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偷偷做什麼?"羅景珩搖着扇子走進來,故意将陰影投在她身上。覓瑤吓得手一抖,絲線散落滿地,擡頭時杏眼圓睜:"你...你走路沒聲兒的!"她慌忙去撿絲線,發間茉莉香混着荷香撲面而來。
羅景珩蹲下身幫她收拾,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手背:"給我的?"他拿起繡着"珩"字的香囊,嘴角勾起一抹笑,"難為我們家小饞貓,字繡得比雞爪印還可愛。"
覓瑤臉頰瞬間漲紅,伸手去搶:"誰...誰給你了!這是...這是給小加加的!"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醉夢紅的笑聲。穿堂風掀起竹簾,露出她一身張揚的紅衣,懷中橘貓懶洋洋地伸着爪子。
"好啊小瑤瑤,"醉夢紅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包,"藏着掖着繡香囊,也不告訴五姐?"她将油紙包打開,露出金黃的糖油果子,"用這個換你新做的香囊,如何?"
覓瑤眼睛一亮,剛要伸手,卻被羅景珩按住肩膀:"她昨日熬了整夜,你倒會撿現成的。"他轉頭看向覓瑤,桃花眼裡滿是溫柔,"明日帶你去湖心亭采蓮,想要多少糖油果子都買給你。"
話音未落,又聽得院門方向傳來馬蹄聲。醉夢熙騎着高頭大馬疾馳而來,白色勁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羅景珩!城外發現一夥馬賊,敢不敢..."她瞥見屋内情景,挑眉笑道:"喲,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
竹簾在風中輕晃,将屋内的笑語與屋外的蟬鳴揉成一片。羅景珩望着覓瑤一邊與姐妹們鬥嘴,一邊偷偷往他袖中塞香囊的模樣,心頭泛起暖意。這平凡的煙火日常,于他而言,便是最珍貴的江南。
暮色浸染西子湖時,湖面泛起金紅漣漪,歸舟的槳聲攪碎了漫天晚霞。覓府後園的竹簾被晚風掀起又落下,羅景珩立在葡萄架下,靛青錦袍半籠在暮色裡,目光穿過搖曳的竹影,望着窗邊的覓瑤。
少女跪坐在鋪着軟毯的矮榻上,藕荷色襦裙繡着的折枝桃夭随着動作輕顫,鬓邊新換的珍珠步搖垂着粉色絹花,發間還别着枚小巧的琥珀豬形發夾。她正将曬幹的桂花裝進錦囊,鼻尖沾了幾粒金黃碎屑也渾然不覺,案頭擺着幾個繡好的香囊,其中一個繡着笨拙的并蒂蓮,針腳歪歪扭扭卻格外工整。
"當心嗆着。"羅景珩撚起案上的團扇替她輕輕扇風,将散落的桂花吹向窗外。覓瑤受驚擡頭,杏眼在暮色中亮晶晶的,像是盛了兩汪湖水:"你怎麼總像貓似的悄無聲息!"她慌忙用帕子捂住錦囊,耳尖泛起薄紅。
羅景珩笑着在她身旁坐下,衣袍帶起的風掀動她發梢:"聽說某人要給全城的乞兒繡香囊?"他伸手替她拂去鼻尖的桂花,指尖擦過溫熱的肌膚時微微發燙,"若是累壞了,明日我替你去廟裡布施。"
覓瑤别過臉去,手指絞着香囊系帶:"誰要你幫忙..."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醉夢紫一襲紫紗裙掠過遊廊,裙裾上繡着的九尾狐在暮色中若隐若現,懷中抱着隻雪白的小狐狸:"小瑤瑤!快來看我新得的..."她瞥見羅景珩,挑眉笑道:"喲,我是不是來得不巧?"
