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隴畝時,羊角辮系着白綢的小加加正踮腳去夠最高處的芒穗,素白裙裾沾滿草屑。劉阿肆握着鐮刀倚在青石旁,看少女指尖拂過芒葉驚起星點流螢,忽明忽暗的綠光裡,她銀鈴般的笑音比新釀的米酒更清甜。
斜陽将芒草鍍成金浪,身着素白衣衫、發間綴着絨線羊形墜飾的小加加,踮腳采撷飽滿的芒穗,鬓邊碎發随着動作輕晃。劉阿肆背着竹簍立在一旁,見她伸手時驚起簇簇流螢,少女清脆的笑聲與螢火共舞,暮色裡的田園染上溫柔的缱绻。
斜陽将最後一抹金紅沉入西子湖時,平陽宛城外的芒草甸泛起粼粼波光。小加加踮着繡着羊蹄紋的白緞鞋尖,羊角辮上的銀鈴铛随着動作輕晃,發間白綢帶被晚風撩起,在暮色裡劃出柔美的弧線。她雪白的襦裙沾滿草屑,裙擺處繡着的流雲紋與搖曳的芒草相映成趣,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
"阿肆,你看這穗子多飽滿!"小加加回頭朝青石上的少年招手,杏眼彎成月牙,頰邊梨渦盛滿笑意,"明日編個芒草羊送給你,保準比市集上的還精巧!"
劉阿肆倚着鐮刀直起身,粗布短打的衣襟沾着汗漬,小麥色的臉龐卻泛起紅暈。他望着少女發梢沾着的芒花,喉結動了動:"當心摔着。"話雖生硬,卻已快步上前,寬厚的手掌虛虛護在她身後。
指尖觸到柔韌的芒莖時,忽然驚起幾點幽綠螢火。小加加輕呼一聲,本能地後退半步,卻撞進少年溫熱的胸膛。流螢在暮色裡盤旋,忽明忽暗的微光中,她看見劉阿肆耳尖通紅,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别怕。"少年的聲音裹着田間泥土的氣息,帶着令人安心的溫度,"它們是來聽你唱歌的。"
小加加噗嗤笑出聲,掙脫他的懷抱去追流螢:"騙人!分明是被我的笑聲引來的!"她追着螢火在芒草叢中穿梭,白裙翻飛如蝶,銀鈴與笑聲交織成曲,驚起更多流螢從草葉間升起,在暮色裡織就一片流動的星河。
劉阿肆望着少女歡快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晚風送來芒草的清香,混着她發間若有若無的茉莉香。他握緊手中鐮刀,心想明日定要多割些芒草,好讓她編出最漂亮的芒草羊。而那些藏在心底的話,或許能趁着這漫天流螢,慢慢說與她聽。
忽有細碎腳步聲從芒草深處傳來,驚得流螢紛紛振翅。小加加攥着半把芒穗回頭,隻見醉夢紅裹着绯紅紗衣撥開草葉,發間銀鈴铛與自己的撞出同頻聲響。她懷中還抱着隻橘貓,毛茸茸的尾巴懶洋洋地垂在小加加肩頭:“好妹妹,可算尋到你們了!”醉夢紅眼尾微挑,指尖點在小加加發燙的臉頰上,“阿肆臉比晚霞還紅,莫不是偷親了咱們的小羊?”
