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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04 裁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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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薄暮,金衣翩跹的覓媛立在梧桐影裡,指尖纏着墨綠絲線,為戀人徐懷瑾量體裁襖。她将對這位花花公子的缱绻心意,連同暖烘烘的棉絮細細縫進針腳,暗想着待他穿上,便不會再在花街柳巷貪那半分寒涼。

霜風叩窗的深夜,身着金線織就襦裙的覓媛蜷在檀木榻上,指尖銀針穿梭如靈猴躍枝。她依着前日為徐懷瑾量得的尺寸,将裁好的雲錦裁片細細拼接,把對這位浪蕩公子的關切與柔情,連同蓬松的新棉一同密密縫進襖中,隻盼這帶着體溫的冬衣,能讓那人在醉卧紅樓時也能感知三分暖意。

暮秋的西子湖籠着層金紗似的薄霧,湖邊的梧桐樹簌簌抖落半黃不褐的葉子,飄落在覓府繡樓的雕花窗棂上。七八個梳着雙丫髻的小丫鬟蹲在遊廊下,将新采的杭白菊鋪在竹匾裡晾曬,清甜的藥香混着桂子的馥郁,裹着秋風往繡樓裡鑽。

覓媛赤足踩在溫潤的青磚地上,金絲繡着猕猴攀枝紋的襦裙掃過盛滿胭脂的螺钿匣子。她踮腳推開雕花窗,腕間的赤金鈴铛叮當作響,驚飛了栖在梧桐枝上的灰雀。夕陽正将落未落,餘晖把她的臉龐鍍成蜜糖色,那雙琥珀般透亮的眼睛盯着廊下随風搖晃的晾衣繩,突然像隻靈巧的小猴子似的探出半截身子——徐懷瑾昨日換下的月白長衫正挂在那裡,袖口還沾着胭脂漬。

"又去了萬花樓。"覓媛咬着下唇哼了聲,毛茸茸的耳垂氣得發紅。她轉身翻出樟木箱底的雲錦料子,金線織就的祥雲紋在暮色裡泛着柔和的光。忽然想起前日在綢緞莊,徐懷瑾倚着雕花欄杆調笑,說江南的冬天濕冷刺骨,偏生他最畏寒。當時他指尖勾着她垂落的發梢,桃花眼裡漾着漫不經心的笑,卻讓覓媛整夜翻來覆去睡不着。

銀針穿過絲線的刹那,樓下突然傳來笑鬧聲。醉夢紫裹着狐狸毛滾邊的紫貂鬥篷,正追着醉夢熙滿院子跑,手裡還攥着半截沒吃完的糖炒栗子。"八姐!快把我的梅花镖還來!"醉夢紫的聲音像銀鈴般清脆,醉夢熙卻将繡着狼頭的披風一甩,足尖輕點躍上假山,"想要就來搶啊!"

覓媛被逗得噗嗤一笑,針腳卻愈發細密。她特意裁了比尋常尺寸稍寬的衣料——徐懷瑾那副弱柳扶風的模樣,總叫人擔心風大些就要被吹跑。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她摸黑點燃羊角燈,暖黃的光暈裡,金線在錦緞上蜿蜒成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樹下藏着隻抱着松子的小猴子。

"九妹又在對着湖水發呆呢!"醉夢香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她晃着腰間的鎏金豹形玉佩,手裡端着碗桂花酒釀圓子,"四妹說何公子的文章中了鄉試頭名,正央着姐妹們湊錢置賀禮。"

覓媛慌忙将裁到一半的襖子塞進藤編針線筐,耳尖卻紅得發燙。醉夢香瞥見她藏東西的動作,挑了挑眉:"是給那位徐公子做的?"見覓媛不答,她笑着舀起顆圓子喂進妹妹嘴裡,"當心把相思都縫進針腳裡,到時候他穿上,可要渾身發燙了。"

