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雕花窗棂時,覓媛指尖纏繞着金絲縧,玉腕輕翻間将五彩絲線搓編成缰。徐懷瑾倚在檀木榻上,望着她耳後垂落的碎發在夕陽裡泛着柔光,忽将腰間玉佩解下懸于缰繩末端:"待這缰繩編好,便系在雙騎鞍前,往後歲歲旅程,你可不許再松開手。"
檐角風鈴輕響,覓媛跪坐在廊下金絲軟墊上,指尖靈巧穿梭,将鎏金絲線與靛青錦繩細細搓編成缰。斜倚在美人靠上的徐懷瑾晃着折扇,望着她周身流動的金芒,忽然伸手扣住她纖細腕子,把自己随身的螭紋玉珏系在缰繩尾端:"待這缰繩編完,便套在你我坐騎上,往後天涯路遠,你這隻金猴子可就被我牢牢拴住了。"
暮春的風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進雕花木窗,将檐下懸着的紫藤花串吹得簌簌輕顫。覓媛跪坐在鎏金纏枝蓮紋軟墊上,金絲織就的廣袖垂落如流雲,腕間赤金鈴铛随着動作輕響。她指尖翻飛,将金絲縧與茜色錦繩絞作三股,細碎的金粉自絲線縫隙中滑落,在暮色裡泛着微光。
"又在搗鼓這些?"慵懶的男聲自美人靠上傳來。徐懷瑾斜倚着紫檀木榻,月白長衫半敞露出裡襯的銀線暗紋,腰間羊脂玉墜随着動作輕輕搖晃。他折扇輕點桌面,将案上未寫完的詩稿掃落在地,桃花箋上墨迹未幹的"金猴踏雲來"幾個字,倒像是為眼前人而作。
覓媛擡眸瞥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西沉的落日,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密的影:"前日見你那匹玉骢缰繩磨損,若不是看在你上次替我解圍的份上..."話音未落,手中絲線突然打了個結,她輕咬下唇,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金絲。那日徐懷瑾攬着她腰肢躍上酒樓飛檐,折扇開合間擊退那些嘲笑她猴族身份的纨绔子弟,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的觸感,此刻又在心頭泛起漣漪。
徐懷瑾翻身坐起,月白長衫掃過滿地落花。他指尖勾住覓媛垂落的發絲,看着金粉沾在自己衣襟上,忽然解下腰間玉佩,用紅繩系在缰繩末端:"這螭紋佩可是家傳之物,"他俯身時身上的松香混着酒香撲來,"等你編好了,便套在你我的坐騎上。往後去栖霞山看楓葉,到靈隐寺求簽,這缰繩斷不得,你..."尾音被風揉碎,卻在兩人相觸的目光裡泛起漣漪。
窗外的夕陽正将最後一抹霞光潑灑在湖面,遠處畫舫傳來隐約的絲竹聲。覓媛攥緊手中缰繩,金絲勒進掌心微微發燙。她望着玉佩上盤繞的螭龍,忽然想起徐懷瑾總說她像躍動的流金,此刻卻覺得,這根漸漸成型的缰繩,倒像是将兩人的影子牢牢纏在了一起。
話音未落,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撞開,八妹醉夢熙風風火火闖進來,玄色勁裝下擺還沾着幾片草葉,腰間長刀未及入鞘,帶起的風掀翻了廊下晾曬的絲帕。"好啊徐懷瑾!"她挑眉指着玉珏,狼耳在發間不耐煩地抖動,"上次搶我烤鹿腿的仇還沒算,現在又要拐跑我九妹?"
