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時,數十個繡着并蒂蓮、纏枝菊的香囊挂在竹籬上輕輕搖晃。蓼草的藥香混着糯米的清香,與姐妹們的笑鬧聲一同飄向綴滿繁星的夜空。小加加攥着劉阿肆遞來的蓼草燈,看着醉夢熙和大風在月下比劍,醉夢泠與覓兩哥哥在湖畔低語,忽然覺得,這被煙火與溫情填滿的時光,便是最珍貴的江湖。
竹籬上的香囊在夜風裡輕輕碰撞,發出細碎聲響。小加加剛要起身去收,忽然瞥見湖畔蘆葦叢中閃過一抹金紅。醉夢媛踩着三寸金蓮晃悠悠走來,金色襦裙繡着金絲猴紋樣,徐懷瑾手裡捧着個檀木匣子亦步亦趨地跟着,額角還沾着片不知從哪蹭來的蓼草葉。
"都在呢!"醉夢媛眼波流轉,發間金絲猴造型的步搖随着動作叮當作響,"懷瑾從揚州帶回了會變戲法的傀儡,正好給大家助助興!"她話音未落,徐懷瑾已麻利地展開錦布,九尊木雕傀儡在月光下泛着溫潤光澤,眉眼間竟與衆人有七分相似。
醉夢紅立刻來了興緻,貓爪拍在石案上震得香囊晃動:"呀!這傀儡連我尾巴上的花紋都刻出來了!"她探身去摸,卻被馮廣坪笑着拽回,免得打翻小加加剛熬好的蓼草漿。醉夢紫則托着腮打量刻着自己模樣的傀儡,銀狐發飾與傀儡的九尾狐披風相映成趣。
劉阿肆往火堆裡添了根柴,火光将衆人的影子投在籬笆牆上。他見小加加盯着刻着羊耳的傀儡發怔,悄悄在她掌心塞了塊烤得金黃的槐花餅:"嘗嘗?裹了蓼花蜜的。"少年耳尖泛紅,說話時不敢看她,卻用餘光偷偷觀察她咬下第一口時眼睛發亮的模樣。
忽然,醉夢熙抽出佩劍挑起傀儡線,白色勁裝被火光照得發亮:"光看有什麼意思!來演場仗劍江湖的戲!"她手腕輕抖,刻着大風的傀儡淩空翻了個跟頭,引得衆人哄笑。醉夢甜立刻拍手應和,橙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燕子嚴默默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回耳後。
火光越燒越旺,蓼草的香氣混着傀儡戲的喝彩聲飄向夜空。小加加靠在劉阿肆肩頭,看着醉夢香與聶少凱配合操縱着豹紋傀儡,醉夢艾抱着刻着蘇晚凝的傀儡笑得直不起腰,忽然覺得這樣熱熱鬧鬧的夜晚,就像她親手染的蓼草布,看似素淨,卻藏着數不清的暖色調。
傀儡戲正演到酣處,湖畔忽然傳來"嘩啦"水聲。醉夢泠從西子湖躍出,粉紅色鲛绡裙裹着滿身水珠,發間的珍珠流蘇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她身後,覓兩哥哥舉着濕透的衣袍追來,發梢還纏着水藻:"當心着涼!"
"快看!"醉夢泠卻興奮地舉起貝殼,裡面蜷着隻通體碧綠的小蝦,觸須上還沾着蓼草碎屑,"我在湖底發現的!"她的魚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澤,輕輕一擺便濺起晶瑩水花。
醉夢熙立刻丢開傀儡線,狼眼放光:"正好!明日去北山打獵,用這小蝦做誘餌!"她伸手要抓,卻被小加加攔住。素白裙裾掠過滿地槐花,小加加蹲下身,用蓼草葉輕輕托起小蝦:"它身上有傷,用蓼草敷敷吧。"
劉阿肆已經搬來陶盆,往裡面舀了清水。他指尖沾着蓼草汁,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小蝦斷須處,粗布袖口蹭過小加加的手背:"放後院的荷花缸養着,等傷好了再送回湖裡。"少年說話時睫毛低垂,在火光裡投下溫柔的影。
這時,覓佳突然指着天空驚呼。衆人擡頭,隻見數十隻信鴿掠過圓月,翅膀下系着的蓼草香囊在風中搖晃。醉夢蘭推了推圓框眼鏡,藍色裙角掃過石磨:"是驿站的回信!"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一隻,展開信箋時聲音發顫,"馬匪巢穴徹底搗毀了!"
