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院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醉夢泠突然指着覓媛的金衫驚呼:“呀!你的衣裳被樹枝勾破了!”衆人目光聚來,果見金絲裙裾裂開道細長口子,幾片碎布還沾着夜露。覓媛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小意思!”說着便要學醉夢紅縮成貓形鑽進房,卻被徐懷瑾一把拉住後領。
“過來。”他桃花眼微眯,從袖中掏出枚銀針——針尖竟挑着段與金衫同色的絲線。衆人頓時圍攏過來,醉夢甜瞪圓眼睛:“懷瑾公子還會女紅?”聶少凱輕笑一聲,替醉夢香整理被風吹亂的鬓發:“京城誰人不知徐家少爺連香囊都繡得比姑娘家精緻?”
徐懷瑾沒理會打趣,執起覓媛的衣袖時動作格外輕柔。他垂眸穿針的模樣褪去了平日的風流,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金線穿梭間,竟在破損處繡出朵栩栩如生的櫻花。覓媛歪頭看他,鼻尖幾乎要蹭上他的側臉:“原來花花公子還有這手藝?”
“隻為給愛闖禍的小猴子善後。”徐懷瑾頭也不擡,指尖突然一頓。原來覓媛趁他不備,偷偷将顆青梅核塞進他袖中。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都忍不住笑出聲。這動靜驚醒了靠在門邊打盹的小加加,淺白衣衫滑落肩頭,劉阿肆忙脫下外袍替她披上。
晨光漫過雕花窗棂時,醉夢熙突然抽出長劍,在青石地上劃出道弧線:“别光繡衣裳!昨日的比試還沒分出勝負!”大風無奈地搖頭,卻還是握緊了腰間的長刀。醉夢香活動着筋骨,明黃披風下肌肉線條緊繃:“正好試試新練的步法!”
覓媛掙脫徐懷瑾的手,躍上石桌,金衣上的新繡櫻花随着動作輕顫:“我來當裁判!輸家要給所有人做糖漬青梅!”她話音未落,醉夢紅已悄無聲息繞到醉夢甜身後,貓爪般的手指突然撓向對方腰間。衆人笑鬧着加入戰局,驚得屋檐下的燕子撲棱棱飛起。
徐懷瑾倚着廊柱搖扇觀戰,目光始終追随着石桌上靈動的身影。當覓媛跳起來躲避醉夢泠潑來的水花時,金絲裙擺揚起漫天水珠,在朝陽下折射出細碎的光。他望着那抹耀眼的金色,忽然覺得,自己繡在她衣上的櫻花,終究不及她本人鮮活——正如她帶給他的感情,酸澀與甜蜜交織,卻教人甘之如饴。
正當衆人在庭院中追逐打鬧時,忽有清脆的銅鈴聲從院外傳來。醉夢蘭停下與南宮潤的對詩,藍色衣袖輕揚指向巷口:“是賣糖畫的老頭來了!”小加加立刻松開劉阿肆的手,淺白裙擺掠過青石,發間羊角辮随着跑動晃成兩團虛影:“我要小羊!阿肆你快幫我占位置!”
覓媛從石桌上縱身躍下,金絲裙掃過滿地露水,發間新繡的櫻花随着動作輕顫。她拽着徐懷瑾的衣袖往前跑,琥珀色眼眸亮得驚人:“快走!晚了就搶不到猴子形狀的糖畫了!”徐懷瑾被她拉得踉跄,卻仍不忘用扇子替她撥開垂落的柳枝,桃花眼盛滿縱容:“小饞猴就知道吃。”
院外長街已聚起不少人,糖畫攤前的銅鍋冒着甜香白霧。醉夢甜踮着腳張望,橙色發帶在風裡飄成鮮豔的弧線:“燕子嚴你看!有鳳凰形狀的!”醉夢熙卻皺着眉打量攤邊的兵器鋪,白色勁裝下的手無意識摩挲劍柄,惹得大風無奈地将她往糖畫攤拽:“先吃甜的,待會兒陪你看劍。”
輪到覓媛時,賣糖畫的老翁眯起眼:“又是金衣小娘子!今兒給你畫隻金猴捧壽桃?”她忙不疊點頭,轉身沖徐懷瑾挑眉:“看到沒?整個平陽宛就數我和糖畫爺爺最熟!”徐懷瑾笑着搖頭,趁她不注意往銅鍋裡添了枚碎銀。老翁瞥見,渾濁的眼中閃過笑意,執勺的手腕陡然翻轉,琥珀色的糖絲如瀑布般流淌,竟在石闆上勾勒出雙猴嬉鬧的模樣。
“呀!是兩隻猴子!”覓媛驚呼出聲,金衣幾乎要蹭到糖畫。徐懷瑾眼疾手快攔住她,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她發燙的耳垂:“當心弄花了。”周圍傳來姐妹們的調笑,醉夢香的明黃披風掃過聶少凱的手背,打趣道:“懷瑾公子這手藝,怕是要搶了糖畫爺爺的飯碗。”
晨光爬上屋檐時,衆人捧着糖畫往回走。醉夢紫的紫色紗裙沾着糖屑,正與納蘭京分享蝴蝶形狀的糖畫;覓佳舉着螞蟻模樣的糖畫,亮黃色衣袖随着蹦跳鼓起風。覓媛咬下糖畫的“猴尾巴”,甜意漫上舌尖,轉頭卻見徐懷瑾嘴角沾着糖漬,鬼使神差地伸手抹去:“花花公子也貪吃?”