覓媛慌忙起身,金絲廣袖掃落了案上的彩線。她臉頰泛紅,剛要辯解,徐懷瑾已搖着折扇笑盈盈迎上去:"醉女俠這是從哪座山頭曆練歸來?"他故意壓低聲音,"聽聞城西醉仙居新來了位西域舞姬,不如..."話未說完,醉夢熙的長刀已貼着他耳畔釘入廊柱,震得檐角銅鈴叮咚亂響。
"油嘴滑舌!"醉夢熙冷哼一聲,卻瞥見覓媛藏在身後的缰繩,狼尾突然輕輕擺動,"喲,編得有模有樣的。"她伸手扯過缰繩,玉珏撞在掌心發出清響,"不過要我說,這玉珏配金線太素淨了。"說罷解下腰間挂着的狼牙,用皮繩系在缰繩末端,"加上這個,才鎮得住你這不安分的猴子。"
暮色愈發濃重,天邊泛起绛紫色的晚霞。覓媛望着缰繩上晃悠的狼牙和玉珏,忽然想起幼時與姐妹們在竹林嬉鬧的場景。那時醉夢熙總愛扮作大俠保護她們,如今雖然依舊兇巴巴的,卻會悄悄往她手裡塞蜜餞。她抿唇輕笑,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狼牙的紋路,竟比想象中溫潤許多。
徐懷瑾倚在廊柱上,折扇輕點着下巴,目光在狼牙與玉珏間流轉:"看來往後這缰繩,不僅要系住人,還得拴住兩位姑奶奶的脾氣。"他話音剛落,醉夢熙的長刀已收回鞘中,卻不忘踹了他一腳:"明日巳時,城外演武場,敢不敢比騎射?輸了就把你那匹玉骢借我遛半個月!"
夜色漸濃,覓媛望着兩人鬥嘴的身影,忽然覺得手中的缰繩愈發沉重。金絲與錦繩交織的紋路裡,嵌着徐懷瑾的承諾、醉夢熙的關心,還有那些纏繞在歲月裡的細碎溫暖。她将缰繩貼在胸口,遠處傳來醉夢甜呼喚用膳的聲音,混着湖面的蛙鳴,在晚風中釀成一首溫柔的歌。
正當醉夢熙與徐懷瑾嗆聲時,九曲回廊盡頭忽然傳來環佩叮當。一襲明黃襦裙閃過朱漆廊柱,大姐醉夢香踏着碎步而來,發間豹紋金钗随着步伐輕顫,身後跟着拎着食盒的聶少凱。"又在鬧什麼?"她柳眉微蹙,琥珀色瞳孔掃過地上散落的絲線,"懷瑾,你家那鋪子新到的波斯香料,可是答應了要勻我半箱的。"
徐懷瑾立刻松開醉夢熙的手腕,搖着折扇賠笑:"香姐這消息比信鴿還靈通!"他瞥見聶少凱掀開食盒露出的桂花糕,忽然伸手取了一塊,"不過說好的交換——"話未說完,一道殘影掠過,九妹醉夢泠從太湖石後躍出,藕荷色紗裙沾滿水珠,發間還别着朵濕漉漉的荷花。"我要吃!"她晃着魚尾幻化成的雙腿,水珠順着裙擺滴答落在青磚上。
"慢着!"醉夢甜端着青瓷茶壺匆匆趕來,橙色裙裾掃過滿地花瓣,"泠泠剛從湖裡上來,吃不得涼食!"她身後跟着抱着書卷的燕子嚴,這位素來溫潤的男子此刻正小心翼翼護着懷中墨迹未幹的詩稿,生怕被打鬧的衆人蹭髒。
覓媛被擠到廊柱旁,望着亂作一團的姐妹與各自的心上人,金絲廣袖下的手指無意識絞緊缰繩。玉珏與狼牙相撞發出清響,恍惚間,她看見三姐醉夢艾蹲在地上仔細收拾散落的彩線,兔耳随着動作輕輕聳動;四姐醉夢青倚着欄杆,蛇瞳含笑看着衆人,時不時用翠色絲帶幫慌亂的泠泠绾發。
"都别鬧了!"醉夢熙突然躍上石桌,長刀出鞘直指夜空,"明日演武場,誰赢了誰就能讓輸家做件事!"她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徐懷瑾身上,"尤其是你,花孔雀!"
徐懷瑾仰頭将桂花糕咽下,折扇在掌心輕敲:"賭約可以,但輸家得替覓媛把這缰繩編完。"他轉身望向躲在人群後的覓媛,暮色為她的金絲裙鍍上柔光,琥珀色眼眸比西湖的月色還要清亮,"畢竟...這可是要系住我們往後歲歲年年的。"
晚風掠過西子湖,吹得檐下風鈴叮咚作響。覓媛低頭看着手中綴滿牽挂的缰繩,忽然覺得,比起天涯路遠,此刻被吵嚷聲填滿的回廊,才是最安心的歸處。
夜色漸濃,廊下的争吵聲驚動了栖在檐角的白鹭。六姐醉夢蘭捏着帕子從月洞門轉出,靛藍色襦裙上繡着的鼠形暗紋在燈籠光影裡若隐若現。"都這般大了還像孩子似的。"她抿嘴輕笑,腕間銀鈴随着動作輕響,"懷瑾公子,聽說你前日在詩會上作的《金縷曲》,可是傳遍了平陽宛?"