劉阿肆猛地低頭,竹簍裡的芒穗簌簌作響。小加加跺腳去抓醉夢紅作亂的手,發間絨線羊墜晃得急促:“五姐姐又打趣人!分明是來讨芒草的,偏要編排我!”她氣鼓鼓地将剛采的芒穗分出大半,塞到醉夢紅懷裡,“是不是要給廣坪哥編草鞋?早說便是,何須這般戲弄人。”
醉夢紅将橘貓往肩頭一擱,突然壓低聲音:“倒不是為了草鞋。”她沖劉阿肆狡黠一笑,“二姐釀的桂花酒開壇了,讓我來喚你們去湖心亭——燕子嚴新做了荷葉燈,說是要比誰的能引更多流螢。”
暮色漸濃,遠處傳來隐約的歡笑聲。小加加望向劉阿肆,見他正将散落的芒穗仔細捆紮,粗粝的手指捏着草莖的模樣,竟比繡花還輕柔。“去麼?”她輕聲問,發間白綢帶又被晚風掀起,纏上了他腕間系着的草繩。
劉阿肆擡頭時,眼裡映着她被流螢照亮的臉龐,喉嚨發緊地點了點頭。他背起裝滿芒穗的竹簍,看着少女蹦跳着跟醉夢紅走遠,裙擺上的流雲紋在夜色裡忽隐忽現,恍惚間竟覺得,這漫天流螢都不及她眼中的星光明亮。
一行人踩着碎金般的餘晖往湖心亭去,忽聽得蘆葦蕩裡傳來清脆的笛音。醉夢泠倚在覓兩肩頭,粉色襦裙浸着水汽,發梢還沾着西湖的浮萍:“是二姐的《采蓮曲》!”話音未落,醉夢甜已駕着一葉小舟破水而來,橙色裙擺掃過湖面,驚起幾尾紅鯉。燕子嚴立在船頭,手中竹笛橫斜,目光卻始終落在心上人飛揚的笑靥上。
湖心亭朱欄上早挂滿了荷葉燈,燭火透過半透明的葉脈,将醉夢艾的綠裙染得碧瑩瑩的。她正蹲在地上,用芒草編兔子燈,蘇晚凝捧着竹篾在旁伺候,偶爾遞過剪刀時,指尖總要擦過她泛紅的耳垂。“快來!”醉夢香披着明黃大氅從亭中探出身,聶少凱正往石桌上擺着新烤的栗子,“再不來,阿紫的狐狸燈要把流螢全引光了!”
醉夢紫聞言輕搖折扇,紫色紗衣下若隐若現的銀線繡着九尾狐。納蘭京倚着亭柱,手中把玩着一盞鑲玉燈籠,故意将燈火湊近她發間的狐形步搖:“美人的燈盞,流螢自然趨之若鹜。”話未說完,忽有寒光閃過——醉夢熙不知何時抽出軟劍,劍鋒挑起他的燈籠在空中劃出弧線:“少拿花言巧語哄人!有本事與我比試誰的燈飛得高!”大風慌忙扯住她的白綢腰帶,生怕她真禦劍追去。
小加加被劉阿肆護在身後,望着亭中熱鬧景象眉眼彎彎。忽覺袖口被拽了拽,低頭見虎妞小葵抱着二寶從石柱後鑽出來,橙色虎頭帽歪在一邊:“小加加姐姐,教我編芒草羊好不好?”二寶漲紅着臉往她懷裡塞了顆野莓,汁水染得指尖通紅。劉阿肆見狀,默默從竹簍裡挑出最柔軟的芒草,遞到小加加掌心時,兩人的手指在暮色裡輕輕相觸。
此時,醉夢蘭的藍裙掠過衆人,手中攥着南宮潤抄的詩箋:“快看!螢火蟲停在詩句上了!”燭火與流螢交相輝映,将紙上“願逐月華流照君”的墨迹染成流動的光。小加加倚着亭柱編芒草羊,聽着姐妹們的笑鬧,看着劉阿肆幫小葵扶正帽子的模樣,忽覺晚風都變得香甜——原來這人間煙火,最是溫柔。
夜色漸濃,湖心亭的喧鬧聲驚起一灘白鹭。醉夢熙突然将軟劍入鞘,躍上亭角飛檐,月光勾勒出她白衣獵獵的身影:“看我的!”話音未落,手中長劍挑起一盞蓮花燈,劍穗纏着金線在空中劃出璀璨弧線,驚得流螢紛紛追着光點盤旋。大風攥着備用的燈盞急得跺腳:“當心别摔着!”