覓瑤臉漲得通紅,慌亂中将香囊塞進羅景珩袖中:"五姐說廟裡缺過冬的棉衣,我...我在準備義賣的物件!"話音未落,醉夢紅的笑聲又從月洞門傳來,朱紅裙裾掃過滿地落花:"别遮掩啦!我們都知道某人在繡定情信物~"
竹簾被風掀起又落下,将屋内的笑鬧聲篩成細碎流光。羅景珩感受着袖中香囊的柔軟,望着覓瑤手忙腳亂解釋的模樣,心底泛起漣漪。暮色漸濃,窗棂外的湖水倒映着漫天星子,他忽然希望時光停駐在這一刻——看她為瑣事忙碌,聽她與姐妹鬥嘴,便是這世間最圓滿的光景。
深秋的細雨裹着桂花香漫過西子湖,覓府的湘妃竹簾凝着細密水珠,在風裡搖出朦胧水痕。羅景珩抱着油紙包裹的新墨錠踏過青石闆,玄色披風下擺沾滿泥點,卻在瞥見竹簾後的粉影時,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屋内炭盆燒得噼啪作響,覓瑤跪坐在鋪着厚毯的矮幾旁,淺粉色夾襖外披着雪白的兔毛坎肩,鬓邊珍珠钗随着動作輕晃,發間還别着片半幹的桂花。她正用細銀針挑開蜜蠟,融化的金液滴入雕花木盒,案頭擺着幾個未完工的香膏,盒面用金粉歪歪扭扭寫着"羅"字。
"又偷學六姐的手藝?"羅景珩抖落披風上的雨珠,在她身側坐下時帶起一陣松木香。他伸手擋住她被熱氣熏紅的指尖,"當心燙着。"
覓瑤被驚得一顫,蜜蠟濺在袖口,擡頭時杏眼亮晶晶的:"誰...誰偷學了!這是給二姐做的護手膏!"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卻将發間桂花蹭落,正巧掉在羅景珩手背。
羅景珩拾起桂花别回她發間,指尖掠過她發燙的耳垂:"那這個寫着我名字的香膏,也是給二姐的?"見她耳尖瞬間漲紅,故意湊近壓低聲音,"屬豬的小騙子,眼神都在發燙。"
"你亂說!"覓瑤急得跺腳,發間珠钗叮當作響。忽聽得院外傳來清脆的馬蹄聲,醉夢熙一身白色勁裝闖進來,腰間長刀挂着的酒葫蘆還在晃蕩:"羅景珩!城外楓葉紅透了,去騎馬獵鹿——"她瞥見案頭的香膏,挑眉笑道:"喲,在這兒做定情信物呢?"
話音未落,醉夢紅的笑聲已飄進屋内,朱紅裙裾掃過門檻:"讓開讓開!我帶了城南新出的糖炒栗子!"她将油紙包往矮幾上一放,橘貓從她懷中躍下,正巧打翻了覓瑤的蜜蠟碗。
覓瑤急得眼眶泛紅,羅景珩卻已眼疾手快接住傾倒的木盒,另一隻手攬住她要起身的腰肢:"莫急,我幫你。"他望着她鼻尖沾着的蜜蠟碎屑,忽然覺得比任何珍寶都動人,"明日我去尋最上等的蜂蠟,我們慢慢做。"
竹簾在細雨中輕晃,将屋内的笑語與暖香篩成溫柔的光暈。羅景珩感受着懷中少女的體溫,看着她破涕為笑的模樣,心底漫開的暖意,竟比這深秋的炭火還要熾熱。
初冬的晨霧還未散盡,湖面結着薄冰,岸邊的蘆葦覆着白霜。覓府繡樓的竹簾凝着冰碴,在寒風中輕輕晃動。羅景珩裹着墨色裘袍,踏着滿地霜花而來,遠遠望見竹簾後那抹粉影,腳步不自覺加快。
屋内暖意融融,炭盆燒得通紅。覓瑤跪坐在鋪着狐皮的矮榻上,粉色錦襖外披着月白色鬥篷,鬓邊的珊瑚珠钗随着動作輕顫,發間還别着朵絨制的紅梅。她正專注地用銀針在素絹上繡着什麼,粉撲撲的臉頰被熱氣熏得绯紅,案頭擺着幾個繡壞的香囊,針腳歪歪扭扭。
"又在偷偷練手?"羅景珩摘下裘帽,抖落上面的霜雪,在她身側坐下。他伸手将她凍得發紅的小手裹進自己掌心,"這麼冷的天,當心生凍瘡。"
覓瑤被驚得手一抖,針尖戳到指尖。她慌忙把繡品藏到身後,杏眼圓睜:"誰...誰偷偷練手了!這是...這是給小加加繡的荷包!"她說話時,睫毛上的霜花輕輕顫動。
羅景珩輕笑一聲,将她藏在身後的繡品抽出來。素絹上歪歪扭扭繡着兩隻小豬,旁邊還繡着笨拙的"珩"字。"這小豬倒是憨态可掬,"他手指摩挲着針腳,桃花眼裡盛滿笑意,"隻是不知為何繡着我的名字?"