徐懷瑾聞言挑眉,折扇"唰"地展開遮住半張臉:"不過是些應景之作,倒是蘭姑娘新制的蘇繡香囊,連我家老太太都央着要。"他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忽然從梁上倒挂下來,火紅的裙擺掃過衆人頭頂,貓瞳狡黠發亮:"得了吧!我瞧你分明是想讨媛兒歡心,才把金絲緞都裁了送繡坊。"
覓媛的耳垂瞬間染上绯色,手中的缰繩差點散開。她剛要反駁,忽聽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小加加騎着矮腳馬闖入庭院,白色粗布裙沾着草屑,發間還别着朵野雛菊:"阿肆在後山發現了野莓!"她話音未落,虎妞小葵已拽着二寶從竹林裡沖出來,橙色裙擺上沾滿泥土,虎頭靴踩得石闆路"咚咚"作響。
"我要吃!"九妹醉夢泠拍着魚尾歡呼,水珠濺在醉夢甜新換的茶盞裡。二姐無奈地搖頭,用帕子替泠泠擦去臉上的水漬,橙色衣袖上繡着的金雞栩栩如生:"先去換身幹爽衣裳,仔細着了涼。"而一旁的燕子嚴默默将被擠歪的茶壺擺正,溫潤的目光始終追随着醉夢甜。
覓媛望着亂中有序的衆人,忽然覺得掌心一暖。徐懷瑾不知何時蹲在她身側,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住即将松散的繩結:"小心。"他身上的松香混着夜色漫過來,"明日演武場,你可要為我搖旗助威?"
夜風卷起覓媛鬓邊的碎發,金絲裙上的暗紋在月光下流轉。她望着手中綴滿牽挂的缰繩,又看看嬉笑打鬧的姐妹們——醉夢香正幫聶少凱整理歪斜的衣領,醉夢艾被蘇晚凝遞來的點心逗得兔耳輕顫,就連素來冷峻的醉夢青,也在何童為她拾起發簪時,眼尾漾起一抹溫柔。
"才不呢。"覓媛别過臉,唇角卻藏不住笑意,"我要看着八姐把你從馬上射下來。"話雖如此,她卻悄悄将缰繩往懷裡收了收,玉珏與狼牙相觸的清響,像極了此刻慌亂又雀躍的心跳。
忽有細密雨絲斜斜掠過雕花木窗,驚得檐下白鴿撲棱棱振翅。七妹醉夢紫搖着九尾狐尾,撐着湘妃竹傘款步而來,紫色羅裙上銀線繡的牡丹在雨幕中泛着微光:“好熱鬧的光景,倒把雨都引來了。”她話音未落,商人家的公子蘇晚凝已快步上前,将油布罩在廊下晾曬的書畫上,生怕雨水污了三姐醉夢艾新繪的《春溪浣紗圖》。
覓媛慌忙将未編完的缰繩藏在廣袖下,卻被眼尖的醉夢紅一把拽出。貓女指尖勾着綴滿玉珏狼牙的彩繩,狡黠的目光在兩人間打轉:“徐公子前日不是說最厭這些女兒家的繡活?”她故意拉長語調,“怎的如今倒盯着媛兒的缰繩瞧出神了?”徐懷瑾折扇輕敲她手背,月白長衫随着動作揚起清貴氣息:“紅姑娘若再打趣,明日演武場我可專挑你家馮公子比試騎術。”
雨勢漸急,庭院裡的青石磚泛起粼粼水光。醉夢甜将煮好的姜茶分給衆人,橙色裙裾掃過潮濕的地面:“都仔細别着了涼。”她話音剛落,書生何童已解下外袍披在瑟瑟發抖的醉夢青肩頭,青色衣擺上還沾着未幹的墨漬——想來是方才慌亂收書時蹭上的。
覓媛捧着溫熱的茶盞,聽着姐妹們七嘴八舌的調笑,忽然瞥見徐懷瑾正用帕子仔細擦拭缰繩上濺到的雨水。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金線繡着雲紋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與她玉佩成對的螭紋銀镯。記憶突然翻湧,去年燈會他也是這般小心翼翼替她護着糖畫,說金絲纏就的糖絲,像極了她在月光下泛着流光的裙裾。
“在想什麼?”徐懷瑾的聲音裹着茶香湊近耳畔,折扇擋住旁人視線,“莫不是心疼明日我輸給醉女俠?”他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手背,溫度比姜茶更灼人。覓媛耳尖發燙,剛要反駁,卻見醉夢熙踩着滿地水窪大步走來,狼尾掃過積水濺起晶瑩水花:“明日卯時三刻,誰若遲到——”她故意頓住,目光掃過衆人,“便要替媛兒洗一個月的金絲裙!”