徐懷瑾順勢含住她的指尖,桃花眼在陽光下映出蜜糖般的色澤:“隻貪小猴子喂的甜。”周圍頓時響起起哄聲,醉夢泠的粉衣掠過湖面,貝殼發飾叮當作響:“你們快看!七姐的耳朵紅得像櫻果!”覓媛羞得要躲,卻被徐懷瑾攬進懷裡,金衣與月白長衫交疊處,糖畫的甜香混着雪頂含翠的茶香,在晨風中釀成最溫柔的漣漪。
日頭漸高時,不知誰喊了句“去西子湖劃船”,衆人便鬧哄哄地往湖邊湧去。覓媛攥着糖畫蹦跳着跑在最前,金絲裙擺揚起細碎的光斑,徐懷瑾生怕她被石子絆倒,半步不離地跟在身後,扇子不時替她驅趕撲來的柳絮。
湖面上早泊着幾艘雕花畫舫,醉夢香一馬當先跳上船頭,明黃披風獵獵作響:“少凱,這次可要和你比個高下!”聶少凱笑着解下外袍,露出結實的臂膀,引得岸邊醉夢甜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醉夢泠的粉衣掠過船舷,發間貝殼流蘇墜入湖水,濺起的水花正巧落在覓兩哥哥肩頭,惹得她紅着臉躲進船艙。
覓媛拽着徐懷瑾上了艘小船,剛坐下就把糖畫舉到他眼前:“張嘴!”徐懷瑾順從地咬下糖畫一角,故意蹭過她指尖,惹得她耳尖泛紅。船槳劃破湖面時,醉夢熙的白色勁裝已在另一艘船上翻飛,長劍挽出劍花驚散浮萍,大風則在船尾奮力劃槳,生怕心上人落水。
忽有一陣疾風掠過湖面,卷起覓媛幾縷發絲。她慌忙去抓被吹歪的發簪,小船卻猛地晃動起來。徐懷瑾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牢牢穩住船身,桃花眼泛起笑意:“小猴子這下知道怕了?”話音未落,醉夢紅的紅裙從旁掠過,貓爪故意拍起水花,濺濕了覓媛的金鞋。
“醉夢紅!看我不收拾你!”覓媛嗔怒着抓起船槳,卻因用力過猛差點栽進湖裡。徐懷瑾哭笑不得地将她圈在懷中,接過船槳輕輕一劃,小船如離弦之箭追向那艘“肇事”畫舫。湖面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笑鬧聲,醉夢甜的橙色衣袖揮舞着潑水,燕子嚴則舉着傘替她遮擋,水珠落在傘面綻開朵朵銀花。
遠處傳來賣菱角的吆喝聲,小加加的淺白衣衫探出船舷,劉阿肆急忙拽住她後領,生怕她為了買菱角掉進湖裡。覓媛倚在徐懷瑾肩頭,望着姐妹們鬧作一團的身影,鼻尖萦繞着湖水與糖畫的甜香。徐懷瑾的呼吸掃過她耳畔,輕聲道:“後悔沒帶酒上船,不然倒應了這良辰美景。”
覓媛轉頭看他,晨光為他的側臉鍍上金邊,忽然想起昨夜偷青梅的驚險,又想起他低頭繡衣時專注的模樣。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糖畫邊緣,她突然覺得,比起櫻果的酸甜,此刻心間泛起的溫柔,才是最教人舍不得化開的滋味。
小船行至湖心,忽聞岸邊傳來陣陣喝彩。原是醉夢熙與大風在湖邊空地上演練劍術,白衣翻飛如霜雪,長刀揮出的弧度驚起栖息在柳樹上的白鹭。醉夢甜撐着橙色油紙傘立在船頭,尖着嗓子起哄:“八妹當心!大風的刀又快了三分!”