此時醉夢青突然輕“噓”一聲,青紗衣随着動作滑過亭柱,露出腕間銀蛇形镯。她纖長手指指向蘆葦蕩,燭火映得眼眸泛着幽光:“有動靜。”衆人屏息間,隻見覓佳舉着比自己還高的竹網沖出來,亮黃色裙擺沾滿泥漿,身後跟着扛着鋤頭的李屹川。“逮到了!”覓佳興奮地将竹網倒扣在石桌上,網中竟是隻偷吃栗子的小刺猬,尖刺上還沾着聶少凱撒落的糖霜。
醉夢甜笑着往燈裡添油,橙色衣袖掃過竹笛,突然狡黠地瞥向小加加:“光比燈可無趣,不如以流螢為題作詩?”醉夢蘭立刻掏出南宮潤新制的狼毫,藍裙上的銀鼠刺繡随着動作輕顫:“我磨墨!”劉阿肆悄悄往小加加身邊挪了挪,粗糙的手掌在衣擺上蹭了蹭汗,見少女咬着下唇認真思索的模樣,心跳聲幾乎要蓋過衆人的笑鬧。
忽然,醉夢紫搖着折扇靠近,紫色裙擺掃過小加加的素白裙角:“咱們小羊妹妹可有靈感了?”小加加被她身上的熏香擾得鼻尖發癢,擡頭望見漫天流螢與亭中燈火,忽覺心口發燙。她攥緊手中未編完的芒草羊,輕聲道:“螢...螢如相思,點點落君心。”話落,整個湖心亭突然安靜下來,唯有劉阿肆耳尖通紅,低頭時發梢垂落,掩住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醉夢紫的折扇“啪”地收起,在小加加發燙的臉頰邊輕點:“好一句‘點點落君心’,阿肆可接住妹妹的相思了?”話音未落,亭中爆發出哄笑,劉阿肆手中的竹簍險些傾倒,芒草穗簌簌落在素白裙擺上。小加加羞得躲到醉夢艾身後,卻見三姐正揪着蘇晚凝的衣袖,将新編的兔子燈往他懷裡塞,綠裙上的絨球随着動作輕輕搖晃。
“既然有詩,豈能無酒?”醉夢香扯開明黃披風,聶少凱已變戲法似的捧出雕花酒壇。酒液倒入荷葉盞時,醉夢泠突然指着湖面驚呼,粉色裙擺掠過欄杆:“快看!流螢落在覓兩哥哥的鬥笠上了!”衆人循聲望去,隻見覓兩正彎腰幫醉夢泠系散開的裙帶,鬥笠邊緣的流螢明明滅滅,倒像是綴了串會呼吸的明珠。
忽有金鈴聲響徹湖心,覓媛晃着繡滿猴紋的香囊跳進亭中,身後跟着抱着酒葫蘆的徐懷瑾。“老遠就聞到酒香!”她一把搶過聶少凱手中的酒壇,金色裙裾掃過石桌,驚得被糖霜粘住的刺猬刺都豎了起來。覓佳踮腳給刺猬喂野莓,亮黃色衣袖沾着泥漿,轉頭卻見李屹川正笨拙地用鋤頭柄挑起一盞歪歪扭扭的紙燈。
醉夢熙突然從檐角躍下,軟劍挑起盞蓮花燈抛向夜空。“接招!”她白衣獵獵,劍光與流螢共舞,大風慌忙抄起長棍去夠險些被劍氣吹滅的燈芯。醉夢紅抱着橘貓倚在亭柱上,绯紅紗衣半掩着笑意:“八妹這劍法,倒像是在逗流螢玩。”橘貓“喵嗚”一聲,爪子拍落了南宮潤正要遞給醉夢蘭的宣紙。
小加加望着漫天流螢與嬉笑的衆人,忽覺衣角被輕輕扯動。低頭見虎妞小葵舉着未完工的芒草羊,橙色虎頭帽歪到腦後:“姐姐,這個角總也折不好。”二寶躲在她身後,悄悄往劉阿肆手裡塞了塊烤紅薯。小加加蹲下身時,發間絨線羊墜晃到小葵鼻尖,劉阿肆默默蹲在她身側,粗糙的手指比她還先觸到彎折的芒草莖。夜風裹着酒香與歡笑掠過湖面,将十二盞搖曳的燈火,釀成了人間最溫柔的夜色。