暮色徹底漫上來時,覓媛終于縫完最後一針。她将新襖疊得方方正正,夾進熏了龍涎香的錦盒裡。窗外的梧桐葉還在簌簌飄落,她摸着錦盒上凸起的金絲紋路,忽然有些忐忑——不知當徐懷瑾展開這件帶着她體溫的襖子時,會不會發現袖口内側,藏着她用孔雀羽線繡的小猴子,正朝着月亮伸着手。

霜風裹着碎雪撲在窗棂上,将雕花玻璃蝕出蜿蜒的冰紋。覓媛縮在猩紅猩猩氈毯裡,金線襦裙的褶皺間還沾着白日晾曬的杭菊碎屑。檀木案上的銅香爐青煙袅袅,龍涎香混着新棉的暖烘烘氣息,在室内織成細密的網。

"吱呀——"門軸轉動聲驚得她猛地擡頭,醉夢甜舉着青瓷手爐探進身子,橙色襦裙上的錦雞刺繡随着動作撲棱棱振翅。"就知道你又在熬鷹似的趕工。"二姐将手爐塞進她凍得通紅的掌心,指尖掃過案頭散落的雲錦邊角料,"懷瑾那小子昨兒又在聚賢樓擺了三場酒,萬花樓的胭脂味都飄到城門口了。"

覓媛咬斷線頭的動作頓了頓,金絲繡線在燭火下泛着冷光。她故意用輕快的語氣道:"誰說不是呢?前日見他衣領都起毛邊了,倒像個落魄書生。"話雖如此,卻鬼使神差地将裁好的襖片往身前比了比——寬袖能藏住徐懷瑾把玩玉扇的手,衣擺長度恰好遮住他總愛歪斜的皂靴。

窗外忽然傳來清脆的鈴铛聲,醉夢紫踩着滿地薄雪跑來,狐狸尾巴從紫色鬥篷下探出半截。"七姐快看!"她舉着支冰棱似的梅花簪,發間還沾着雪粒子,"納蘭京在冰湖上鑿了朵梅花,比萬花樓的頭牌姑娘還俊!"話音未落,醉夢熙的白影閃過牆頭,繡着狼紋的披風掃落滿枝積雪。

覓媛望着嬉鬧遠去的姐妹,忽然覺得手中的襖子沉甸甸的。針腳裡藏着她特意繡的暗紋:金絲勾出的桃夭圖中,小猴子捧着的不是桃子,而是顆綴着露珠的紅心。當她将最後一塊獺皮領子縫上時,更鼓聲恰好敲過三更,銅漏裡的冰水已經結了薄冰。

晨光初現時,覓媛抱着錦盒穿過挂滿冰棱的遊廊。遠處傳來醉夢艾與蘇晚凝的笑鬧,說是新收的冬米能熬出琥珀色的粥。她跺了跺凍僵的腳,忽然瞥見湖邊垂柳樹下熟悉的身影——徐懷瑾倚着樹幹,月白長衫上還沾着酒漬,正對着湖面梳理他那把象牙骨折扇。

"徐公子好雅興。"覓媛故意将錦盒抱得緊緊的,金絲裙裾掃過結霜的青石闆。徐懷瑾聞聲轉身,桃花眼裡泛起笑意,卻在瞥見她通紅的鼻尖時突然愣住。他伸手要觸她臉頰,卻被她輕巧躲過,隻将錦盒塞進他懷裡:"小心凍壞了,裡頭裝着比萬花樓的暖爐更暖和的東西。"

霜雪在兩人腳下咯吱作響,覓媛轉身時,金絲繡的猕猴在朝陽下晃出細碎的光。她沒敢回頭看徐懷瑾打開錦盒的表情,卻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挲聲,混着若有若無的抽氣聲——也不知那位花花公子,有沒有發現襖子内襯裡,用孔雀羽線繡的小猴子,正隔着雲錦,悄悄勾住他的衣角。

