繡着并蒂蓮的錦枕,粉衫上的珍珠墜子輕輕抵着羅景珩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忽然想起白日裡醉夢紅與馮廣坪為了貓崽争吵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五姐今日又揪着馮公子的耳朵,說他給野貓喂太多魚幹了。”
羅景珩伸手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桃花眸裡盛滿笑意,墨色衣袍下的體溫透過交疊的衣衫傳來:“依我看,馮廣坪分明是故意的,就等着醉夢紅揪他。”他指尖劃過她臉頰,落在繡枕邊緣新添的金線鈴铛上,“倒不如說,這院裡的人,都樂意被心上人‘欺負’。”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紫正舉着半塊胭脂,追得納蘭京滿院亂竄,紫色裙擺掃過花叢,驚起一片流螢。不遠處醉夢艾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新移栽的艾草,綠色裙角沾着泥土,蘇晚凝舉着燈籠守在一旁,生怕驚擾了她。
“六姐又在藏書閣熬了整日吧?”覓瑤望着遠處窗口透出的微弱藍光,那是醉夢蘭與南宮潤挑燈夜讀的地方。她往羅景珩懷裡縮了縮,感受着他胸口沉穩的心跳,“明日該讓醉夢甜煮些銀耳羹,給他們補補。”
羅景珩輕輕環住她的腰,鼻尖蹭着她發頂,帶着淡淡桂花香氣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我的小豬妖,倒是操心得很。”他忽然翻身将她摟緊,繡枕上的金線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不過...往後這些瑣事,分我一半可好?”
覓瑤臉頰發燙,正要反駁,卻聽遠處傳來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聲——定是覓兩哥哥又給她尋來什麼稀罕玩意兒。小加加與劉阿肆的低語聲從稻田方向傳來,讨論着明日的農活兒。夜風裹挾着荷花清香湧進屋内,将檐角風鈴搖得叮咚作響,與兩人的絮語一同飄向靜谧的夜空。
月光愈發皎潔,将窗棂的雕花影子投在床榻上,與繡枕上的金線并蒂蓮相映成趣。覓瑤忽然想起什麼,從羅景珩懷中掙起,粉衫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紅繩系着的平安結——那是去年廟會時,羅景珩排了半柱香的隊才求來的。"明日我們去山上的廟裡吧。"她晃着手腕上的結,珍珠步搖跟着輕輕顫動,"醉夢甜說新來了位住持,解簽可靈驗了。"
羅景珩支起身子,墨色衣袍松松垮在肩頭,發簪不知何時已取下,烏發如瀑傾瀉。他指尖繞着她一縷發絲,桃花眸彎成狡黠的月牙:"小豬妖這是想求姻緣?"見覓瑤臉頰飛紅着要捶他,又笑着握住她的手,"不過廟前的糖畫攤子倒該去瞧瞧,上次見你盯着糖豬挪不開眼。"
院外忽然傳來清脆的銅鈴聲,夾雜着醉夢媛的嬌嗔:"徐懷瑾!你又把我的鹦鹉放哪兒去了!"金色裙裾掠過回廊,驚起廊下挂着的幾籠畫眉。不遠處醉夢青倚在何童肩頭,青色紗衣随風輕揚,手中一卷《白蛇傳》正翻到精彩處;而醉夢紅正蹲在牆角,紅色裙擺上的貓爪刺繡随着動作起伏,不知在和馮廣坪一起逗弄哪隻新撿的流浪貓。
"瞧他們鬧的。"覓瑤重新窩回羅景珩懷中,聽着他胸膛傳來的溫熱心跳,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比任何珍寶都珍貴。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繡枕上的小豬圖案,輕聲道:"若是能一直這樣..."話未說完,羅景珩已低頭吻住她發頂。
夜風裹着遠處醉夢熙練武的清喝、醉夢泠戲水的歡笑聲湧進屋内,将檐角風鈴搖得叮咚作響。而床榻之上,繡着并蒂蓮與金鈴小豬的錦枕,正靜靜承載着兩人未完的絮語,和着江南春夜的溫柔,漫向無邊的月色。
忽有一陣細密的春雨敲打着窗棂,将月光暈染成朦胧的紗。覓瑤往羅景珩懷裡縮了縮,粉衫上的珍珠墜子沾了些潮氣,涼涼地貼着羅景珩的手背。她望着繡枕上被燭火映得發亮的金線,突然指着并蒂蓮旁的小豬笑道:“你瞧,它的鈴铛好像在跟着雨聲搖晃。”
羅景珩低頭時,發梢掃過她泛紅的臉頰,墨袍上的松香混着雨水的清冽将她裹住。他修長的手指輕點小豬繡像,故意闆着臉道:“分明是小豬妖眼花,不如讓我仔細瞧瞧。”說着便作勢要湊近,惹得覓瑤笑着往床榻内側躲,珍珠步搖撞在床頭的青瓷瓶上,發出清脆的叮咚。