夜風忽地轉急,卷着湖心亭的燈籠輕輕搖晃。醉夢青突然眯起眼,青紗衣無風自動,腕間銀蛇形镯發出細微的嗡鳴:“西邊有異動。”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暮色深處泛起星星點點的幽光,像是另一群流螢正朝着亭子湧來。醉夢熙立刻抽出軟劍,白綢腰帶獵獵作響:“莫不是山匪?我去瞧瞧!”大風抄起身邊的長棍,大步跟在她身後。
小加加攥着未編完的芒草羊,素白的指尖微微發白。劉阿肆下意識将她護在身後,粗糙的手掌摸到腰間鐮刀,卻見醉夢香扯開明黃披風,露出腰間的短刃:“少凱,你帶着女孩子們躲進蘆葦蕩。”聶少凱二話不說,已經開始收拾桌上的燈盞和酒壇。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時,醉夢甜突然“撲哧”笑出聲,橙色裙擺掃過竹笛:“瞧你們緊張的!是商隊的燈籠。”她指着漸漸清晰的光影,燕子嚴已經認出了燈籠上的蘇家商号标記。果然,片刻後蘇晚凝的父親帶着商隊停在湖邊,車上滿載着從北方運來的綢緞。
“來得正好!”醉夢紅眼睛一亮,绯紅紗衣下的銀鈴铛叮當作響,“馮郎前日還說要給我做新衣裳。”商隊衆人笑着将幾匹綢緞搬到亭中,月光下,素色、赤色、湖藍的布料鋪展開來,倒像是把天上的雲霞裁下了一角。
小加加湊過去看,發間的絨線羊墜蹭到了一匹雪白的綢緞。劉阿肆望着她發亮的眼睛,悄悄扯了扯衣角——他身上的粗布短打,似乎和這些華麗的綢緞格格不入。但小加加卻突然轉身,将一縷綢緞繞在他手腕上:“阿肆,這個顔色襯你。”少女的指尖帶着溫度,讓劉阿肆耳尖通紅,心跳如擂鼓。
這時,覓瑤抱着新得的粉色綢緞蹦過來,發間的珍珠钗随着動作輕顫:“珩哥哥,我們用這個做香囊好不好?”羅景珩溫柔地應着,眼神卻不自覺地看向正在幫覓佳挑選布料的李屹川——大力士笨拙地比劃着,想給心上人裁一身合身的衣裳。
醉夢紫搖着折扇輕笑,紫色裙擺掃過滿地流螢:“今夜倒成了綢緞會。”她瞥了眼正低頭幫小加加整理裙擺的劉阿肆,眼中閃過狡黠,“不過依我看,最般配的,還屬這對兒。”衆人聞言哄笑,小加加羞得躲進劉阿肆懷裡,素白的裙裾和他腕間的綢緞,在月光下融成一片溫柔的白。
正當衆人圍着綢緞笑鬧時,湖面忽然泛起細碎漣漪。醉夢泠粉衣沾着夜露,赤足踩在船頭驚呼:“有魚群!”覓兩急忙扶住搖晃的小船,月光在他濕透的衣袖上流淌,映得醉夢泠發間的珍珠魚形簪子流光溢彩。醉夢甜見狀,抄起竹笛敲響酒壇:“不如來場魚燈賽!”話音未落,燕子嚴已利落地将荷葉穿成燈籠,燭火搖曳間,倒映在湖面宛如遊動的星子。
小加加被劉阿肆托着坐上矮牆,素白裙擺垂落如流雲。她望着遠處醉夢熙揮劍挑着狼形燈與大風追逐,白影掠過蘆葦蕩驚起夜鹭,忽覺肩頭一沉——醉夢紅抱着打盹的橘貓跳上來,绯紅紗衣蹭着她的脖頸:“阿肆今夜魂都系在你裙帶上了。”少女話音未落,劉阿肆手中剛編好的芒草羊“啪嗒”掉在地上,驚得虎妞小葵蹦跳着來搶:“給我!給我!二寶也要!”
