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少凱不知何時架起了烤架,金黃的油脂滴在炭火上,發出滋滋聲響。醉夢香撕下一塊烤好的兔肉,豹瞳裡映着跳動的火光:“阿凱這手藝,比府上廚子還強。”地主家公子聞言,立刻又往她碗裡添了塊最嫩的肉。
夜風掠過新糊的牆面,将滿院笑語與花香一并卷入夜空。小加加靠在劉阿肆肩頭,聽着身旁此起彼伏的談笑聲,看着醉夢紅與馮廣坪在練武場邊對酌,看着二寶騎在小葵肩頭伸手夠孔明燈。素白衣襟沾着烤兔肉的香氣,她忽然覺得,這簡陋的茅屋,早已被情誼釀成了最溫暖的家。
夜風忽然變得濕潤,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密的雨絲。醉夢香豎起豹耳,率先警覺:“山雨欲來!”聶少凱立刻脫下玄色錦袍罩住她肩頭,動作帶起的勁風卷得烤架火星四濺。醉夢甜慌慌張張用橙色衣袖撲打火苗,燕子嚴已快手快腳撐起油紙傘,将她整個人籠在傘下。
“快收了這些!”小加加急得素白裙裾沾滿泥水,踮腳去夠飄搖的绡紗。劉阿肆比她更快一步,踩着濕滑的木梯三兩下攀到屋檐,粗粝的手掌被竹篾劃出紅痕也渾然不覺。大風和醉夢熙默契地扛起練武場的青石鎖,狼女長劍一揮,斬斷幾枝被雨壓彎的薔薇枝。
雨勢漸急,衆人擠在狹小的屋檐下。覓佳突然指着牆角驚呼:“那株夜光花!”隻見醉夢艾種下的花苗在雨中瑟瑟發抖,幾片嫩葉已被打得低垂。南宮潤二話不說解下藍色長衫,與醉夢蘭一起用衣擺搭出臨時的遮雨棚,書生的鞋襪盡數泡在泥水裡。
小加加望着亂作一團的院子,鼻尖泛酸。忽然腰間一暖,轉頭見劉阿肆不知何時将蓑衣披在她身上,自己隻着單薄的短打,脖頸處還沾着未幹的米漿。“莫要着涼。”少年聲音低沉,伸手替她拂去發間雨珠,指腹的溫度透過潮濕的發絲滲進心底。
“有了!”醉夢紫突然狡黠一笑,狐尾甩出幾縷幽藍火光,在雨幕中凝成半圓形的結界。納蘭京立刻會意,從袖中掏出翡翠屏風展開,晶瑩的屏障将衆人與風雨隔開。醉夢紅趁機跳上馮廣坪的肩頭,貓爪靈活地将飄落的燈籠重新系緊,玫紅色裙擺與雨簾交織成絢麗的幕布。
屋内,醉夢泠指尖輕點銅盆積水,水面頓時浮現出蓮花燈影。覓兩抱起琵琶輕撥,雨聲、琴聲與衆人的笑鬧聲混作一團。小葵和二寶擠在竈台邊烤火,虎頭虎腦的二寶突然指着窗外:“快看!燕子回巢了!”衆人循聲望去,見檐下新築的燕巢在雨幕中輕輕晃動,兩隻燕子正依偎着梳理羽毛。
小加加倚着劉阿肆發着熱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素白衣衫上沾着他的氣息,混着雨水中泥土與花香。她忽然覺得,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倒像是上天特意送來的禮物,讓這簡陋的茅屋,在風雨中愈發顯出溫暖的模樣。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從雲後探出頭來,将銀色紗幕鋪灑在還沾着水珠的院落。醉夢泠指尖劃過銅盆積水,漣漪蕩開時竟映出滿院星辰,引得覓如驚呼着拽住洛君的衣袖,素蘭色裙裾掃過潮濕的地面。醉夢紫晃了晃狐尾,将懸在半空的磷火凝成兔子形狀,追着醉夢艾跳躍的兔耳朵打轉,惹得穿綠衣的少女笑得跌進蘇晚凝懷裡。