覓瑤臉頰漲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伸手去搶繡品:"都說了不是給你的!快還給我!"她掙紮時,發間的珊瑚珠钗掉落在地。
羅景珩眼疾手快接住珠钗,順勢将她攬入懷中:"當心摔着。"他低頭看着懷中的人,鼻尖蹭過她發燙的臉頰,"屬豬的小笨蛋,繡壞了這麼多,還不肯放棄?"
話音未落,忽聽得院門方向傳來爽朗的笑聲。醉夢熙穿着白色貂裘,腰間佩刀挂着的銅鈴叮當作響,大步跨了進來:"好啊你們!躲在這裡卿卿我我!"她瞥見羅景珩手中的繡品,挑眉笑道:"喲,小肥豬這手藝,倒是越來越長進了!"
覓瑤又羞又急,從羅景珩懷中掙脫出來,撿起地上的珠钗:"八姐就會取笑我!"她轉頭瞪了眼羅景珩,"都怪你!"
羅景珩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心尖微顫,伸手替她整理好淩亂的鬓發:"是我的錯。明日我陪你去集市,尋最好的繡線,再慢慢教你。"
竹簾在寒風中輕輕搖晃,将屋内的笑語與暖意篩成溫柔的光影。羅景珩望着覓瑤認真整理繡品的側臉,心底泛起無限柔情——這樣平凡又溫馨的日常,便是他最珍視的時光。
驚蟄過後,細雨如酥潤透江南。覓府後園的湘妃竹簾被穿堂風撩起又落下,沾着幾瓣新綻的杏花。羅景珩握着油紙傘立在回廊轉角,月白色錦袍下擺掃過爬滿青苔的石階,目光透過晃動的竹簾,凝在窗邊伏案作畫的覓瑤身上。
少女身着藕荷色襦裙,外罩半透明的粉紗短衫,鬓邊珍珠步搖垂着的淡粉絹花随動作輕顫,發間别着枚小巧的玉豬發簪。她正用狼毫蘸取朱砂,在宣紙上勾勒桃花,舌尖無意識地抵着下唇,案頭擺着打翻的靛青顔料,将裙擺暈染出一片水痕。
"當心又把自己染成調色盤。"羅景珩收傘跨進門檻,靴底碾過濕潤的青磚發出輕響。他抽出袖中絲帕,替她擦去臉頰的顔料,指腹觸到她溫熱的肌膚時微微發燙,"昨日新得的徽墨,要不要試試?"
覓瑤受驚擡頭,杏眼亮晶晶的像盛着晨露:"你走路都沒聲兒!"她慌忙藏起畫紙,耳尖泛起薄紅,"這是...這是給三姐畫的屏風!"話落時,發間絹花正巧被風掀起,輕飄飄落在羅景珩肩頭。
羅景珩拾起絹花别回她鬓邊,趁機握住她沾着顔料的手:"屏風上畫兩隻歪脖子鴛鴦?"見她漲紅臉要掙脫,故意将她拉近,"上次繡壞的香囊還收在枕下,不如..."
"羅景珩!"院門方向突然傳來醉夢熙的呼喊。白衣勁裝的少女踩着滿地水窪跑來,腰間長刀挂着的酒葫蘆叮當作響,"城外桃花林裡有群流寇,敢不敢..."她瞥見屋内情景,挑眉笑道:"打擾二位雅興了?"
話音未落,醉夢紅撐着绛紅油紙傘翩然而至,朱紅裙裾掃過積水濺起漣漪:"小瑤瑤,城南新開的胭脂鋪..."她目光落在覓瑤慌亂藏起的畫紙上,忽而捂嘴輕笑,"喲,我們家小畫家害羞了?"