寒風卷着細雪撲打窗棂,将琉璃窗上的冰花愈結愈厚。覓媛蜷在鋪着虎皮褥子的檀木榻上,金線繡着靈猴摘桃的襦裙拖曳在地,腕間赤金鈴铛随着穿針引線的動作輕輕晃動。案頭的宣德爐飄出袅袅龍涎香,卻抵不住從窗縫鑽進來的刺骨寒意,她不時停下手中的活計,呵着白氣揉搓凍得發紅的指尖。

“吱呀——”雕花木門被輕輕推開,醉夢青裹着青色狐裘閃身而入,發間銀蛇發簪随着步伐微微顫動。“又在給那冤家做冬衣?”她将溫好的黃酒擱在案上,瞥見錦緞上細密的針腳,“昨兒在書齋撞見何郎,說是徐懷瑾又在畫舫上擺了詩酒局,請來的歌姬個個貌若天仙。”

覓媛的銀針在雲錦上遊走的動作一頓,琥珀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黯淡,随即又彎成月牙:“天仙又如何?難不成能給他暖被窩?”嘴上說着,手下卻将襖子翻了個面,用孔雀羽線細細勾勒内襯上的小猴圖案——那靈猴懷中的紅心,比先前又大了幾分。

忽然,窗外傳來清脆的劍鳴聲。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醉夢熙在雪地裡舞劍,白色勁裝沾滿雪粒,狼尾發帶在風中獵獵作響。她的戀人大風抱着木劍立在廊下,不時高聲指點:“腕子再沉些!使劍不是耍花槍!”醉夢熙聞言嬌叱一聲,劍光頓時如銀龍出淵,驚起枝頭宿雪。

夜色漸深,覓媛終于縫完最後一針。她将襖子輕輕抖開,金線繡的雲紋在燭光下流轉生輝,小猴圖案栩栩如生。正待将襖子收入錦盒,忽聽院外傳來熟悉的馬蹄聲。她慌忙躲到窗邊,見徐懷瑾翻身下馬,月白錦袍上落滿雪沫,卻仍不忘對着門房抛個潇灑的笑。

“徐公子留步!”覓媛抱着錦盒沖出門,金絲裙裾掃過積雪,驚起一串細碎的聲響。徐懷瑾聞聲轉身,桃花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随即化作溫柔笑意:“這麼晚了,可是想我?”他伸手要攬她的肩,卻被她輕巧避開。

“想得美!”覓媛将錦盒塞到他懷裡,耳尖泛紅,“天寒地凍的,别凍死在哪個溫柔鄉裡,省得本姑娘白傷心。”說完不等他回答,便轉身跑回樓裡,隻留下徐懷瑾站在雪地裡,望着手中的錦盒發怔。月光灑在盒面的金絲猕猴上,小猴的眼睛仿佛在狡黠地眨動。

雪粒子撲簌簌砸在琉璃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覓媛将火盆往榻邊挪了挪,金線襦裙下露出的腳踝凍得發紅,卻渾然不覺。她眯起琥珀色的眼睛,借着搖曳的燭光,用銀針将最後一小團新棉塞進袖口——那是特意加厚的,徐懷瑾總愛揮扇的右手,可不能着了涼。

“七妹又在偷偷用功?”醉夢紅倚在門框上,紅色襦裙上的貓爪刺繡随着動作若隐若現,懷中還抱着隻打盹的橘貓,“馮郎說徐懷瑾今日在碼頭救下落水孩童,倒是做了件好事。”話音未落,懷裡的貓突然“喵嗚”一聲,伸着爪子去抓她發間晃動的珊瑚墜子。

覓媛的針“噗”地紮進指尖,血珠滲出來,在金線繡的雲紋上暈開一朵小紅花。她怔怔地望着血迹,想起徐懷瑾平日調笑時眼底藏不住的落寞,忽然輕笑出聲:“他啊,就愛做這些出風頭的事。”嘴上嫌棄,卻又摸出藏在枕下的孔雀羽線,在襖子内襯邊角繡了隻舉着藥葫蘆的小猴子。

更鼓聲驚破寂靜,三長兩短,已是四更天。覓媛打着哈欠疊好襖子,忽聽得窗外傳來窸窸窣的響動。她蹑手蹑腳掀開簾子,隻見醉夢紫蹲在廊下,紫色鬥篷沾滿草屑,正鬼鬼祟祟往懷裡塞個油紙包。“七姐!”狐狸尾巴從鬥篷下露出來,“别聲張!納蘭京翻牆給我送的桂花糖糕!”