“都别鬧了!”醉夢甜突然拍了下沾滿面粉的手,橙色圍裙上還沾着烤焦的餅屑,“燕子嚴新烤的艾草餅好了!”衆人立刻圍攏過去,隻見燕子嚴小心翼翼揭開陶蓋,熱氣裹挾着艾草清香撲面而來。何童忙不疊地從袖中掏出竹簡卷成的紙碟,醉夢青倚在他肩頭,青色裙擺垂落時掃過劉阿肆腳邊的蓑衣。
小加加捧着溫熱的艾草餅,素白指尖被燙得發紅。劉阿肆見狀,立刻從陶甕裡舀出涼茶,粗陶碗邊還沾着他先前糊牆時留下的指紋。“慢慢吃。”少年說着,用汗巾替她擦去嘴角的餅渣,耳尖卻比身後新糊的紅牆還要燙。遠處,二寶突然舉着螢火蟲跳起來,小葵眼疾手快揪住他後領,橙色勁裝與燈籠的紅光交織成跳動的火焰。
醉夢紅忽然踩着馮廣坪的肩膀躍上屋檐,玫紅色裙擺掠過新貼的灑金宣紙。“貓要登高望月!”她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身後馮廣坪無奈地笑着張開雙臂,生怕心上人失足墜落。另一邊,南宮潤正展開宣紙教醉夢蘭寫瘦金體,藍色衣袖掃過桌面,驚得硯台裡的朱砂濺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
晚風裹着泥土與薔薇的氣息掠過,将屋檐下的绡紗吹得獵獵作響。小加加望着滿院笑鬧的身影,忽然覺得這場風雨倒像是上天的饋贈——新糊的牆面被雨水洗得愈發鮮亮,灑金宣紙上暈開的水痕竟像極了流動的星河。劉阿肆的手臂悄然環住她的腰,掌心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明年今日,咱們在院裡再種些茉莉?”他的聲音混着遠處聶少凱烤肉的滋滋聲,在月光裡釀成最甜的蜜。
忽有細碎的琴音從院外飄來,驚得檐下的燕子撲棱棱飛起。衆人循聲望去,隻見覓媛倚在朱漆馬車上,金絲繡猴的廣袖輕揚,懷中抱着一架小巧的箜篌。徐懷瑾手持折扇跳下車,錦靴踩過積水濺起銀珠:“瞧我帶什麼來了!”車廂簾幕掀開,竟是一架會自行奏樂的機關木琴,琴弦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紫光。
“這可是西域進貢的寶貝!”醉夢紫眼睛發亮,狐尾不自覺地掃過納蘭京的手背。豪門闊少立刻解下腰間玉佩,擲向木琴頂端的機關,随着玉佩嵌入凹槽,琴身轟然展開,奏出的樂聲竟與覓兩的琵琶相和,引得醉夢泠在積水中跳起水袖舞,粉紗裙擺旋成綻放的荷花。
“别光顧着奏樂!”醉夢紅突然從屋檐躍下,玫紅裙角掃過劉阿肆新搭的花架。她伸手揪住馮廣坪的衣領,指尖勾着不知何時藏起的骰子:“難得聚齊,不如賭個彩頭?”二寶立刻舉着螢火蟲湊過去,虎頭虎腦地嚷着要押小葵能赢。虎妞單手将他拎到身後,橙色勁裝下的肌肉微微繃緊:“放馬過來!”