雨聲潺潺中,衆人笑鬧聲驚起滿院海棠。覓媛握緊缰繩,玉珏與狼牙貼着掌心發燙。她望着被雨幕籠罩的西子湖,忽然覺得,若往後歲歲年年都有這般喧鬧又溫暖的光景,即便被這彩繩牢牢系住,倒也心甘情願。
雨勢稍歇時,庭院裡飄來清甜果香。覓瑤晃着圓滾滾的尾巴,踮腳将新摘的枇杷分給衆人,粉紅襦裙上繡的金鈴铛随着動作叮咚作響:“後山的枇杷樹結果了,阿珩摘了好多!”她話音未落,美男子羅景珩已搬來竹凳,小心接住差點踩空的覓瑤,惹得醉夢紅捂着嘴笑個不停。
徐懷瑾倚着朱漆廊柱,折扇輕點覓媛發間新簪的金菊:“明日演武場,不如我們也添個彩頭?”他眼底笑意流轉,故意壓低聲音,“若我赢了,你便穿着這身金絲裙,陪我去斷橋看殘荷。”覓媛耳尖泛紅,剛要反駁,忽聞院外傳來清脆的銅鈴聲。
“阿姐們快看!”小加加拽着劉阿肆沖進院子,白色裙擺沾滿泥點,手裡卻舉着串晶瑩剔透的琉璃風鈴,“山腳下的貨郎新到的玩意兒,阿肆用剛打的野兔換的!”劉阿肆撓着後腦勺憨笑,粗布衣裳還沾着幹草碎屑,惹得醉夢蘭掏出帕子要替他擦拭。
這時,醉夢熙突然抽出長刀,在青石磚上劃出火星:“光說不練假把式!今夜子時,演武場提前熱身!”她狼耳豎起,目光掃過衆人,“敢不敢來?”話音未落,醉夢紫已甩出銀鞭纏住廊柱,九尾狐尾優雅地卷起一盞茶:“算我一個,正想試試新得的軟鞭。”
覓媛望着衆人摩拳擦掌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她低頭看着膝上的缰繩,金絲與錦繩在月光下交織成細密的紋路,玉珏和狼牙泛着溫潤的光。徐懷瑾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溫度透過金絲衣袖傳來:“小心傷了手。”他語氣少見地認真,“這缰繩,我想牽着走很久。”
夜色漸深,庭院裡依舊熱鬧非凡。醉夢甜在廊下支起銅爐煮酒,橙色衣袖被火光映得發亮;醉夢艾躲在蘇晚凝身後,兔耳卻好奇地張望;就連素來沉靜的醉夢青,也被何童講的趣話逗得掩面輕笑。覓媛握緊缰繩,忽覺掌心不再冰涼——原來被人牽挂的暖意,比這春日的晚風還要溫柔。
忽有夜風卷着桂花香掠過回廊,驚起檐下栖息的夜枭。正在廊下擺弄琉璃風鈴的小加加吓得一跳,手中的銅鈴墜地,清脆聲響驚動了正在争論騎射技巧的衆人。醉夢熙彎腰撿起鈴铛,狼目突然發亮,将鈴铛系在腰間長刀上晃了晃:“這玩意兒挂在馬鞍上,跑起來叮當作響,倒能吓唬對手!”