院外的喧鬧聲被雨幕浸潤得柔和了些,卻仍清晰可聞。醉夢甜的聲音穿透雨簾:“燕子嚴!快把新摘的枇杷放下,那是要做成蜜餞的!”緊接着是慌亂的腳步聲和橙色裙擺掠過積水的啪嗒聲。而醉夢紅的笑聲混着貓叫傳來,紅色身影蹲在屋檐下,正給幾隻淋了雨的小貓擦拭毛發,馮廣坪舉着油紙傘半跪在旁,衣擺沾滿泥水也渾然不覺。
“他們倒比這春雨還熱鬧。”覓瑤側耳聽着,嘴角笑意怎麼也壓不住。她轉身時,正撞見羅景珩凝視自己的目光,桃花眸裡盛着比燭火更熾熱的溫度。“在想什麼?”他的聲音低啞,指尖撫過她因笑而泛起紅暈的臉頰。
覓瑤咬着下唇,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衣領:“在想...明日雨停後,要和你去斷橋邊,看柳枝抽芽。”她的睫毛上還沾着不知是雨霧還是水汽,亮晶晶的,“就像去年今日那樣。”
羅景珩眼底泛起漣漪,将她摟得更緊,繡枕上的金線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下若隐若現。雨聲漸密,混着遠處醉夢熙練劍的吆喝、醉夢泠哼着的小調,還有醉夢蘭教南宮潤吟詩的軟語,在江南的春夜裡織成一張溫柔的網。而檐角的風鈴在雨中搖晃,将細碎的情意,一點一點,融進這無邊的雨幕。
雨不知何時停了,檐角垂落的水珠滴在青石闆上,驚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覓瑤趴在羅景珩胸口,粉衫領口滑落些許,露出頸間淡粉色的璎珞——那是羅景珩親手用絲線和珍珠編織的,末端墜着一枚小巧的玉豬。“你說,”她指尖繞着他胸前的盤扣,聲音悶悶的,“若有一日我們分開了,該怎麼辦?”
羅景珩渾身一僵,随即将她摟得更緊,墨色衣袍下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他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深邃的桃花眸,“怎麼突然說這般傻話?”見她睫毛低垂,像受驚的蝶,心尖蓦地一軟,“你瞧,這院裡的人吵吵鬧鬧,卻從未想過分離。醉夢香每日清晨都會等聶少凱送來新鮮的荔枝,醉夢甜總把最甜的糕點藏給燕子嚴……”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醉夢紫的嬌叱:“納蘭京!你竟敢把我的胭脂拿去喂錦鯉!”紫色身影如鬼魅般掠過池塘,驚起滿池漣漪。不遠處,醉夢艾蹲在新翻的泥土旁,綠色裙裾沾滿泥漿,正小心翼翼地栽種着蘇晚凝從遠方帶回的奇異花草;而醉夢熙則揪着大風的衣領,白色衣衫獵獵作響:“說!是不是你把我的寶劍拿去砍甘蔗了?”
覓瑤被這喧鬧的場景逗得撲哧一笑,先前的陰霾瞬間消散。她擡頭望向羅景珩,卻見他眼底盛滿溫柔,宛如春日裡最和煦的風。“我們也會一直這樣,”羅景珩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你繡你的枕面,我畫我的山水,偶爾拌嘴,時常歡喜。”
夜風裹挾着醉夢泠的歌聲、醉夢蘭的琴聲,還有小加加與劉阿肆談論農事的低語,輕輕拂過窗棂。檐角的風鈴再次響起,和着兩人交疊的心跳聲,在這江南的春夜裡,譜寫出一曲永不落幕的戀歌。繡着并蒂蓮和金鈴小豬的枕面,安靜地躺在兩人身側,見證着這平凡卻又珍貴的每一刻。
月光重新爬上雕花窗棂時,院内的喧鬧漸漸化作零星笑語。覓瑤枕着繡枕,忽然想起白日在市集瞧見的新花樣,粉衫下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羅景珩墨色衣袍上比劃:“明日我們去買纏枝蓮紋樣的錦緞,在枕套邊緣繡上銀絲滾邊可好?”她仰起頭,珍珠步搖掃過他下颌,發間茉莉香混着繡線的清甜氣息萦繞在鼻尖。
羅景珩垂眸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間溢出輕笑,擡手将她散落的碎發繞在指尖:“小豬妖又有新主意了?”他忽然翻身将她攏入懷中,墨袍下擺掃過繡枕上的金線小豬,“隻是今夜……”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醉夢媛的驚呼,金色身影追逐着徐懷瑾掠過回廊,發間金鈴撞出一連串清脆聲響。
“這兩人又在鬧。”覓瑤被逗得咯咯直笑,粉頰貼着羅景珩溫熱的胸膛。遠處傳來醉夢青悠悠的笛聲,混着何童吟誦詩書的清朗嗓音,驚起栖在柳樹上的夜鹭。而醉夢紅正舉着竹枝,追得馮廣坪滿院跑,紅色裙擺上的貓爪刺繡随着動作一閃而過:“說!是不是你把貓糧全喂給隔壁的野狸子了?”