小加加被人群擠到角落,素白襦裙沾着艾草餅的碎屑。劉阿肆不知何時擠到她身邊,粗糙的手掌悄悄覆上她微涼的手,掌心還攥着塊溫熱的桂花糕。“他們鬧他們的。”少年嗓音低沉,耳尖泛紅地往她手裡塞糕點,“咱們去看月亮?”說着指了指院角新搭的秋千架,麻繩上還纏着醉夢艾随手編的花環。
正當衆人賭得興起時,醉夢香突然豎起豹耳,黃色衣衫獵獵作響:“噤聲!”院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驚得醉夢熙立刻抽出長劍,銀白色的發絲在夜風中揚起。卻見幾隻野羊從竹林竄出,領頭的老羊角上還挂着小加加去年遺失的香囊。
“是後山的羊!”小加加驚喜地掙脫劉阿肆的手,素白裙裾掠過積水。羊群親昵地蹭着她的裙擺,老羊忽然屈膝下跪,将香囊輕輕放在她腳邊。劉阿肆望着她眼中閃爍的星光,喉嚨發緊地摸了摸腰間——那裡藏着他準備送給她的,用羊骨雕成的平安符。
野羊群的到來讓小院愈發熱鬧。醉夢艾蹲下身,綠色裙擺鋪展在泥地上,兔耳朵随着動作輕輕晃動,伸手溫柔地撫摸小羊柔順的皮毛:“瞧它們多可愛,像是知道小加加屬羊,特地來道賀呢。”蘇晚凝站在一旁,商人家公子的錦袍下擺沾了泥點也不在意,笑着掏出懷中的幹果投喂。
醉夢紫突然狡黠一笑,紫色衣袖翻飛間,狐火化作點點星光,繞着羊兒們打轉,将它們的白毛染成夢幻的紫色。“這下更有趣了!”她轉頭看向納蘭京,眼中閃爍着促狹的光芒。豪門闊少無奈地搖搖頭,卻還是配合地抛出幾枚夜光石,嵌在羊兒的角上,瞬間照亮了整個院子。
小加加蹲在地上,素白的裙裾被露水浸濕也渾然不覺,正專心地給老羊梳理毛發。劉阿肆站在她身後,目光溫柔地看着心上人,黝黑的臉上滿是笑意。他悄悄從袖中摸出那枚羊骨平安符,又緊張地塞了回去,手心早已沁出薄汗。
“不如來個牧羊曲!”覓媛晃着滿頭金飾,跳上馬車頂,懷中箜篌發出清脆的聲響。徐懷瑾搖着折扇,高聲應和:“好!本公子也來湊個熱鬧!”說着從馬車上取出一支玉笛,笛聲悠揚,與箜篌聲交織在一起。醉夢泠聽得入神,粉紗裙擺随着音樂輕輕擺動,指尖無意識地在水面上劃出優美的弧線。
此時,醉夢紅突然一把摟住馮廣坪的脖子,貓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老馮,咱們也來湊個趣!”話音未落,她已拉着心上人跳起了胡旋舞,玫紅色的裙擺飛揚,在夜光中劃出絢麗的弧線。醉夢香靠在聶少凱肩頭,黃色衣衫與地主家公子的華服相襯,豹瞳中滿是笑意:“瞧他們鬧的,倒比廟會還熱鬧。”
小葵和二寶不知何時爬上了新搭的秋千架,二寶緊緊抱住虎妞的腰,興奮地大喊:“再高些!再高些!”小葵橙色勁裝下的肌肉緊繃,用力地蕩着秋千,笑聲響徹夜空。醉夢熙雙手抱臂站在一旁,銀白色的長發随風飄動,狼耳偶爾動一下,眼中卻滿是羨慕。大風悄悄走到她身後,低聲道:“等明日,我也給你做個更大的秋千。”
月光如水,灑在小院裡。新糊的牆面上,灑金宣紙在夜光中閃爍,仿佛綴滿了星星。小加加望着滿院的歡聲笑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轉頭看向劉阿肆,發現少年正癡癡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滿是深情與眷戀。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相視一笑,比這夜空中的明月還要溫柔明亮。
正當衆人沉浸在歡愉中時,院外忽然傳來“吱呀”的車輪聲。醉夢蘭耳朵動了動,藍色裙裾掃過潮濕的地面,率先跑到竹籬邊張望。隻見南宮潤的書童趕着滿載木箱的馬車,箱角還系着随風飄動的藍綢帶:“公子,您吩咐的文房四寶和西域奇書送到了!”