竹簾在細雨中輕晃,将屋内的笑鬧與屋外的春景揉成朦胧的詩意。羅景珩望着覓瑤耳尖泛紅辯解的模樣,感受着她指尖殘留的溫度,忽然覺得這被春雨浸潤的江南,遠不及眼前人慌亂又可愛的模樣動人。
小滿時節,西子湖的荷風裹着蟬鳴漫進覓府。湘妃竹簾被熱浪烘得發軟,卻仍在穿堂風裡輕輕搖晃,篩下滿地金箔似的光斑。羅景珩抱着冰鎮酸梅湯穿過遊廊,月白夏衫半敞着領口,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鬓角,遠遠望見竹簾後晃動的粉影,腳步不自覺帶了雀躍。
屋内青磚沁着涼意,覓瑤跪坐在鋪着竹席的矮榻上,淺粉色紗裙繡着的并蒂蓮随着動作若隐若現,鬓邊茉莉花沾着水珠,發間還别着枚銀質小豬發钗。她正踮腳往梁間鳥籠裡添葡萄,粉藕似的手臂被陽光曬得發紅,案頭擺着剛摘的蓮蓬,翠綠蓮子滾落在地。
"當心摔下來!"羅景珩疾步上前,酸梅湯擱在案上發出輕響。他伸手攬住她腰肢時,觸到紗裙下溫熱的肌膚,喉結不自覺滾動,"偷摘的誰家蓮蓬?"
覓瑤吓得手一抖,葡萄粒噼裡啪啦掉進鳥籠,轉身時杏眼圓睜:"才不是偷的!是...是二姐給的!"她慌忙要退開,發間茉莉香混着荷風撲面而來,"你...你怎的總突然出現!"
羅景珩低笑着将她圈在懷中,指尖捏起她鬓邊滴水的茉莉:"屬豬的小饞貓,鼻尖還沾着蓮子芯。"見她耳尖泛紅,故意湊近,"不如我幫你..."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醉夢紫的笑罵聲。
穿堂風猛地掀起竹簾,露出醉夢紫一身流光溢彩的紫紗裙,懷中雪白狐狸正抓着她發間的九尾狐銀飾。"好啊你們!"她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背着我們喝冰鎮酸梅湯?"食盒打開,露出幾串晶瑩剔透的水晶糕,"用這個換你新摘的蓮蓬,如何?"
覓瑤眼睛一亮,剛要伸手,卻被羅景珩按住肩膀:"她曬了半個時辰才摘到的,可不能便宜你。"他轉頭看向覓瑤,桃花眼裡盛滿笑意,"不過作為補償,明日我帶你去湖心亭采蓮,順便..."
"羅景珩!"醉夢熙的怒吼聲由遠及近,白色勁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腰間長刀還滴着湖水,"别躲在這兒卿卿我我!湖裡的大魚都被你倆膩歪跑了!"她瞥見案頭的蓮蓬,挑眉笑道:"正好,今晚烤魚配蓮子羹!"
竹簾在荷風中輕晃,将屋内的笑鬧聲與酸梅湯的酸甜味揉成夏日的甜膩。羅景珩感受着懷中少女的掙紮,望着她因嗔怒而泛紅的臉頰,忽然覺得這酷暑的燥熱,都不及此刻眼底心上的溫熱。
霜降過後,銀杏葉鋪滿西子湖畔,風過時金箔般的葉片簌簌落在覓府牆頭。湘妃竹簾裹着晨霧輕晃,凝着的水珠不時墜下,在青磚上砸出細小的坑窪。羅景珩踩着滿地碎金而來,墨色錦袍外披着件羊羔毛大氅,懷中緊抱着個食盒,遠遠望見竹簾後晃動的粉影,腳步不自覺加快。
屋内暖爐燒得噼啪作響,覓瑤跪坐在鋪着猩紅地毯的矮榻上,藕荷色夾襖外系着條雪白兔毛圍巾,鬓邊珊瑚珠钗随着動作輕顫,發間别着的銀杏葉書簽還沾着露水。她正對着銅鏡,小心翼翼地往鬓角插一支新做的絨花,粉撲撲的臉頰被熱氣熏得绯紅,案頭擺着零散的彩絨、金線,還有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
“又在偷偷打扮?”羅景珩放下食盒,大氅帶起的風卷得彩絨紛飛。他伸手扶住她晃動的手腕,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肌膚,“當心紮着手。”
覓瑤受驚回頭,杏眼圓睜:“誰偷偷打扮了!這是...這是給六姐做的絨花!”她慌忙把未完工的粉色絨花藏到身後,耳尖泛起薄紅,發間的銀杏葉書簽卻正巧飄落。
羅景珩彎腰拾起書簽,趁機将她拉近,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桂花香氣:“給六姐做的絨花,為何要用我前日送的珊瑚珠子?”見她漲紅臉要辯解,忽地從懷中掏出食盒,打開露出幾個晶瑩剔透的糖漬銀杏果,“不過看在某人這麼用心的份上,新得的點心分你一半。”
“真的?”覓瑤眼睛瞬間發亮,下意識伸手去拿,卻又縮回來,“誰要吃你的...”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醉夢紅的笑罵聲。
竹簾嘩啦被掀開,醉夢紅一襲火紅狐裘闖進來,懷中橘貓伸着懶腰打哈欠。“好啊小瑤瑤!”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包,“藏着糖漬銀杏果獨吞?”油紙包打開,露出幾塊金黃酥脆的炸藕盒,“用這個換你的絨花,如何?”