覓媛趴在船舷上看得入神,金絲衣袖垂入湖水,驚散幾尾紅鯉。徐懷瑾見狀,解下外袍墊在她肘下:“仔細着涼。”他說話間,遠處醉夢蘭的藍衫閃過,南宮潤正舉着書卷與她辯經,偶爾有風掀動書頁,她便如受驚的鼠兒般迅速按住紙張。
“快看!”小加加的淺白裙裾掠過鄰船,她踮腳指向天際,“是鹞子!”劉阿肆忙張開雙臂護住她,生怕她因激動跌入水中。隻見醉夢香如獵豹般躍上最高的船桅,明黃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聶少凱緊随其後,腰間玉佩随着攀爬的動作輕晃。
覓媛心血來潮,突然翻身跪坐在船上,金衣上的櫻花刺繡随着動作微微起伏:“懷瑾,我們來打水漂!”不等對方回應,她已撿起石子,指尖輕彈,石片在湖面接連跳躍,驚起串串銀珠。徐懷瑾笑着搖頭,卻在她第三次投擲失敗時,握住她的手重新發力,石子竟一路漂到了醉夢泠的畫舫邊。
“好啊徐懷瑾!敢偷襲!”醉夢泠的粉衣探出船篷,貝殼發飾叮當作響。她舀起一瓢湖水潑來,卻被覓媛靈巧躲過。金衣少女趁機抓起船中備用的荷葉,盛滿湖水回敬,一來一往間,湖面上水花四濺,笑聲幾乎要掀翻天際。
虎妞小葵突然從另一艘船上躍起,橙色勁裝帶起大片水花:“都别鬧了!看我的!”她抱着二寶一同紮入水中,驚起滿湖漣漪。待兩人冒出頭時,二寶的發髻上還頂着片荷葉,模樣滑稽惹得衆人捧腹大笑。
暮色漸染天際時,覓媛倚在徐懷瑾肩頭,望着被夕陽染成金紅的湖面。他身上雪頂含翠的茶香混着她發間殘留的糖畫甜香,令人微醺。“要是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她喃喃道,指尖無意識摩挲着他袖口的暗紋。徐懷瑾低頭,在她發頂輕輕一吻,沒有回應,卻将她摟得更緊。遠處,醉夢紫的紫色紗裙與納蘭京的玄色長衫并肩而立,正将寫滿心願的燈籠放入水中,點點暖光随波搖曳,恰似衆人心中搖曳的溫柔。
夕陽将湖面染成蜜色時,不知誰提議回府烤肉。衆人駕着船匆匆往回趕,船頭堆滿了小加加和劉阿肆采摘的野蔥,醉夢泠從湖裡現撈的鮮魚還在竹簍裡撲騰。覓媛蹲在船頭,金衣被晚風鼓起,她正用柳枝串起上午偷摘的青梅,準備做酸甜解膩的果子醬。
徐懷瑾倚着船桅搖扇,目光卻緊鎖着她靈巧的手指。當她不小心被木刺紮到手時,他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用銀針挑出刺後,還不忘輕輕吹一口氣:“小猴子毛手毛腳的毛病何時能改?”覓媛耳尖泛紅,卻嘴硬道:“要你管!等會兒烤肉我偏不給你吃。”
回到覓府後院,醉夢紅不知從哪變出幾個銅爐,紅裙下擺掃過地面,指揮着馮廣坪架柴生火。醉夢甜系着橙色圍裙,正踮腳往腌肉裡撒香料,燕子嚴站在一旁幫她扇風,免得油煙嗆到。虎妞小葵和二寶早已按捺不住,舉着烤得焦黑的雞翅滿院子跑,驚得覓瑤的粉色裙擺沾滿炭灰。
“懷瑾公子,來嘗嘗這個!”醉夢蘭捧着藍瓷碗走近,碗裡盛着南宮潤研磨的秘制醬料。徐懷瑾剛要接,覓媛突然從他身後探出頭,金絲衣袖卷走瓷碗:“他不愛吃甜醬,我替他嘗!”說罷舀了一勺,卻被甜得直吐舌頭,惹得衆人哄笑。
夜色漸濃,銅爐裡的炭火映紅了衆人臉龐。醉夢香撕下金黃酥脆的雞皮,喂給聶少凱時,明黃披風掃過他手背;醉夢紫的紫色紗裙挨着納蘭京的玄袍,兩人正分食一塊烤得流油的五花肉。覓媛舉着烤得滋滋冒油的魚,剛要往嘴裡送,卻見徐懷瑾的扇子擋住她的手:“小心燙。”
他接過魚,用扇子仔細撥去魚刺,再遞到她嘴邊。火光映照下,他的桃花眼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覓媛咬下魚肉的瞬間,酸甜的青梅醬混着鮮香在舌尖散開,恍惚間又想起那日櫻林裡的紅果。她偷偷瞥向身旁的人,突然覺得,這平凡日子裡的點點滴滴,遠比櫻果的滋味更讓人回味無窮。
正當衆人圍着火爐大快朵頤時,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醉夢泠的粉衣微微顫動,貝殼發飾随着動作輕響:“是街頭賣藝的瞎子阿公!他吹的《春江花月夜》最是好聽。”小加加的淺白衣衫沾着烤肉醬汁,拉着劉阿肆的手就要往院門外跑:“我們去請阿公進來!”