晨光初現時,覓媛揣着錦盒往徐府去。路過湖畔,正撞見醉夢艾與蘇晚凝。三姐的綠裙沾着露水,手中捧着新鮮采摘的艾草,蘇晚凝則背着竹簍,小心翼翼護着簍裡幾隻剛出生的小兔子。“七妹這是去找徐公子?”醉夢艾眼尖,瞥見她懷裡的錦盒,“當心他又帶着新曲子去萬花樓獻殷勤。”

覓媛吐了吐舌頭,加快腳步。徐府朱門半掩,她剛要跨進去,卻聽見門房私語:“徐公子昨兒救人着了涼,今兒咳了一整夜……”心猛地揪緊,她攥着錦盒沖進府,在回廊轉角處撞見捧着藥碗的小厮。

“勞煩帶路。”她晃了晃錦盒,金絲裙擺掃過青石闆,鈴铛聲清脆。推開房門時,藥香混着徐懷瑾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榻上的人面色蒼白,見她進來,強撐着露出笑:“小沒良心的,這麼久才來看我……”

“誰要來看你?”覓媛将錦盒重重擱在案上,卻偷偷把襖子塞進他被窩,“不過是怕你病死了,沒人聽我念叨。”她轉身要走,衣角卻被虛弱的手拽住。回頭時,正看見徐懷瑾指尖撫過襖子上的金絲雲紋,嘴角噙着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斜斜照進來,給那隻繡在内襯的小猴子鍍上金邊。

夜愈發深了,檐角銅鈴被寒風撞得叮咚作響,驚起幾片殘雪簌簌墜落。覓媛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金線襦裙上不知何時沾了幾片杭菊花瓣,随着她起身添炭的動作輕輕飄落。火盆裡的炭塊爆開一朵火星,映得她耳尖通紅,倒與襖子内襯上用朱砂線繡的小猴腮紅有了幾分相似。

“七妹還沒睡?”醉夢蘭抱着藍綢包袱閃進房來,發間鼠形銀簪随着步伐輕顫,“南宮潤從金陵帶回的雲錦,特意留了半匹給你。”她瞥見案頭堆疊的裁紙樣,又看了眼覓媛眼下的青影,抿嘴笑道:“聽說徐懷瑾明日要辦賞雪詩會,邀了不少才子佳人呢。”

覓媛手中的剪刀“咔嗒”一滞,剪出的祥雲紋缺了個角。她挑眉佯作不在意:“關我何事?難不成他少了件衣裳,詩會就辦不成了?”話雖如此,卻将襖子翻到背面,用金絲在袖口内側繡出排細密的竹葉——那是徐懷瑾最愛畫的紋樣。

更漏滴答聲裡,醉夢泠端着蓮子羹進來時,正撞見覓媛歪在榻上打盹。粉色襦裙拖在地上,金線繡的猕猴圖案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九姐别碰!”覓媛猛然驚醒,伸手護住枕邊的襖子,卻見醉夢泠眼波流轉,指着羹碗笑道:“趁熱喝,裡頭加了你最愛的桂花蜜,就像某人的甜言蜜語。”

天光破曉時,覓媛揣着新縫好的襖子往徐府去。路過市集,正聽見醉夢熙與大風拌嘴。白衣狼女扛着大刀,威風凜凜地指着糖畫攤:“我要龍!”大風撓着頭憨笑:“姑奶奶,龍得轉好久,要不換隻老鼠?”話音未落,被醉夢熙一腳踹在屁股上。