“來得正好!”醉夢青眼中閃過狡黠的光,青色衣袖拂過濕潤的牆垣,“何郎,咱們在牆上題詩如何?”書生聞言立刻整了整衣袍,從箱中取出狼毫,卻在蘸墨時手一抖,将朱砂濺在了醉夢青的裙擺上。蛇女非但不惱,反而笑得眉眼彎彎,蛇尾不經意間纏上戀人的腳踝。
“我來助助興!”覓媛晃着金絲繡猴的廣袖跳上馬車,掏出一盒西域進貢的夜光顔料。她指尖輕點,在牆面上勾勒出靈動的猴戲圖,每一筆都閃着細碎金光。徐懷瑾搖着折扇在旁打趣,卻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塊桂花糖。
小加加被這熱鬧的景象吸引,剛要湊近,卻被劉阿肆輕輕拉住手腕。少年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暈,粗糙的手掌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方才烤餅時,我偷偷藏了塊最焦脆的。”他說話時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餘光卻瞥見小加加嘴角揚起的弧度,心裡像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兔子。
“快看天上!”醉夢甜突然指着夜空驚呼。橙色燈籠的光暈中,隻見醉夢泠與覓兩并肩而立,粉衣少女擡手輕揮,萬千水珠騰空而起,在月光下凝結成晶瑩的畫卷。覓兩吹奏竹笛,樂聲流轉間,水幕上浮現出衆人白日裡糊牆、種花的模樣,連檐下的燕子都仿佛活了過來。
此時,醉夢紅不知從哪翻出兩壇美酒,玫紅色裙擺掃過馮廣坪的膝蓋:“喝了這酒,咱們才算真正給小加加的新家暖房!”農場主笑着接過酒壇,卻在仰頭飲下時,被貓女偷偷抹了滿臉酒漬。醉夢香靠在聶少凱肩頭,黃色衣衫沾着烤肉香氣,豹尾輕輕拍打地主家公子的手背:“也給我留一口。”
小葵和二寶舉着自制的竹燈在院子裡追逐,虎妞橙色勁裝下的肌肉随着奔跑起伏,吓得野羊們咩咩直叫。醉夢熙抽出長劍,銀白色發絲飛揚,随手揮出幾道劍花,竟将飄落的花瓣釘在新糊的牆面上,組成了“平安喜樂”四個字。大風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熙兒,真俊!”
月光愈發明亮,新糊的牆面上,詩畫與星光交相輝映。小加加咬着酥脆的烤餅,感受着劉阿肆悄悄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溫度。素白裙角沾着夜露,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她望着滿院嬉笑的身影,忽然覺得,這簡陋的茅屋早已裝滿了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夜風忽起,卷着牆角新翻的泥土氣息漫入小院。醉夢紫的狐尾突然豎起,指尖凝出的磷火猛地竄高半尺:“有東西來了!”衆人尚未反應,院外的竹林已傳來簌簌響動,驚得野羊們擠成一團,老羊将小加加護在身後,羊角上的夜光石明明滅滅。
“莫慌!”醉夢熙長劍出鞘,銀白色發絲被風吹得淩亂,狼耳警覺地轉動。卻見月光下轉出個佝偻身影,灰衣老者背着竹簍,腰間懸着的銅鈴與衆人慌亂的心跳同頻作響。劉阿肆下意識将小加加拽到身後,粗布短打的後背已浸出汗漬:“老人家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老者掀開鬥笠,露出布滿皺紋卻笑意盈盈的臉:“聞着桂花香尋來,倒是擾了各位雅興。”他竹簍輕晃,竟滾出幾枚比拳頭還大的紫皮山芋,“後山挖的,烤着吃甜得很。”醉夢甜立刻湊上前,橙色衣袖掃過地面:“正巧竈裡還有炭火!”
燕子嚴默默往竈膛添柴,火光映得醉夢艾的兔耳朵染上暖紅。她蹲在老者身旁,綠色裙擺沾着泥土,好奇地張望竹簍:“爺爺,您怎會認得這裡?”老人布滿老繭的手摸了摸她的頭,從簍底掏出片泛黃的竹葉,上面用朱砂畫着隻栩栩如生的小羊:“二十年前,有位穿白衣的姑娘救過我......”
小加加聞言渾身一顫,素白襦裙下的手指微微發抖。劉阿肆察覺到她的異樣,悄悄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老者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顫巍巍指向小加加:“就是這眉眼,像極了當年的恩人!”