覓媛眼睛一亮,金絲裙掃過滿地星光,蹭到徐懷瑾身邊:“去聽聽嘛!”不等他回答,便拽着他的袖子往院門跑去。夜色裡,醉夢香的明黃披風獵獵作響,與聶少凱并肩而行;醉夢紅的貓尾巴在紅裙後晃悠,正和馮廣坪打賭阿公第一曲會吹什麼。
院門外,月光如水灑在青石闆上。瞎眼老藝人端坐在牆角,竹笛橫在唇邊,悠揚的樂聲如潺潺流水傾瀉而出。覓媛聽得入神,金衣上的櫻紋在月光下若隐若現,不自覺地跟着節奏晃動身子。徐懷瑾望着她靈動的模樣,桃花眼泛起笑意,順手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
“阿公,再吹首《采蓮曲》可好?”醉夢甜的橙色發帶在風裡飄成弧線,燕子嚴已悄悄往老藝人的琴盒裡放了碎銀。笛聲一轉,歡快的曲調響起,醉夢熙的白色勁裝突然掠過衆人,抽出長劍當空舞了個劍花,大風連忙跟上,長刀與她的劍影交錯,引得街邊攤販紛紛駐足圍觀。
覓媛看得興起,突然扯着徐懷瑾的袖子:“我們也來!”不等他反應,便拉着他滑入月光下的空地。金衣與月白長衫翩然翻飛,她踩着笛聲的節奏,時而如靈猴般躍起,時而輕盈旋轉。徐懷瑾被她帶得腳步淩亂,卻始終緊緊牽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笛聲漸歇,老藝人摸索着起身道謝。覓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衆人已圍成一圈,醉夢紫的紫色紗裙挨着納蘭京,兩人正輕聲交談;覓佳和李屹川蹲在地上,亮黃色衣袖拂過老藝人的琴盒,往裡面放了幾顆野果。
回程路上,覓媛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中,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徐懷瑾低頭看着她泛着紅暈的臉龐,突然覺得,這江南的月色再美,也不及她眼中跳動的星光。夜風送來烤肉的香氣和隐約的笛聲,他握緊她的手,暗想這樣平凡又熱鬧的日子,若能一直延續下去,該有多好。
回到覓府時,院角的夜來香開得正盛,濃郁的香氣混着烤肉餘溫在空氣中彌漫。醉夢泠突然指着西廂房的窗戶輕呼:“快看!螢火蟲!”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數十隻流螢從窗棂間飛出,綠瑩瑩的光點在墨色天幕下織成流動的星河。
覓媛的眼睛瞬間亮如琥珀,金絲裙帶翻飛間已追了上去。徐懷瑾快步跟上,生怕她被花叢中的藤蔓絆倒。“懷瑾!幫我捉那隻最亮的!”她踮腳去夠樹梢的流螢,發間銀镯與徐懷瑾腰間玉佩相撞,發出清脆聲響。他笑着攏住飛螢,卻在掌心跳動的微光中,看見她耳尖被夜露沾濕的碎發。
正鬧着,醉夢紅的貓爪突然拍向空中,紅裙裹着夜風撲了個空:“這些小東西比老鼠還機靈!”馮廣坪伸手扶住險些栽進花叢的她,惹得醉夢甜在一旁調侃:“當心貓兒抓花了臉!”橙色衣袖揚起,她挽着燕子嚴去尋竹紗罩,打算做個螢火燈籠。
暗處傳來簌簌響動,虎妞小葵的橙色身影突然竄出,吓得二寶手中的紙燈籠險些落地。“别鬧!”小葵吐了吐舌頭,卻在瞥見樹梢的流螢時,一把抱起二寶:“我們爬樹去!”兩人的笑聲驚飛了栖息在紫藤架下的夜莺,翅膀撲棱聲驚得醉夢蘭的藍衫微微一顫,南宮潤忙伸手護住她鬓邊的玉簪。
覓媛趴在假山上數流螢,金衣鋪展如月光。徐懷瑾挨着她坐下,扇面輕點她鼻尖:“數清了?”“差三隻就滿一百!”她氣鼓鼓地跺腳,卻在轉頭時,看見他掌心躺着三隻安靜的螢火。“原來被你藏起來了!”她伸手去搶,卻被他握住手腕,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給你當發簪可好?”
