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媛剛要伸手,徐懷瑾已舀起一勺吹涼,遞到她唇邊:“小心燙。”冰涼的觸感混着桂花甜香在舌尖化開,她望着對方眼底溫柔的笑意,臉頰發燙,餘光瞥見醉夢紅正抱着白貓在一旁擠眉弄眼,馮廣坪無奈地替她擦拭嘴角沾到的酪漿。
忽然,遠處天際炸開一朵璀璨煙花。醉夢熙“噌”地跳上石欄,白色勁裝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走!去湖心亭!”她一把拽住大風,兩人踩着畫舫頂的月光疾馳而去。醉夢泠被覓兩哥哥牽着上了另一艘船,粉衣掠過水面時驚起漣漪,琵琶聲順着夜風傳來,與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交織。
徐懷瑾牽起覓媛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編蒲墊時磨出的薄繭:“我們也去?”他掌心的溫度透過金絲襦裙傳來,覓媛望着他被煙花映亮的眉眼,忽然想起白日裡他說的“驚喜”。正猶豫間,小葵和二寶舉着兔子燈籠沖過來,橙色裙擺掃過覓媛腳踝:“六姐姐!花燈上的燈謎可難了,快幫我們!”
廊下燈籠搖晃,将衆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覓媛低頭看着新編成的草墊,金線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比漫天煙花還要絢爛。徐懷瑾見她出神,俯身輕輕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帶着茶香的低語拂過耳畔:“不急,往後的煙火,我都陪你慢慢看。”
正當衆人要往湖心亭而去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劃破夜幕。隻見醉夢香騎着通體漆黑的駿馬疾馳而來,鵝黃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發間琥珀步搖幾乎要被甩落。她勒住缰繩,翻身下馬時身姿矯健如豹,“不好了!西市綢緞莊走水,火勢借着風勢快燒到隔壁的醫館了!”
聶少凱臉色瞬間凝重,一把扶住微微喘息的醉夢香:“我已讓人去通知官府,可醫館裡存着許多藥材,隻怕......”話未說完,醉夢青已攥緊手中的藥箱,水青色紗衣下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何童和我采了半月的草藥,還有救治急症的珍貴藥材......”
“我去幫忙!”醉夢熙抽出腰間佩劍,白色勁裝在風中揚起,“大風,你帶人去疏散百姓!”她轉頭看向覓媛,“六姐,你帶着姐妹們去安全處,這裡危險!”話音未落,便已翻身上馬,馬蹄踏碎滿地月光疾馳而去。
徐懷瑾握緊覓媛發涼的手,桃花眼裡沒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你随衆人去湖心亭,我去看看能否幫忙。”他剛要轉身,卻被覓媛死死拽住金絲襦裙:“我和你一起!猴子最擅攀爬,我能從高處查看火情!”她杏眼裡閃着堅定的光,全然沒了平日裡的嬌俏。
此時,醉夢紅将白貓塞進馮廣坪懷裡,紅衣翻飛間已躍上牆頭:“我去高處引風,看能不能改變火勢方向!”醉夢紫勾唇一笑,紫色紗裙上的銀狐圖騰在火光映照下仿佛活了過來:“納蘭京,我們去截斷火源!”
夜色中,衆人身影迅速散開。覓媛跟着徐懷瑾奔向火場,金絲襦裙被火星燎到邊角,她卻渾然不覺。遠處傳來醉夢泠的琵琶聲,竟是在為救火的衆人鼓舞士氣。火光沖天,映得西子湖畔的夜空宛如白晝,而這群人在火海中穿梭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火勢借着夜風瘋狂肆虐,噼裡啪啦的爆裂聲中,覓媛已利落地爬上綢緞莊旁的百年老槐。金絲襦裙在火光中翻卷如烈焰,她四肢緊緊攀住樹幹,猴子般敏銳的目光穿透濃煙,很快鎖定醫館西北角的火勢缺口。“懷瑾!往西側潑水!那裡風向有變!”她扯着嗓子大喊,聲音被呼嘯的風撕成碎片。
徐懷瑾正舉着木桶救火,聞言立刻招呼衆人轉向。他青衫被汗水浸透,發絲黏在棱角分明的臉頰上,卻仍不忘擡頭望向樹梢,見覓媛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此時醉夢紅已躍上屋頂,紅衣翻飛間,她竟徒手搬起半塊碎瓦,精準地砸向即将蔓延的屋檐,驚得馮廣坪在下面急得直跺腳:“小心!”