徐府門前車馬喧阗,絲竹聲隐隐傳來。覓媛剛踏過門檻,便見醉夢甜正倚着朱欄與燕子嚴說笑。二姐的橙色裙裾掃過石階,驚起幾隻覓食的麻雀:“七妹來得正巧,你家那位正與人賭詩呢,輸家要當衆獻舞。”

穿過九曲回廊,覓媛在梅亭前停下腳步。徐懷瑾斜倚在雕花欄杆上,月白錦袍繡着墨竹,手中白玉扇輕搖,桃花眼笑得肆意:“諸位莫要相讓,懷瑾願賭服輸——”話音未落,瞥見人群外的金色身影,扇子險些失手落地。

“徐公子好興緻。”覓媛晃了晃手中錦盒,金絲裙擺掃過滿地殘雪,“不過依我看,某些人怕是要先暖暖身子,免得舞沒跳完,倒先凍成了冰雕。”她将錦盒抛過去,轉身要走,卻聽身後傳來布料展開的窸窣聲,伴着徐懷瑾帶着笑意的低喃:“小猴兒繡得倒比本人還機靈……”

寒風卷着梅香掠過,覓媛摸着發燙的耳尖加快腳步。遠處傳來醉夢紫的嬌嗔,混着納蘭京的輕笑;醉夢青倚在廊下與何童對詩,青色裙擺掃過廊下新堆的雪人。她回頭望去,見徐懷瑾已将新襖披在身上,對着襖子内襯上的靈猴圖案發呆,眉眼間的溫柔比冬日暖陽更盛。

北風卷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覓媛縮在鋪着厚絨毯的榻上,金線繡着百猴攀枝圖的襦裙下,赤足無意識地晃蕩着。案頭的銅鶴香爐飄出袅袅青煙,混着新棉特有的淡淡草木香,卻壓不住她眼底的倦意——自昨夜縫完冬襖,她已守在徐府門房外三個時辰,就等着将這份心意親手交到那人手中。

“七妹好雅興,在這兒當石獅子?”醉夢紅裹着猩紅鬥篷翩然而至,懷中橘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爪子還勾着她發間的珊瑚流蘇,“馮郎說徐懷瑾今兒要去城西碼頭查賬,這會兒怕是快出來了。”

話音未落,朱漆大門吱呀開啟。覓媛猛地站起身,金絲裙擺掃過石階,驚起幾隻覓食的麻雀。徐懷瑾身着藏青錦袍跨出門,桃花眼微眯,在看到她的瞬間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化作慣常的調笑:“小祖宗,莫不是想我想得緊了?”

“想得你個頭!”覓媛将錦盒重重塞進他懷裡,耳尖卻不受控地發紅,“前日見你咳嗽,特意縫了件襖子,凍死在外面可别賴我。”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突然扣住,徐懷瑾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這麼着急?不看看我穿上合不合身?”

正僵持間,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醉夢熙騎着黑馬疾馳而來,白色勁裝沾滿泥點,狼尾發帶在風中獵獵作響:“七姐!快随我去!醉夢紫和納蘭京在萬花樓與人起了争執!”她勒住缰繩,瞥見徐懷瑾手中的錦盒,挑眉道:“徐公子也來湊熱鬧?”

覓媛心急如焚,下意識要抽回手,卻被徐懷瑾攥得更緊。他慢條斯理地打開錦盒,指尖撫過金絲繡的雲紋,忽然輕笑出聲:“小猴兒繡得這般傳神,倒是提醒我了——”說着突然扯開衣襟,在衆人驚呼聲中将新襖披在身上,“你看,針腳密得很,連風都鑽不進來。”

醉夢紅“噗嗤”笑出聲,懷中橘貓也跟着“喵嗚”叫了一聲。遠處傳來醉夢甜銀鈴般的笑聲:“徐公子這是要當衆秀恩愛呢!”覓媛漲紅着臉,狠狠踩了徐懷瑾一腳:“臭美!等會兒再找你算賬!”說罷躍上醉夢熙的馬背,金絲裙擺揚起漫天碎雪,卻不知身後那人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将襖子裹得更緊了些。