歡呼聲頓時響徹湖畔。醉夢香甩動軟鞭在空中劈出脆響,明黃裙擺掃過聶少凱揚起的笑臉;醉夢甜撲進燕子嚴懷裡,橙色發飾蹭着他肩頭的槐花;醉夢紫踮腳去夠信鴿,紫色裙擺與香囊上的銀線一同閃爍。
小加加望着熱鬧的衆人,忽然被劉阿肆拉到一旁。少年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用蓼草葉包着的糯米團:"趁熱吃。"他耳尖泛紅,說話時腳尖碾着地上的石子,"我...我特意多放了蜜。"
夜風裹着蓼草香與歡笑聲掠過竹籬,陶盆裡的小蝦輕輕擺動觸須。小加加咬下一口甜糯的團子,看着姐妹們笑鬧的身影,忽然覺得,這被煙火與牽挂填滿的尋常夜晚,恰似石磨下流淌的蓼汁,清苦裡藏着回甘,平淡中釀着深情。
夜色愈深,火堆漸熄,衆人卻仍不願散去。醉夢熙不知從何處翻出酒壇,仰頭灌了一口,白色勁裝在夜風裡鼓脹如帆:“今夜痛快!該當再添些樂子!”她突然将酒壇抛向大風,驚起一片笑罵。
覓瑤晃着圓乎乎的身子湊過來,粉紅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我新學了首曲子!”說着從袖中摸出支竹笛,清越的曲調霎時間流淌開來。醉夢甜跟着節奏哼唱,橙色發飾随着晃動,燕子嚴則默默拾起樹枝,在地上敲出輕快的節拍。
小加加倚着石磨,看劉阿肆蹲在陶盆邊,用細草莖逗弄養傷的小蝦。少年側臉被月光勾勒出柔和的輪廓,粗布短打的補丁在夜風裡輕輕起伏。“明日帶你去采蓼草的新苗,”他忽然轉頭,眼睛亮晶晶的,“南山坡的向陽處,聽說長得特别好。”
話音未落,湖畔忽然響起“噗通”一聲。衆人轉頭,隻見醉夢泠又躍入湖中,濺起的水花沾濕了醉夢紅的紅色披風。貓女炸了毛,揮舞着爪子喊道:“當心我的新衣裳!”卻被馮廣坪笑着攬到一旁,順手替她拍去肩頭的水珠。
醉夢紫掏出繡帕,輕輕擦拭發間被水濺濕的九鳳銜珠钗,忽然狡黠一笑:“不如玩個遊戲?蒙眼抓人,抓到的人要講個趣事!”她的提議立刻得到響應,衆人紛紛用蓼草編成眼罩。
當小加加被蒙上眼睛時,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索,忽然觸到一片粗粝的布料。熟悉的麥稭與蓼草氣息撲面而來,她心跳漏了一拍:“阿肆?”
“猜錯了!”劉阿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憋不住的笑意。小加加轉身欲抓,卻撲了個空,隻攥到一縷夜風。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她能想象到少年正躲在某處,眉眼彎彎地望着她。
月光灑在西子湖畔,蓼草的香氣與歡笑聲交織在一起。小加加摘下眼罩時,正看見醉夢香被聶少凱護在身後,明黃裙擺掃過滿地星輝;醉夢蘭被南宮潤扶着躲過追逐,藍色裙角沾着露水;而劉阿肆立在不遠處,手裡舉着新編的蓼草花環,等她來尋。
夜風忽然變得濕潤,遠處傳來隐隐雷聲。醉夢青仰頭望着翻湧的烏雲,青色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怕是要落雨了。”她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便砸在青石闆上,驚起一片慌亂的呼喊。
劉阿肆眼疾手快地脫下粗布短褂罩住陶盆,護住裡面的小蝦。小加加則踮腳去收竹籬上的香囊,素白裙裾瞬間被雨水浸透。“快進屋!”醉夢香揮舞着軟鞭,明黃裙擺沾滿泥水,聶少凱撐開油紙傘将她半攬在懷,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屋檐下跑。
屋内很快擠滿了人。醉夢甜擰着濕漉漉的裙擺,橙色發飾耷拉着,逗得燕子嚴忍不住輕笑;醉夢紅抖落身上的水珠,貓瞳瞪得渾圓:“我的披風!這下全毀了!”馮廣坪默默解下外衫給她披上,自己卻打了個噴嚏。
小加加縮在竈台邊烤火,忽然感覺肩頭一沉。劉阿肆不知何時換了幹爽衣裳,此刻正将帶着體溫的棉被裹住她發抖的身子。“早該聽你的,”少年蹲下身,用帕子擦去她發梢的雨水,“先把香囊收進屋子。”他說話時眉頭微皺,眼裡滿是懊惱。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敲打在窗棂上咚咚作響。醉夢紫忽然拍手笑道:“既然出不去,不如我們玩飛花令!”她晃了晃濕透的紫色裙擺,發間的九鳳銜珠钗還在往下滴水。納蘭京立刻應和,從牆角摸出半壇沒喝完的酒:“輸的人罰酒!”