濃煙中忽然傳來孩童的哭喊。醉夢香身形一閃,化作殘影般沖進火場,鵝黃裙擺掠過滾燙的磚牆,眨眼間抱着兩個瑟瑟發抖的孩子沖出火海。聶少凱連忙脫下外袍裹住孩子,轉頭對她怒道:“下次不許這麼冒險!”可顫抖的指尖卻出賣了他的緊張。
火勢最危急時,醉夢泠的琵琶聲突然變得激昂。她立在畫舫船頭,粉衣染滿煙塵,卻仍專注地彈奏着。覓兩哥哥拼命劃槳,将裝滿水的木桶運到火場邊緣。醉夢紫不知從何處尋來數十面銅鏡,指揮納蘭京将月光反射到火勢薄弱處,試圖制造隔離帶。
覓媛在樹上突然發現醫館後窗的藥材箱。她咬咬牙,順着樹枝蕩向屋頂,金絲裙裾被釘子勾破也渾然不覺。就在她抱起箱子的瞬間,身後的房梁轟然倒塌。千鈞一發之際,徐懷瑾如獵豹般沖來,用身體護住她滾向一旁。
“你瘋了?!”徐懷瑾額角滲血,聲音卻比火勢更灼人。覓媛望着懷中完好無損的藥材箱,突然笑出了眼淚:“我們保住了......”她沾滿煙灰的手指輕輕擦過徐懷瑾的傷口,“疼不疼?”
遠處傳來歡呼聲,衆人合力終于控制住火勢。醉夢熙拄着劍喘着粗氣,白色勁裝破破爛爛,卻仍不忘挑眉:“就這點火,還不夠本姑娘熱身!”大風默默替她包紮手臂的傷口,眼圈卻紅得厲害。
月光重新灑落,照在衆人狼狽卻欣慰的笑臉上。覓媛靠在徐懷瑾肩頭,看着滿地狼藉,忽然想起白日裡編的草墊。原來平凡的家常,竟是這般珍貴又易碎。徐懷瑾的手輕輕覆上她的,在一片焦土中,兩顆心卻比任何時候都靠得更近。
殘火未熄的焦土上,忽然響起小加加帶着哭腔的抽噎。她白色裙擺沾滿泥漿,正蹲在冒煙的瓦礫旁,小心翼翼地扒開碎木:“阿肆...這隻小貓還有氣...”劉阿肆滿身灰塵地蹲過來,粗糙的手掌輕輕擦去幼貓眼角的血漬,少年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煤灰斑駁的臉上。
醉夢青立刻跪坐在發燙的地面,水青色裙擺掃落幾片餘燼。她從藥箱掏出止血的草藥,指尖靈活地碾碎敷在小貓傷口:“二姐,借你的絹子一用。”醉夢甜應聲遞過繡着并蒂蓮的帕子,橙色衣袖蹭過何童遞來的陶罐,“快,這裡有井水!”