“你當是去打仗?”醉夢紫倚着雕花欄杆輕笑,紫色紗裙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九尾狐尾慵懶地掃過地面,“依我看,明日該讓懷瑾公子戴着這鈴铛,省得他那玉骢馬跑得太快,迷了眼的姑娘們尋不着人。”話音未落,徐懷瑾已搖着折扇湊過去:“紫姑娘這主意妙極,不如再借你那香粉撒些在馬鬃上,保準明日演武場成了平陽宛的賞花會。”
覓媛抿着唇低頭編繩,金絲線在指尖纏繞,卻聽身旁傳來布料摩擦聲。徐懷瑾不知何時蹲下身子,月白長衫拖在青磚地上,伸手将她垂落的發絲别到耳後,動作輕得像怕驚飛檐下的流螢:“當心紮了手。”他指尖劃過她掌心的紅痕,那是方才編繩時被金線勒出的印記,“等明日得了彩頭,我帶你去城西銀樓,打副最精巧的護甲。”
“誰要你的護甲!”覓媛别過臉,耳尖卻紅得發燙,手中的缰繩卻不自覺攥緊。玉珏與狼牙相碰發出清響,恍惚間,她聽見醉夢甜在遠處喚衆人嘗新釀的桂花酒,醉夢艾被蘇晚凝逗得兔耳亂抖,還有醉夢紅與馮廣坪為誰的箭術更準拌嘴的聲音。
這時,一聲虎嘯突然打破喧鬧。虎妞小葵騎在二寶肩頭沖進庭院,橙色裙擺飛揚,手裡舉着根粗壯的樹枝當長槍:“我和二寶也要參加!我們練了新招式!”二寶被壓得直咧嘴,卻仍穩穩托着妹妹,憨笑着撓頭:“小葵說要把徐公子的馬尾巴編上彩繩!”
哄笑聲中,覓媛望着燈火通明的庭院,突然覺得手中的缰繩有了溫度。金絲與錦繩編織的不僅是牽馬的工具,更是将這群人系在一起的羁絆。徐懷瑾見她發呆,折扇輕輕敲在她手背:“想什麼呢?莫不是在盤算明日如何給我使絆子?”
“才不是!”覓媛瞪他一眼,卻悄悄往他掌心塞了顆枇杷,“明日...明日你若輸了,就幫我把這缰繩繡滿桃花。”她說完便轉身跑向正分發酒盞的醉夢甜,金絲裙在夜色中流動,像極了天邊不肯墜落的晚霞。徐懷瑾望着她的背影輕笑,将枇杷核收進袖中,盤算着明日該如何既輸給心上人,又能讨得她歡心。
正當衆人笑鬧間,一陣急促的梆子聲自宛城街頭傳來。六姐醉夢蘭踮腳望向院外,藍色襦裙上的鼠形暗紋随着動作起伏:“子時三刻了!”她話音未落,醉夢熙已翻身躍上牆頭,狼尾在空中劃出淩厲弧線:“演武場見!誰先到誰能挑對手!”大風緊随其後,青布勁裝獵獵作響,手中長槍挑起牆角積雨濺起水花。
徐懷瑾慢悠悠起身,折扇抵住覓媛發頂:“金猴子可要去當裁判?”他故意俯身時帶起的松香裹住她,袖口金線繡的流雲紋掃過她攥着缰繩的手背。覓媛卻突然靈巧地側身躲開,金絲廣袖揚起的金粉落在他衣襟:“我偏要給八姐助威,看她把你從馬上掀下來!”話雖如此,她卻悄悄将編到一半的缰繩塞進徐懷瑾袖中,“幫我收好。”
夜色中的演武場被火把照得通明,醉夢甜早支起茶棚,橙色裙擺掠過擺滿點心的長案。燕子嚴默默往她腰間的竹簍添炭,目光卻總追着她忙碌的身影。醉夢艾躲在蘇晚凝身後,綠紗裙蹭着商隊運來的絲綢貨箱,兔耳卻因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不住顫動。
“懷瑾公子!”醉夢紫甩出銀鞭纏住旗杆,九尾狐尾優雅地卷起盞茶,“聽聞你近日得了匹西域汗血馬,怎不用來比試?”話音未落,玉骢馬嘶鳴聲響徹演武場。徐懷瑾騎在馬上,月白長衫被風吹得鼓脹,腰間螭紋玉珏随着動作輕晃。他伸手将缰繩系在馬鞍,卻見末端多出串金絲編的猴形結——正是覓媛趁他不備時偷偷系上的。
“比試開始!”醉夢熙的長刀劈開夜色,狼目在火光中發亮。她的白馬剛沖出十丈,忽有團金色影子從屋檐躍下。覓媛蹲在徐懷瑾馬鞍前,金絲裙在風中獵獵如旗:“說好給八姐助威,自然要近水樓台!”她指尖勾住缰繩,琥珀色眸子映着跳動的火焰,“不過...你若輸了,往後三個月的詩會,我要你隻作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