遠處傳來醉夢紫的輕笑,紫色紗裙掠過荷池,納蘭京正将盛滿流螢的琉璃盞遞給她。小加加和劉阿肆蹲在牆角,淺白衣衫沾着草屑,正用草莖串起流螢。覓媛望着這幕,突然覺得心間泛起的暖意,比櫻果的甜、比螢火的光,都更教人貪戀。夜風卷起她的發絲,纏上徐懷瑾的衣袖,而那些飛舞的流螢,恰似他們纏繞不清的情意,在江南的夜色裡,永不停歇。
夜漸深時,不知誰提議鬥草。醉夢艾提着翠色裙裾,從園子裡采來各種奇草異葉,兔耳發飾随着動作輕輕顫動:“我這株并蒂蘭,定能赢過你們!”醉夢甜晃着橙色衣袖,舉着株三葉草不服氣:“我這可是從廟裡求來的幸運草!”
覓媛蹲在假山旁,金衣掃過滿地青苔,正聚精會神地挑選草莖。徐懷瑾搖着扇子在一旁看着,桃花眼含着笑意:“小猴子準備用什麼出奇制勝?”話音未落,隻見她眼睛一亮,伸手摘下頭頂發簪——竟是用金絲纏着株極小的九穗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這是上次去北境帶回來的!”覓媛得意地晃了晃發簪,琥珀色眼眸亮晶晶的,“肯定沒人見過!”醉夢熙的白色勁裝掠過她身旁,狼耳豎起:“且慢!我和大風在邊塞尋到過天山雪蓮的枯葉,也算奇物!”大風撓了撓頭,将懷中泛黃的葉片展開,引得衆人圍上來驚歎。
醉夢紅突然“喵”了一聲,貓爪從紅裙下探出,抓着片泛着銀光的葉子:“這是我在竹林深處找到的夜光蕨!”馮廣坪連忙掏出火折子,果然見葉片在暗處幽幽發亮,映得醉夢紅的眼睛也跟着閃閃發亮。
輪到徐懷瑾時,衆人起哄聲一片。他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個錦盒,打開竟是片繡着并蒂蓮的絹帕,針腳細密如發絲,蓮花栩栩如生。“這是……”覓媛話未說完,便見他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自然是某位愛闖禍的小猴子,去年生辰時繡壞的帕子,被我偷偷收着。”
衆人頓時笑作一團,醉夢泠的粉衣笑得發顫,貝殼發飾叮當作響:“懷瑾公子這心思,比蜜餞還甜!”覓媛羞得耳尖通紅,伸手要搶帕子,卻被徐懷瑾輕巧躲開,兩人在月光下追逐,金衣與月白長衫交織成絢麗的光影。
遠處,小加加和劉阿肆正用草莖編兔子,淺白衣衫沾着夜露;虎妞小葵和二寶在比試誰能把狗尾巴草甩得更遠,橙色勁裝揚起陣陣夜風。醉夢香倚在聶少凱肩頭,明黃披風下露出半截交握的手;醉夢紫與納蘭京則并肩坐在亭中,紫色紗裙挨着玄色錦袍,正低聲評點衆人的奇草。
覓媛跑累了,靠在徐懷瑾懷裡喘氣。他身上雪頂含翠的茶香混着夜露的清冽,萦繞在鼻尖。“下次鬥草,我定要赢你。”她擡頭看他,眼中滿是不服輸的光。徐懷瑾低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好,那我便等着小猴子,再變出什麼稀奇玩意兒。”話音未落,手中的絹帕已輕輕拭去她額間的汗珠,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