徐懷瑾脫下外袍鋪在斷牆邊,青衫下隐約可見被木刺劃破的小臂。他朝覓媛伸出手,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沙啞:“下來,當心木刺。”覓媛攥着藥材箱躍下屋檐,金絲襦裙下擺綻開如殘破的金菊,發間金絲步搖不知何時隻剩半截。
“都傷成這樣了還逞能!”醉夢紅突然揪住馮廣坪的衣領,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狼藉,懷中白貓炸着毛發出嘶鳴。馮廣坪憨笑着舉起纏着布條的手:“不礙事,救火哪有不挂彩的?”南宮潤默默為醉夢蘭披上外袍,藍色衣擺蓋住她被熏黑的裙擺,“去覓府換身衣裳吧。”
夜風掠過焦木,将醉夢泠未散盡的琵琶聲揉碎。覓兩哥哥正用船槳撬開壓在木箱上的梁柱,粉衣少年鼻尖沾着煙灰,卻不忘回頭叮囑:“泠泠,離那斷牆遠些。”醉夢紫倚在納蘭京肩頭,紫色紗裙上的銀線被火燎得蜷曲,“下次再做這種事,記得先給我備套防火的衣裳。”
覓媛忽然想起什麼,從藥材箱底層摸出個油紙包。焦黑的外皮裡,幾塊勉強完好的杏仁酥散發着甜香。她遞到徐懷瑾唇邊,聲音發澀:“你說過...要留着當宵夜的。”徐懷瑾咬下酥脆的點心,血腥味混着蜜糖味在舌尖漫開,他伸手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桃花眼映着遠處未滅的星火:“下回給你做一車,砸不滅火就用甜酥淹了它。”
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驚起幾隻夜枭。小葵和二寶舉着燈籠跑來,橙色光暈照亮滿地狼藉中的幾株野花。燈籠穗子晃悠間,衆人相視而笑,滿身傷痕,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懂得,這煙火人間裡,平凡相守的珍貴。
殘夜将盡時,衆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覓府。西子湖畔的晨霧漫過回廊,沾濕了覓媛殘破的金絲裙擺。她望着廊下那方未編完的草墊,金線在薄霧中泛着微弱的光,忽然眼眶發熱——不過半日,竟恍若隔世。
“手給我。”徐懷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何時取來藥箱,青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小臂上猙獰的傷口。覓媛這才發現他指尖纏着的布條已滲出暗紅血迹,連忙将手遞過去,卻見他從藥箱裡翻出的不是藥膏,而是塊蜜餞。
“張嘴。”他挑眉輕笑,桃花眼染着血絲卻依舊明亮,“苦藥配甜糖,我幼時受傷,奶娘便這麼哄我的。”說着将蜜餞塞進她嘴裡,不等她反應,已迅速往她掌心的擦傷處抹了層清涼的藥膏。覓媛含着蜜餞,看他低頭專注包紮的模樣,忽然想起初見時那個浪蕩不羁的公子哥,如今卻像最耐心的醫者。
庭院深處傳來小加加的歡呼。循聲望去,見她正抱着新生的小貓追着劉阿肆跑,白色裙擺掃過沾露的青草。醉夢紅倚在廊柱上,紅衣上的焦痕未消,卻仍逗弄着試圖搶食的白貓,馮廣坪在一旁舉着魚幹,無奈又縱容地笑着。
“明日...”醉夢青突然開口,水青色紗衣沾滿灰燼,卻将懷裡的藥箱抱得更緊,“我和何童再去趟城郊,草藥少了許多。”何童默默将披風披在她肩上,點頭應是。醉夢甜與燕子嚴則蹲在石階上,仔細清洗着被煙熏黑的瓷碗,橙色衣袖與淡青衣衫不時相觸,濺起的水花在晨光裡閃爍。
遠處傳來醉夢熙的大笑。她白衣染血卻依舊英姿飒爽,正單手拎着大風的衣領:“說!是不是故意讓着我?明日再比三場!”大風撓着頭憨笑,耳尖通紅。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中,慢條斯理地用銀針挑去紫色紗裙上的線頭,“這料子廢了可惜,改個帕子倒還能用。”
覓媛靠在徐懷瑾肩頭,聽着此起彼伏的笑鬧聲。晨霧漸漸散去,朝陽穿透紫藤花架,在新編的草墊上灑下細碎光斑。徐懷瑾的下巴輕輕蹭過她發頂,聲音帶着困意卻溫柔:“等會兒補個覺,午膳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做。”