衆人圍坐成圈,火光映得臉龐通紅。醉夢熙搶着第一個開口:“醉裡挑燈看劍!”她的狼尾發帶滴着水,卻不減飒爽。醉夢艾絞着濕漉漉的綠色裙角,小聲接道:“劍外忽傳收薊北......”
輪到小加加時,她望着劉阿肆被火光映紅的側臉,忽然想起白日裡石磨旁的藥香。“蓼茸蒿筍試春盤,”她輕聲念道,“人間有味是清歡。”少年耳尖瞬間染紅,慌亂中打翻了手邊的酒碗,引得衆人哄笑。
雨聲漸歇時,醉夢泠突然指着窗外驚呼。隻見天邊挂着一道彩虹,七色光暈籠罩着被雨水沖刷一新的西子湖。小加加推開窗,濕潤的風裹着蓼草與泥土的清香撲面而來。劉阿肆走到她身後,輕輕将烤幹的蓼草花環戴在她發間:“等天晴了,我們去南山坡......”他的聲音淹沒在姐妹們的歡呼裡,卻像一顆石子,在小加加心底泛起層層漣漪。
彩虹消散時,暮色又悄然漫上西子湖畔。劉阿肆握着小加加的手,指尖還殘留着烤蓼草時的溫熱,忽然指着遠處淺灘驚呼:"快看!"隻見醉夢泠赤着腳立在水邊,粉紅色裙擺撩起細碎水花,覓兩哥哥舉着竹簍追在身後,驚起一群白鹭掠過湖面。
"别跑!"醉夢甜攥着新烤的蓼草餅追出門,橙色發飾上還沾着烤爐的炭灰,"再鬧點心都涼了!"燕子嚴緊跟其後,懷裡抱着剛蒸好的槐花糕,溫聲勸着:"當心滑腳。"醉夢紅蹲在籬笆牆頭,紅色披風系成簡易兜袋,正兜頭将一把野莓砸向馮廣坪:"接着!酸掉牙的給你!"
小加加被拽到石磨旁,劉阿肆不知何時搬出半袋糯米:"說好的蓼草糯米糍。"少年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淺淡的舊疤,那是前日幫醉夢蘭修書架時蹭的。他舀起蓼草汁倒進糯米粉,碧色汁液與雪白粉末交融,"這次多加兩勺蜜?"
突然,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虎妞小葵撞開籬笆門,橙色勁裝沾滿泥漿,身後跟着跑得氣喘籲籲的二寶。"北...北山!"小葵撐着膝蓋直喘氣,虎牙在暮色裡泛着微光,"有頭受傷的白鹿!"
衆人頓時圍攏過來。醉夢青蹲下身查看小葵裙擺的血迹,青色裙擺掃過泥地:"傷口在哪?可帶了蓼草藥膏?"醉夢紫已摸出随身的絲帕:"我去備馬車!"覓佳踮腳爬上李屹川肩頭:"快!走後山近路!"