湖心突然炸開絢爛火花,醉夢紫的九尾狐燈不知何時裹了煙花。紫色裙擺翻飛如瀑,她倚在納蘭京懷中輕笑:“瞧見沒?連流螢都追着我的燈跑。”南宮潤趁機展開宣紙,醉夢蘭踮腳研墨,筆尖懸在半空卻盯着他耳尖的紅暈:“快寫,流螢都要等急了。”何童推了推書卷,為醉夢青簪上剛折的夜茉莉,青色衣袖掃過石桌,驚得偷吃酒漬的小刺猬滾進覓媛的金裙褶裡。
晚風送來新麥的香氣,小加加低頭編着芒草花環,餘光瞥見劉阿肆偷偷将烤紅薯塞進她袖口。少年黝黑的手指沾着草屑,耳尖紅得像熟透的柿子:“...涼了。”她咬下一口,滾燙的甜意漫上心頭,忽然抓起他的手,把編好的花環套在他腕間。螢火落在花環上明明滅滅,倒像是綴滿了會呼吸的星辰。遠處傳來醉夢香豪邁的笑聲,聶少凱正笨手笨腳地往她披風上别新摘的野菊,明黃布料與夜色相撞,竟比朝陽還要鮮亮。
忽然,一陣悠揚的埙聲從蘆葦深處傳來,驚得流螢紛紛轉向。醉夢香猛地挺直腰背,黃色披風下的短刃微微出鞘,豹目警惕地掃視四周。聶少凱急忙按住她的手,低聲道:“莫急,這曲子聽着……倒像是江南小調。”衆人屏息凝神,隻見月光為湖面鍍上銀紗,一葉扁舟緩緩駛出,船頭立着位蒙着青紗的女子,手中埙口泛着溫潤的光澤。
“是何姑娘的友人?”醉夢甜眨着杏眼,橙色衣袖輕輕挽住燕子嚴的胳膊。醉夢青卻微微皺眉,蛇形銀镯在腕間輕響:“氣息陌生。”話音未落,舟上女子突然擡手,埙聲陡然一轉,化作急促鼓點。醉夢熙立刻躍上亭頂,軟劍出鞘:“來得正好!”大風抄起長棍緊随其後,兩人身影如電,直撲小舟。
小加加攥緊劉阿肆的衣袖,素白裙擺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劉阿肆将她護在身後,粗糙的手掌悄然握緊鐮刀,卻聽舟上女子輕笑出聲:“莫慌莫慌,特來讨杯桂花酒!”随着話音,青紗翩然飄落,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面容,發間别着的蝴蝶钗栩栩如生,竟是位從未見過的紅衣女子。
醉夢紅眼睛一亮,抱着橘貓跳了過去:“妹妹好俊的功夫!這埙聲,倒把我們的流螢都勾走了。”紅衣女子盈盈下舟,裙擺掃過湖面未沾半點水花,徑直走到醉夢甜面前:“早聞姑娘的桂花酒一絕,今日路過,可否賞臉?”醉夢甜掩唇而笑,轉頭吩咐燕子嚴:“快把新釀的拿出來!”