羅景珩指尖摩挲着她繡着并蒂蓮的袖口,忽然低聲道:“你看,這院裡每對人都有自己的熱鬧。”他俯身時,桃花眸映着燭火,溫柔得能溺死人,“我們的枕面,倒像把這些日子都繡進去了。”覓瑤望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将溫熱的氣息盡數撲在他耳畔:“那便再繡個長長久久。”
夜風穿堂而過,檐角風鈴叮咚作響,與遠處醉夢熙練武的清喝、醉夢泠戲水的歡鬧聲交織在一起。繡着并蒂蓮的枕面承載着兩人交疊的身影,金線勾勒的小豬與書生仿佛也在月色中悄然微笑,将這江南春夜的柔情蜜意,一針一線地縫進時光裡。
晨霧如輕紗漫過西子湖時,窗棂上的水珠順着湘妃竹紋緩緩滑落。覓瑤揉着惺忪睡眼坐起,粉衫領口微微散開,露出鎖骨間羅景珩新送的珊瑚墜子。繡着并蒂蓮的枕面還殘留着昨夜的溫度,金線小豬的鈴铛不知何時纏上了她一縷發絲。
"又發呆?"羅景珩倚着雕花門框輕笑,墨色衣袍上的銀線雲紋在晨光中若隐若現。他手中捧着青瓷碗,熱氣騰騰的桂花粥散發着甜香,"醉夢甜天不亮就起來熬粥,說要給我們補補。"見覓瑤盯着粥碗裡漂浮的枸杞發怔,他用木勺輕輕舀起一勺,"張嘴。"
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熙的大喝:"大風!接我這招'狼奔豕突'!"金屬碰撞聲驚飛了滿樹麻雀,白色身影與灰衣人影在晨霧中騰挪翻轉。醉夢泠提着裙擺追在覓兩哥哥身後,粉紅色紗裙沾滿露珠,發間魚尾狀的銀飾随着奔跑叮當作響:"等等我!我也要去看捕魚!"
覓瑤含着粥含糊不清道:"八姐的招式名字越來越怪了。"話音未落,醉夢紅的聲音從竹林傳來:"馮廣坪!你竟敢把我的貓薄荷拿去喂羊!"紅色裙擺掃過帶露的竹葉,驚得竄出三隻花斑貓。遠處聶少凱正陪着醉夢香練箭,黃色勁裝與雕弓在朝陽下格外醒目。
羅景珩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粥漬,指尖溫柔地停在她溫熱的臉頰:"說好了今日去買錦緞?"他忽然湊近,桃花眸映着她耳尖的紅暈,"若是尋到胭脂紅的料子,倒與某人的臉相得益彰。"覓瑤正要反駁,卻被他拉着往梳妝台前走,銅鏡裡倒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羅景珩正認真地為她簪上珍珠步搖。
門外傳來醉夢甜的嬌嗔:"燕子嚴!别偷吃桂花糕!那是給大家分的!"橙色裙裾掠過遊廊,發間雞蛋花發飾随着步伐輕輕顫動。小加加挎着竹籃從廚房跑出來,白色粗布衫沾着面粉:"劉阿肆!快來幫我擡新磨的豆漿!"
晨光穿透薄霧,将整個覓府染成暖金色。覓瑤握着羅景珩遞來的油紙傘,粉衫與他的墨袍并肩行過青石小徑。繡着并蒂蓮的枕面靜靜躺在床榻,金線勾勒的小豬仿佛也在期待着,今日又會有怎樣的瑣碎趣事,被縫進江南這悠長的時光裡。
行至朱雀橋邊的綢緞莊,檐下懸挂的百子千孫錦被在風裡翻湧如浪。覓瑤踮着腳張望櫃台後的布料,粉衫上的珍珠流蘇掃過羅景珩手背,癢得他忍不住勾住她指尖:“當心摔着,小豬妖的鼻子可要貼到絹布上了。”話音未落,她已撲向新到的茜色雲錦,鬓邊珍珠步搖随着動作叮當亂響。
“這匹料子繡并蒂蓮正合适!”覓瑤展開半匹錦緞,霞光透過店鋪的雕花窗棂,将她的臉頰映得比綢緞更嬌豔。掌櫃的捧着算盤湊過來,驚覺這位身着粉衫的姑娘腕間金鑲玉镯與身旁墨袍公子腰間的和田玉佩,竟能湊成一對鴛鴦紋樣。羅景珩抽出腰間銀錠時,袖口滑落露出她前日繡的纏枝蓮護腕,引得掌櫃連連稱羨。
忽有孩童笑鬧聲撞碎店中甯靜。醉夢泠拽着覓兩哥哥從街尾跑來,發間的銀魚發飾濺着水珠,顯然剛從湖邊戲水歸來。“瑤姐姐!”她抖開濕漉漉的裙擺,“湖裡的鯉魚追着我的裙擺咬,像不像你繡的錦鯉?”話音未落,醉夢紅抱着三隻小貓闖進來,紅色裙擺沾滿泥點:“馮廣坪又把貓窩搭歪了,這綢緞莊可有厚棉布?”