劉阿肆将揉好的面團塞給小加加,粗布衣袖蹭過她手腕:"等我。"他轉身時,腰間新挂的蓼草香囊晃出一抹綠意。小加加攥着還帶着餘溫的面團,看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暮色裡,忽然想起白日磨蓼時,他汗濕的側臉在夕陽下溫柔的模樣。
湖畔的燈火次第亮起,蓼草的清香混着槐花甜香飄向夜空。醉夢熙擦拭着佩劍,狼眼望着北山方向;醉夢蘭捧着醫書喃喃自語,藍色裙角沾着墨迹;醉夢媛倚在徐懷瑾肩頭,金色發飾随着歎息輕輕晃動。小加加站在石磨旁,看着手中漸涼的面團,默默添了把柴火——等他們歸來,這竈上的火,總要熱着。
夜幕徹底籠罩湖畔時,馬蹄聲終于撕破寂靜。醉夢紫駕着馬車疾馳而來,車轅兩側挂着的蓼草燈籠在風中搖晃,将她紫色裙擺上的銀狐刺繡映得忽明忽暗。車廂裡傳來細碎響動,劉阿肆掀開簾子探出身,粗布衣襟上沾着斑駁血迹,懷裡卻穩穩抱着頭渾身顫抖的白鹿。
"右前蹄中了獸夾!"小加加快步迎上去,素白裙裾掃過滿地槐花。她湊近查看傷口,血腥味混着白鹿皮毛的腥臊撲面而來,卻不及劉阿肆身上熟悉的麥稭與蓼草香濃烈。少年蹲下身時帶起一陣風,吹散了她鬓邊碎發:"快拿蓼草灰和布條,傷口得先止血。"
屋内很快被燈火照亮。醉夢艾抱着醫藥箱撞開房門,綠色裙角掃翻了地上的竹籃;醉夢青解開白色束發帶,将其撕成布條時青色衣袖滑落手腕;就連平日最貪玩的醉夢媛也斂了笑,用金色發簪挑起油燈燈芯,讓火光更亮些。
"忍着點。"劉阿肆按住躁動的白鹿,喉結因用力而微微滾動。小加加将浸滿蓼草汁的布條覆上傷口,指尖觸到少年手背的溫度,聽見他在白鹿哀鳴時輕聲哄道:"乖,很快就好。"這語氣與平日裡喚她"當心燙着"時如出一轍,惹得她耳尖發燙。
突然,院外傳來醉夢熙的大笑:"好哇!我們在山裡追了半個時辰,倒便宜你們在這兒做好人!"狼女提着長劍大步而入,白色勁裝沾滿枯葉,大風跟在身後,懷裡還抱着捆來的新鮮蓼草。
"别吵!"醉夢蘭推了推圓框眼鏡,藍色裙擺跪坐在血泊裡,"鹿的脈象不穩,需要靜心調養。"她話音未落,覓佳已帶着李屹川搬來木闆:"後院的閑置柴房收拾好了!"
當白鹿被安置妥當,窗外已泛起魚肚白。小加加倚着門框,看劉阿肆蹲在井邊清洗血污。晨光為他的側臉鍍上金邊,發間不知何時纏了根蓼草莖。少年回頭望見她,露出個帶着倦意的笑,犬齒間還卡着片草葉:"去睡會兒?等醒了...帶你去看日出?"
晨風裹着露水與蓼草香拂過發梢,小加加望着屋内忙前忙後的衆人——醉夢甜在熬煮安神湯藥,橙色發飾歪在一邊;醉夢紅正給白鹿梳理皮毛,貓爪輕輕避開傷口;聶少凱與二寶合力加固柴房圍欄。她忽然覺得,這沾滿血污與藥香的漫漫長夜,恰似石磨下的蓼草汁,苦澀裡醞釀着最綿長的溫柔。
晨光刺破雲層時,小加加被一陣咩咩聲驚醒。她揉着眼睛推開房門,隻見醉夢甜正舉着竹勺,追着偷吃蓼草的白鹿滿院跑,橙色裙擺沾滿草屑:"你這貪吃的家夥!這是要曬成草藥的!"燕子嚴倚在門框上輕笑,手裡握着剛編好的草籠頭。
劉阿肆蹲在石磨旁,粗布短打的補丁處還沾着昨夜的血迹,卻專注地将新采的蓼草塞進磨盤。木柄轉動時,清苦藥香混着晨露漫開,他轉頭看見小加加,眼角的疲憊被笑意沖淡:"醒了?鍋裡煨着蓼草粥,加了蜜。"
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轟隆"巨響。衆人沖過去,隻見醉夢紅炸着毛跳開,紅色披風上沾着面粉,馮廣坪舉着裂開的蒸籠手足無措:"我就想給白鹿蒸些蓼草糕......"
"讓開讓開!"醉夢熙扛着鋤頭大步走來,狼尾發帶随風揚起,"挖個小池塘!省得那鹿總去搶泠丫頭的水喝。"大風默默跟在後面,懷裡抱着從山上砍來的木樁。醉夢泠從屋檐上倒挂下來,粉紅色裙擺垂到地面,水珠順着珍珠發飾滴在覓兩哥哥頭上:"我來幫忙!"
小加加蹲下身,撿起被白鹿蹭落的蓼草葉。指尖剛觸到葉片,忽然被劉阿肆握住手腕。少年的掌心帶着石磨的溫度,指腹輕輕擦過她手背上的草汁:"當心過敏。"他說着解下腰間香囊,掏出裡面曬幹的蓼草,"用這個。"
此時,醉夢紫搖着銅鈴跑來,紫色裙擺上的銀線在陽光下流轉:"納蘭京從城裡帶回了好消息!官府要嘉獎我們護鹿有功,還說......"她故意賣個關子,發間的九鳳銜珠钗叮咚作響,"要在北山設個護獸營!"