徐府門前的銅獅結滿霜花,覓媛跨上醉夢熙的黑馬時,聽見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簌簌聲。回頭望去,徐懷瑾已策馬追來,新襖外随意披着墨色大氅,金絲繡的雲紋在風雪中若隐若現。“算我一份。”他揚了揚手中折扇,桃花眼裡閃過平日少見的認真,“萬花樓那群人難纏得很。”

寒風卷着細雪撲在臉上,醉夢熙的黑馬四蹄翻飛。途經綢緞莊時,忽見醉夢蘭踮腳往高處張望,藍色裙裾上的銀鼠刺繡随着動作輕晃。她身旁南宮潤正将新裁的狐皮圍巾往她頸間系,見衆人疾馳而過,高聲喊道:“當心城西醉漢鬧事!”

萬花樓前早已圍滿看熱鬧的人。醉夢紫的狐狸尾巴在紫色鬥篷外炸成蓬松的毛球,正指着二樓窗戶怒斥:“納蘭京!你再不下來,我就把你送我的玉簪全掰斷!”二樓雕花木窗“吱呀”推開,納蘭京搖着折扇探出半個身子,發冠上的明珠在雪光裡流轉:“阿紫别動氣,這就下來賠罪——”話未說完,窗内突然飛出隻青花瓷瓶,在衆人腳邊炸成碎片。

覓媛翻身下馬,金絲裙擺掃過滿地碎瓷。她剛要往樓内沖,手腕卻被徐懷瑾扣住。“小心暗器。”他将她護在身後,折扇“唰”地展開,扇骨間暗藏的銀絲在雪中泛着冷光。這時,醉夢紅不知從哪兒摸出條軟鞭,猩紅裙裾翻飛間,鞭梢精準纏住從樓上墜落的繡凳:“馮郎!接着!”人群中閃過道紅衣身影,馮廣坪穩穩接住繡凳,順勢抛向一旁的無賴。

醉夢熙早已拔刀出鞘,白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都給我讓開!”她足尖輕點躍上二樓,狼瞳泛起幽光。樓下衆人正亂作一團時,覓媛突然瞥見角落裡縮着個瑟瑟發抖的小乞丐。她來不及多想,掙脫徐懷瑾的手沖過去,用金絲襦裙裹住凍得發紫的孩童。

“當心!”徐懷瑾的驚呼與破空聲同時響起。覓媛本能地護住懷中孩子,卻沒等來預想中的刺痛。睜眼時,隻見徐懷瑾半跪在雪地裡,新襖肩頭綻開道口子,露出裡頭細密的針腳——正是她昨夜反複加固的位置。他擡頭沖她咧嘴一笑,發絲間落滿雪粒:“你這襖子,比我的護甲還管用。”

喧鬧聲漸漸平息,醉夢紫揪着納蘭京的耳朵從樓裡出來,狐狸尾巴還氣得直抖。遠處傳來醉夢甜的呼喚:“都别鬧了!燕子嚴煮了姜湯,快來喝!”覓媛望着徐懷瑾肩頭的傷口,突然眼眶發燙。她伸手拍掉他發間的雪,嘟囔道:“下次再這麼莽撞,就不替你縫衣服了。”

徐懷瑾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金線襦裙傳來:“那可不行,我還等着穿你繡的婚......”話未說完,被覓媛瞪了一眼,讪讪改口,“等着穿你繡的百歲襖呢。”雪紛紛揚揚落下來,覆在兩人肩頭,遠處醉夢熙的笑罵聲、醉夢紅逗貓的低語聲,混着姜湯的香氣,在寒風裡釀成一團融融暖意。

雪後的陽光斜斜照進覓府繡樓,窗棂上的冰花折射出五彩光暈。覓媛跪坐在軟榻上,正用孔雀羽線修補徐懷瑾那件帶傷的襖子。金線襦裙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繡着靈猴偷桃的素色中衣,腕間鈴铛随着穿針的動作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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