羅景珩望着被圍作一團的姑娘們,桃花眸盛滿笑意。他擡手為覓瑤理好被風吹亂的發絲,指尖掠過她發燙的耳垂:“看來不止我們惦記着新花樣。”此時醉夢媛晃着金步搖擠進人群,發間還沾着花瓣:“徐懷瑾說城郊的牡丹開了,明日去賞花可好?”她的提議立刻換來醉夢甜的附和,橙色裙裾掃過貨架,驚起一片綢緞輕響。
暮色漸濃時,覓瑤抱着新購的彩線與錦緞,與羅景珩并肩走在青石闆路上。繡着并蒂蓮的帕子包裹着幾塊新做的玫瑰酥,那是醉夢甜硬塞給他們的。湖面倒映着漫天晚霞,将他墨色衣袍染成绯色,而她粉衫上的珍珠墜子,正随着兩人交疊的腳步聲,輕輕叩響江南溫柔的夜色。
回到覓府時,月亮已爬上柳梢頭。後院的梅樹下,醉夢熙正逼着大風拆解新學的劍招,刀光劍影攪碎滿地月光;醉夢紫倚在秋千架上,漫不經心地晃着雙腿,看納蘭京笨手笨腳地往她發間别螢火蟲燈,紫色裙裾掃過秋千繩,驚起栖息的夜枭。
覓瑤剛将新布料放進繡房,就聽見前院傳來醉夢甜的尖叫:“燕子嚴!你把糖放多了!這蜜餞要齁死人了!”她忍俊不禁,轉身想拉羅景珩去瞧熱鬧,卻撞進他含笑的目光裡。燭光搖曳,将他墨色衣袍染得忽明忽暗,發間未束起的碎發垂在眼尾,倒比戲文裡的公子還要風流三分。
“明日再繡?”羅景珩拾起她落在案上的銀針,針尖還纏着半截金線,“今夜月色正好,該去湖心亭吃醉夢泠送來的鮮菱。”他說話時,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的紅繩,上面系着她随手編的平安結,繩結歪歪扭扭,倒與繡枕上的小豬有幾分相似。
兩人沿着九曲回廊前行,忽見假山後閃過一抹金色。覓媛正揪着徐懷瑾的衣領,金鈴發飾随着動作叮當作響:“說!你把我新得的西域香料藏哪兒去了?”徐懷瑾嬉皮笑臉地從袖中掏出個小瓷瓶,瓶身上還沾着幾片牡丹花瓣——顯然是白日賞花時偷偷摘的。
湖心亭裡,醉夢艾正與蘇晚凝對弈,棋盤上的棋子擺成兩隻相依的兔子形狀;醉夢青倚在何童肩頭,青紗衣擺垂入湖面,驚得遊魚四散。見覓瑤和羅景珩過來,醉夢泠立刻捧着菱角湊上前,水珠順着她粉紅色的裙擺往下淌:“快嘗嘗!是覓兩哥哥摸的,可甜了!”
夜風裹着荷花香拂過亭角,将衆人的笑鬧聲送得老遠。覓瑤靠在羅景珩肩頭,看他剝開菱角喂到自己嘴邊,指尖不經意相觸,惹得她耳尖發燙。遠處傳來小加加和劉阿肆的談笑聲,他們正蹲在田埂邊查看新插的秧苗;虎妞小葵追着二寶滿院跑,橙色裙擺揚起陣陣塵土。
檐角風鈴叮咚作響,與西湖的浪濤聲、衆人的笑語聲交織在一起。繡着并蒂蓮和金鈴小豬的枕面,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繡房裡,等待着明日新的彩線,繡進更多瑣碎而溫暖的日常。月光如水,漫過覓府的飛檐翹角,将這方天地裹進江南獨有的溫柔裡,歲歲年年,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