歡呼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醉夢蘭推了推圓框眼鏡,藍色裙角掃過滿地蓼草:"那正好,我的醫書又能添新病例了。"覓佳站在李屹川肩頭,揮舞着小鋤頭:"我去通知蟻族兄弟!修圍欄最拿手了!"
劉阿肆望着熱鬧的衆人,忽然拉着小加加往湖畔跑。晨霧還未散盡,西子湖面泛起細碎金光。他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用蓼草葉包着的糯米團,還帶着體溫:"快吃,等會兒該被搶光了。"少年耳尖泛紅,目光卻明亮如朝陽,"以後...我們的蓼草,能護更多生靈了。"
小加加咬下一口軟糯的團子,看着遠處醉夢香與聶少凱比劃着護獸營的圖紙,醉夢艾蹲在地上給白鹿換藥,清苦的藥香與甜蜜的糯米味在舌尖交織。原來歲月靜好,不過是這般模樣——有愛人在側,有摯友相伴,連尋常的蓼草,都能釀成最溫柔的時光。
護獸營的木牌挂上山崖那日,正是蓼草瘋長的時節。小加加提着竹籃穿梭在齊腰高的草叢裡,素白裙裾沾滿草葉,羊角發簪上系着的紅綢帶在風裡飄成一抹亮色。劉阿肆扛着鋤頭跟在身後,麥色肌膚沁着薄汗,卻不忘時不時伸手替她撥開低垂的枝桠:“當心荨麻,癢得很。”
湖畔的石磨這日格外熱鬧。醉夢甜踮腳往蒸鍋裡撒蓼草碎,橙色發飾随着動作晃出殘影,燕子嚴在旁穩穩扶着蒸籠,生怕她摔着;醉夢紅蹲在磨盤邊,貓爪靈巧地分揀着蓼草,忽然将一片葉子拍在馮廣坪後頸:“愣着作甚?添柴去!”
遠處傳來清脆的銅鈴聲,醉夢紫騎着馬疾馳而來,紫色裙擺揚起漫天草屑。她翻身下馬時,九鳳銜珠钗勾住了蓼草枝,納蘭京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她解開,順手将新摘的野菊别在她發間。“城裡傳來消息,”醉夢紫晃了晃手中的信箋,“護獸營救下的受傷白鹿,成了州府衙門的祥瑞象征。”
話音未落,一聲清亮的狼嚎劃破天際。醉夢熙踩着樹杈躍下,白色勁裝獵獵作響,腰間佩劍纏着的紫色穗子早換成了蓼草編織的繩結。“北山有頭瘸腿的狐狸!”她扯着嗓子喊,身後大風背着藥箱氣喘籲籲,“帶着小加加的蓼草藥膏了嗎?”
小加加應了聲,從竹籃底層摸出個陶罐。藥膏的清香混着蓼草特有的苦澀散開,她想起數月前那個救白鹿的雨夜,劉阿肆也是這樣專注地替傷口敷藥。少年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接過陶罐時指尖輕輕擦過她掌心:“我陪你去。”
斜陽西沉時,護獸營的木屋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醉夢艾在教二寶辨認草藥,綠色裙擺垂到鋪滿蓼草的地上;醉夢青倚着門框抄寫醫案,青色衣袖被晚風掀起一角;覓佳指揮着蟻族夥伴搬運石塊,亮黃色身影在暮色裡穿梭如流螢。
小加加站在山崖邊,望着漫山遍野的蓼草随風起伏。劉阿肆将編好的蓼草環輕輕套在她手腕,粗布衣袖掃過她手背:“明日去挖蓼草根?聽說煮出來的水,能治馬匹的蹄傷。”他說話時,遠處傳來姐妹們的笑鬧,混着石磨轉動的吱呀聲,在山間久久回蕩。
夜色漸濃,小加加靠在少年肩頭,看醉夢泠在湖心起舞,粉紅色裙擺攪碎滿湖星子;醉夢媛纏着徐懷瑾表演新學的傀儡戲,金色發飾在月光下閃着微光。蓼草的香氣裹着煙火暖意,将所有人的身影暈染得愈發溫柔——原來最珍貴的江湖,從不是刀光劍影的傳奇,而是這般,守着一方藥草,伴着一世良人,把平凡日子過成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