醉夢紅突然跳到馮廣坪肩頭,玫紅色裙擺掃過衆人頭頂:“既是故人,更要好好招待!”她貓爪一揮,将老者的山芋串成串,架在新支起的鐵網上。醉夢泠指尖輕點,小池裡的水自動飄起,在半空凝成水壺模樣,替衆人斟滿粗陶碗。
聶少凱不知從哪取出珍藏的夜光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流轉:“老人家,這是西域的夜光釀。”醉夢香倚在他身旁,黃色衣衫蹭着地主家公子的錦袍,豹瞳裡映着跳躍的火光。南宮潤鋪開宣紙,與醉夢蘭一同研磨,準備将今夜的奇遇寫成詩篇。
小葵和二寶突然歡呼着舉着竹燈跑來,燈籠上的兔子剪影在牆上跳躍。老羊也湊了過來,溫順地低下頭,任由老者撫摸羊角。小加加望着滿院溫馨的景象,素白的臉上泛起紅暈。劉阿肆輕聲在她耳邊說:“往後啊,咱們的屋子,怕是要裝下整個江湖的故事了。”
山芋在炭火上滋滋冒油,焦香混着老者帶來的陳年故事,在夜風中釀成醇厚的滋味。他布滿溝壑的手掌摩挲着竹簍,說起二十年前誤入狼群,是位白衣少女帶着羊群引開野獸,自己才撿回條命。小加加的素白裙角輕輕顫動,她想起小時候常去後山迷路,總覺得有股神秘力量護着自己——此刻望着老羊濕潤的眼睛,忽然懂得人與生靈間微妙的羁絆。
“該分山芋了!”醉夢甜的聲音裹着橙衣上的面粉香氣。燕子嚴用樹枝挑起烤得金黃的山芋,卻被心急的二寶燙了手。小葵立刻用虎爪般的大手捂住弟弟的指尖,橙色勁裝下傳來低低的嗔怪:“急什麼!”惹得衆人笑作一團,驚飛了檐下打盹的燕子。
醉夢紫忽然指尖輕彈,幾簇狐火化作蝴蝶模樣,繞着新糊的牆面翩跹。牆面上何童題的詩、覓媛畫的猴戲圖,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納蘭京趁機展開帶來的西域星圖,與醉夢泠在池水中映出的銀河相對,豪門闊少的玉冠與魚女發間的珍珠流蘇,在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
劉阿肆悄悄拉過小加加,帶她走到新搭的秋千架旁。粗麻繩還帶着草木清香,他輕輕一推,素白裙裾便裹着晚風揚起。“當心!”少年追着秋千跑,黝黑的臉上沾着煤灰也渾然不覺。小加加仰頭望着漫天星辰,發絲間的白玉蘭與檐下燈籠交相輝映,忽然覺得此刻的搖晃比雲端還要安穩。
院角處,醉夢紅正纏着馮廣坪玩鬧,玫紅裙擺掃過他沾滿泥土的靴子。“你畫的山茶花歪了!”貓女舉着钗子指向牆面,卻在農場主湊近查看時,偷偷在他臉上印了個紅痕。醉夢青盤着蛇尾倚在何童肩頭,看他在宣紙上修改詩句,青色衣袖偶爾掃過硯台,濺起的墨點落在兩人交疊的膝頭。
老者從竹簍底層摸出個木雕小羊,遞給怯生生湊過來的小加加。“當年沒來得及道謝。”他渾濁的眼睛閃着光,“如今總算把謝禮送到了。”劉阿肆望着戀人掌心的木雕,想起腰間藏了半月的羊骨平安符,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花瓣。
露水漸重時,野羊們踏着月光離去,老羊回首長鳴,羊角上的夜光石在竹林間劃出溫柔的弧線。衆人收拾殘盞,醉夢蘭發現牆根不知何時冒出幾株嫩芽——是醉夢艾随手撒的夜光花種子,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南宮潤笑着展開新寫的詩卷,墨迹未幹的紙頁上,“煙火可親”四個字被燈籠映得發亮。
小加加靠在劉阿肆肩頭往屋裡走,素白襦裙蹭過他沾着草屑的褲腿。身後傳來醉夢熙與大風切磋劍術的铮鳴,夾雜着醉夢甜催促衆人喝姜湯的笑罵。新糊的牆面上,灑金宣紙吸飽了月光,每一道褶皺裡都藏着今日的歡鬧。少年低頭看她,忽然覺得,所謂歲月靜好,大抵就是這般模樣——有愛人在側,有知己滿堂,連平凡日子裡的瑣碎,都成了值得珍藏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