劉阿肆見危機解除,低頭望向小加加,卻見她盯着紅衣女子發間的蝴蝶钗出神,羊角辮上的銀鈴輕輕搖晃。“喜歡?”他低聲問道。小加加慌忙搖頭,耳尖泛紅:“沒……隻是覺得精巧。”劉阿肆默默記在心裡,想着明日趕集時,定要尋個手巧的匠人,給她也打一個。
此時,湖心亭又熱鬧起來。紅衣女子坐在醉夢紫身旁,兩人相談甚歡,紫色與紅色的裙擺交疊,如同兩朵盛開的花。覓媛晃着金色香囊湊過去,笑問:“姐姐從何處來?”女子飲下一杯桂花酒,目光掃過衆人,笑道:“從遠方來,尋一群有趣的人。”說罷,她忽然看向小加加與劉阿肆,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尤其是這對璧人。”小加加頓時滿臉通紅,躲進劉阿肆懷裡,而少年耳尖發燙,卻悄悄将她摟得更緊了些。
紅衣女子端起荷葉盞輕抿,指尖劃過杯沿笑道:“我這一路南下,聽聞西子湖畔藏着群奇人——有人能引百鳥和鳴,有人可使草木生香。”她忽然望向醉夢艾,綠衣少女正将新編的兔兒燈塞進蘇晚凝懷裡,耳尖泛紅:“這位妹妹指尖沾着靈氣,莫不是能與生靈對話?”醉夢艾 startled,手中芒草簌簌掉落,躲在蘇晚凝身後點頭。
醉夢熙突然将軟劍鞘重重砸在石桌上,白衫翻飛帶起一陣風:“光說不練假把式!敢不敢與我比試?”大風慌忙拽住她的腰帶,生怕她真動手。紅衣女子卻不惱,蓮步輕移至亭中,廣袖舒展間,腰間銀鈴發出清越聲響。她旋身起舞,紅衣如火焰綻開,驚得流螢紛紛繞着她盤旋,竟在夜色中勾勒出鳳凰展翅的虛影。
小加加看得入神,素白裙擺被晚風掀起,發間絨線羊墜搖晃不停。劉阿肆默默脫下粗布外衫,輕輕罩在她肩頭,自己隻着單衣立在一旁。“冷不冷?”他喉結滾動,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小加加搖頭,卻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裙擺與他褲腳的草屑不經意間纏在一起。
此時醉夢紫搖着折扇輕笑:“妹妹這舞,倒像是從敦煌壁畫裡走出來的。”她紫色衣袖拂過納蘭京手背,後者立刻會意,捧出一壇珍藏的西域美酒。醉夢香扯開明黃披風,露出腰間短刃:“光喝酒無趣,不如來場投壺!”聶少凱急忙扶住搖晃的酒壇,卻被醉夢甜拉去準備箭矢。
覓佳突然拽着李屹川的衣袖指向天空:“快看!”衆人擡頭,隻見醉夢泠與覓兩乘着小船在湖面撒下漁網,粉色衣袖與月光交織,驚起的魚群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中竟裹着點點熒光。紅衣女子見狀,取出埙吹奏起來,樂聲婉轉如流水,引得湖心的魚群排列成整齊的隊列,随音律起伏遊動。
小加加看得歡喜,轉頭想與劉阿肆分享,卻見少年正盯着她發間被風吹亂的碎發。“别動。”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緊張,粗糙的手指輕輕撥開她鬓角發絲,将絨線羊墜重新擺正。這一刻,周遭的喧鬧仿佛都成了背景,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在夜色裡交織,比任何詩詞都動人。
投壺聲叮咚作響,醉夢香的明黃披風随動作飛揚,短刃般的箭矢精準落入壺口,引得聶少凱高聲喝彩。與此同時,醉夢蘭正踮腳夠南宮潤手中的詩卷,藍色裙擺掃過滿地流螢,"這'螢光織錦夜未央'寫得極好,快與我謄在扇面上!"書生耳尖泛紅,狼毫在宣紙上洇開墨點。
小加加被劉阿肆護在石桌旁,看着醉夢熙與紅衣女子比劍。白衫與紅裙翻飛如蝶,軟劍與銀鈴相撞迸出火星。忽地,醉夢熙劍鋒一轉,将盞中桂花酒挑向夜空,酒水潑灑間,紅衣女子旋身吹奏埙曲,流螢竟凝成光網,将酒雨兜住懸在半空,化作璀璨的琥珀色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