她望着掌心的草墊,指尖撫過歪歪扭扭的紋路,忽然覺得,那些未說完的家常,未嘗盡的糕點,大抵就是這般模樣——即便曆經煙火,仍有細碎的甜,藏在每個尋常的晨昏裡。
晨光完全漫過西子湖時,湖面忽然傳來“嘩啦”水聲。醉夢泠濕淋淋地從畫舫躍上岸,粉紅色襦裙緊貼着肌膚,發間珍珠流蘇還在往下滴水。她身後的覓兩哥哥舉着浸透的船槳,結結巴巴道:“剛、剛試船,不小心......”話未說完,醉夢泠已拎着濕漉漉的裙擺跑向回廊,留下一串水漬。
“都來嘗嘗!”醉夢甜系着碎花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橙色衣袖沾着面粉,“新學的荷葉糕,燕子嚴幫我揉的面!”衆人圍攏時,才發現她鬓角沾着片荷葉,而燕子嚴正悄悄往她盤發裡插朵帶着露水的栀子。
徐懷瑾拉着覓媛在石桌邊坐下,順手将新編的草墊墊在她發皺的裙擺下。“當心着涼。”他說着,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竟是重新買的杏仁酥,“西街那家鋪子連夜趕制的,說要謝我們救火。”覓媛咬下一口,酥脆的甜香裡,恍惚又聽見昨夜火場裡他焦急的呼喊。
忽然,院角傳來“咚”的一聲悶響。醉夢熙将木劍往地上一插,白色勁裝換作利落短打,正揪着大風比試摔跤。“起來!别裝死!”她叉腰怒喝,卻在大風翻身躍起時,敏捷如狼般閃到一旁,發間束帶散開,墨發飛揚如瀑。
醉夢紫倚在雕花欄杆上,紫色紗衣已裁成小巧的香囊。她指尖繞着金絲線,沖納蘭京挑眉:“過來,給你繡個猛虎下山。”豪門闊少耳尖泛紅,卻乖乖蹲下身,任由她發間的銀飾擦過脖頸。
廊下,醉夢青正給小加加懷裡的小貓換藥,水青色裙擺掃過青石。何童舉着藥罐蹲在一旁,時不時遞上棉球,兩人低聲讨論着草藥的晾曬方法。而醉夢紅則纏着馮廣坪,非要他幫忙給白貓做個小披風,紅色裙擺随着拉扯輕輕晃動。
覓媛望着熱鬧的庭院,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草墊上的紋路。徐懷瑾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草莖傳來:“過些日子,陪我去趟揚州?聽說那裡的雲錦,織出來的金線比你的襦裙還耀眼。”他說話時,桃花眼裡映着她的倒影,比朝陽還要明亮。
蟬鳴聲漸起,新煮的碧螺春騰起袅袅熱氣。昨夜的火光仿佛隻是場夢,唯有廊下搖晃的銅鈴,偶爾撞出清脆聲響,将這瑣碎卻溫暖的日常,細細串成江南夏日裡最綿長的詩行。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庭院的甯靜。聶少凱翻身下馬,黃色錦袍下擺沾滿塵土,“不好了!福州老家傳來消息,今年洪水泛濫,佃戶們的收成怕是要絕收!”醉夢香猛地站起身,發間琥珀步搖劇烈晃動:“我立刻回去!”
“我陪你。”聶少凱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堅定。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驚飛了廊下栖息的白鹭。醉夢甜望着他們的背影,橙色衣袖輕輕顫抖:“嚴哥,我們也該回趟老家了。爹娘年紀大了,怕是......”燕子嚴默默将她攬入懷中,點頭應是。
“我和何童明日就去城郊采草藥。”醉夢青忽然開口,水青色紗衣下的手指攥得發白,“聽說災區疫病橫行,多備些藥材總是好的。”何童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輕聲道:“我已讓小厮準備好馬車。”
覓媛望着衆人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白日裡徐懷瑾說的揚州之行。她轉頭看向他,卻見他正與醉夢熙低聲交談。白色勁裝的俠女突然拔劍出鞘,劍光映着她英氣的眉眼:“算我一個!”