“五姐就會欺負人!”覓瑤急得跺腳,發間珊瑚珠钗叮當作響。這時醉夢熙的聲音也跟着傳來:“都在這兒呢!城外的楓葉紅得正好,去騎馬——”白衣勁裝的少女提着長刀跨進門,一眼瞥見案頭的糖漬銀杏果,“喲,還有這等美味?”
竹簾在寒風中輕晃,将屋内的笑鬧與暖爐的暖意篩成溫柔的光影。羅景珩望着覓瑤一邊護着絨花、一邊偷偷瞄點心的模樣,心底泛起無限柔軟,伸手替她擋住飄落的彩絨,忽然覺得這漸冷的深秋,因眼前人而變得格外溫暖。
臘月初八,北風卷着細雪掠過西子湖,結了冰的湖面泛着冷冽的光。覓府繡樓的湘妃竹簾蒙着層薄霜,在穿堂風裡吱呀作響,偶爾抖落幾片細小冰晶。羅景珩踩着積雪而來,玄色裘袍領口積着雪粒,懷中緊護着個裹着棉被的銅爐,遠遠望見竹簾後透出的暖黃燭光,腳步在青石闆上踏出輕快的節奏。
屋内紅泥小火爐燒得正旺,炭火星子噼啪飛濺。覓瑤跪坐在鋪着虎皮毯的矮榻上,粉色錦襖外系着條明黃緞帶,鬓邊珍珠钗上墜着的紅絨球随着動作輕晃,發間還别着枚小巧的銀豬發飾。她正蹲在爐子旁,用木勺仔細攪動陶鍋裡的臘八粥,鼻尖沾着幾粒糯米也渾然不覺,案頭擺着桂圓、紅棗和炒貨,空氣中飄着濃稠的甜香。
“又偷學廚房的手藝?”羅景珩掀開棉被,銅爐的熱氣頓時彌漫開來。他伸手替她擦去鼻尖的糯米,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臉頰時微微心疼,“當心燙着。”
覓瑤受驚擡頭,杏眼亮晶晶的像盛着碎雪:“才不是偷學!這是...這是給全家熬的臘八粥!”她慌忙用勺子護住陶鍋,耳尖泛起薄紅,“你...你怎麼總在人忙的時候出現!”
羅景珩低笑一聲,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展開露出幾塊糖霜花生:“路過糕餅鋪,想着給某位小饞貓解饞。”見她眼睛瞬間發亮,故意将花生舉高,“不過想吃得先答應我——”
話未說完,院門突然傳來笑鬧聲。醉夢熙頂着滿頭雪片沖進來,白色勁裝沾滿泥點,腰間長刀還挂着冰棱:“好啊你們!躲在這兒吃獨食!”她身後跟着醉夢紅,朱紅裙裾掃落廊下冰柱,懷中橘貓吓得炸毛。
“小瑤瑤偏心!”醉夢紅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我從聶少凱那兒讨來的桃花釀,還不快拿碗粥來換!”
覓瑤急得直跺腳,發間紅絨球跟着亂顫:“你們都還沒到臘八就來搶!”她轉頭瞪向羅景珩,“都怪你!東西還沒熬好就引來饞蟲!”
羅景珩笑着攬住她肩膀,替她擋住撲來的醉夢熙:“好好好,我賠你。明日我去尋最上等的糯米,再陪你慢慢熬。”他望着她因着急而泛紅的臉頰,感受着屋内升騰的熱氣,忽然覺得這寒冽的冬日,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竹簾又被風掀起,細碎的雪沫飄進來,卻在觸到暖意的瞬間化作水珠,正如他眼底化不開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