“六姐!”小加加抱着小貓跑過來,白色裙擺沾着草屑,“阿肆說要去田裡幫忙,我也想去!”劉阿肆撓着頭憨笑:“多個人手,總能多種些糧食。”覓媛摸摸小加加的頭,忽然覺得手中的草墊變得格外溫暖。
暮色漸濃時,醉夢紫捧着新繡的香囊走來,紫色紗衣上的猛虎栩栩如生:“納蘭京說要帶人去災區施粥,我便繡了這個給他。”她将香囊塞進覓媛手裡,“你也給懷瑾公子繡個吧,平安符最是管用。”
覓媛低頭看着香囊上的金線,忽然想起徐懷瑾說的雲錦閣。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揚州之行,怕是要耽擱了。”徐懷瑾挑眉輕笑,桃花眼裡滿是寵溺:“夫人想去哪裡,我便陪你去哪裡。”
夜風拂過,廊下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覓媛望着滿天繁星,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比任何珍寶都珍貴。她靠在徐懷瑾肩頭,聽着遠處醉夢泠的琵琶聲,忽然明白,所謂的平凡日常,原來就是與所愛之人,一起經曆風雨,一起守望相助。
第二日破曉,晨光刺破雲層時,覓府門前已車馬喧阗。醉夢青背着塞滿草藥的竹簍,水青色裙擺掃過石階,何童正踮腳替她系緊腰間的藥囊;醉夢甜将蒸好的饅頭往燕子嚴懷裡塞,橙色衣袖蹭着蒸籠的熱氣,“路上餓了就吃”;醉夢熙翻身上馬,白色勁裝獵獵作響,大風握着缰繩的手卻微微發抖,“熙兒,萬事小心”。
徐懷瑾牽來兩匹毛色油亮的駿馬,青衫下擺束在革帶裡,倒顯出幾分利落英氣。他伸手将覓媛攬上馬背,低聲道:“揚州去不成,便陪你去福州。”話音未落,醉夢紫駕着裝飾華麗的馬車駛來,紫色紗簾下露出半截銀繡香囊,“算我一份,納蘭京已帶着糧食先行一步。”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城門,卻見小加加攥着柳枝追來,白色裙擺沾滿泥漿。劉阿肆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懷裡抱着陶罐:“給你們帶的酸梅湯!”虎妞小葵和二寶舉着自制的護身符,橙色衣角在風裡撲棱:“六姐姐,保平安的!”
行至晌午,烈日當空。衆人在林間空地歇腳,覓媛取出昨日未吃完的杏仁酥,金絲襦裙鋪在草地上,倒像片落進林間的雲霞。徐懷瑾削了根竹枝,串起野果遞給她:“早知道該備些蜜餞。”他說話時,陽光穿過樹葉縫隙,在青衫上投下斑駁光影。
忽有馬蹄聲由遠及近,醉夢紅騎着快馬而來,紅色裙擺翻飛如火焰,懷裡白貓炸着毛嘶鳴。“前面渡口被淹了!”她勒住缰繩,“得繞山路走。”馮廣坪皺眉查看地圖,粗粝的手指劃過褶皺:“山路險峻,怕是要多耽擱兩日。”
暮色四合時,衆人在破廟落腳。醉夢泠取出琵琶,粉衣沾着草葉,弦音卻依舊清越。覓兩哥哥拾來柴火,火苗躍動間,映得衆人臉上忽明忽暗。醉夢蘭翻着南宮潤帶來的書冊,藍色衣袖掃過泛黃紙頁:“這裡記載着治水的法子,或許能用得上。”
覓媛倚着徐懷瑾,聽着廟外的蟲鳴,忽然想起編到一半的草墊。她指尖無意識摩挲着他衣袖,輕聲道:“等一切安定了,真想好好編完那個蒲墊。”徐懷瑾将她摟得更緊,下巴蹭着她發頂:“編完了就鋪在馬車上,往後去天涯海角,都帶着。”
夜風穿過殘破的窗棂,揚起廊下不知誰遺落的香囊。月光如水,漫過衆人疲憊卻堅定的臉龐,将這短暫的休憩,釀成歲月裡又一段溫暖的注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