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很美,但是人愣是支不開。
侯長樂不是沒有收到自家表哥的眼神暗示或者是後來愈發明顯的言語暗示,可問題是!每當這個時候,她的好朋友稍一柔弱可憐地拉一拉她的袖口,那輕飄飄的力度就将她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侯長樂就想啊,現在又不是當初她撮合他們倆的時候了,身為普通朋友的話,她表哥到底是有什麼話要越過她這個表妹、同時又是映雪最好的朋友單獨跟她說的啊!
憑借着這樣的信念感,硬是牢牢地撐住了自己電燈泡的位置。
蕭寒遠不明白表妹今日到底為何失去了跟他的默契,索性直言道,“長樂,看你們一路走來都出汗了,這條街的盡頭有賣冰鎮綠豆湯,你去買上兩碗再回來吧。”
“啊,我去嗎?”侯長樂震驚了,一般她們一路走來都出汗,後來緊接着的不應該是他自己去買兩碗冰鎮綠豆湯回來給她們喝嗎?
而且,“醉仙樓裡有賣冰鎮酸梅湯的吧?”她差點又要叫來小二。
而有了桌子的遮擋,蕭寒遠終于不再客氣,往她的繡鞋上狠狠地撞了一下。侯長樂瞬間面容扭曲,不是她是在裝傻沒錯,但是你還是不是她的親表哥了?下手竟然這麼狠!
“唉,”虞映雪非常不明顯地歎了一口氣,“還是我去吧。”還是别為難長樂了。
看來蕭公子是鐵了心地要跟她單獨談談了。可是上一世,他明明沒有那麼執着的。他們之間的見面機會,都是她費盡心機地制造出來的。
為什麼想要遠離的時候,他反而湊上前來了?他就不能讨喜一輩子嗎?
“我跟你一起去!”蕭寒遠想也不想地接話道。
這回虞映雪沒有意見了。
侯長樂看出來了,她蔫蔫地應道,“還是我去吧。”不就是單獨談談嗎?你們談!你們談!
惹不起她躲得起好吧!蕭寒遠欣慰地想到,許是自己剛剛的那一腳提醒起到了作用,長樂的機靈勁兒終于回來了!
下一秒,他就被侯長樂狠狠地碾了一腳回來!然後,貼心的小郡主才往外溜達去了。
蕭寒遠差點被她踩得疼得繃不住自己的面色,他咬牙繃住表情、然後下意識地往虞映雪的方向看去,希望她沒有看出自己狼狽的樣子來。
結果……她根本就沒有往他的方向看上一眼啊。
目送長樂離開以後,虞映雪就開始慢悠悠地抿起了茶水。捧着天青色的茶杯、将茶水往自己嘴邊送的動作真的是漂亮優雅又賞心悅目。
隻是兩眼,就令蕭寒遠重新振作起來:是了,映雪姑娘還在生他的氣呢。
他煞費苦心地支走長樂,不就是為了跟她賠禮道歉來的嗎?
“咳咳,”他輕咳兩聲,虞映雪的目光終于如他所願地輕飄飄地轉了過來,“映雪姑娘,請别再生我的氣啦。”
說話間,一個剛剛不知道被他藏在哪裡的一個巴掌大的綿羊布偶就這樣被他支在桌面上、擺出蹦蹦跳跳的姿勢來。
那一瞬間,虞映雪是真的有被驚到!
這一路走來,她猜到對面可能是要跟她攤牌為什麼最近這段時間她的态度冷淡。至于怎麼個攤牌法、是不是真的像長樂說的那樣是要來跟她賠禮道歉的、又要怎麼賠禮道歉……虞映雪根本就懶得費心思去猜。
當然根本也就想不到,他竟然會拿出一個布料明顯上乘、同樣做工也是明顯粗糙的綿羊玩偶來。
一個可能的猜測忽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不再在意蕭寒遠這個人的虞映雪也沒打算忍住,她幾乎是在看到這個玩偶的第一時間便脫口而出道,“好醜!”
本來就是掐着嗓子在模仿小羊說話的少年瞬間臉頰飛紅,“那個、咳咳、這個玩偶是我親手做的。”
“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東西,所以……”
若是前世遇到這樣的場景,虞映雪早就感歎天賜良機,友善地将玩偶接過,故作動容道,“不會呀,我覺得它很可愛啊!”
可是今生,她隻是笑意未達眼底地道,“那看來公子是真的不适合做這些活計,以後還是不要了。”
就——這樣嗎?
蕭寒遠頓時目露迷茫,映雪姑娘說這話,難道是還沒有原諒他的意思嗎?
“啊……”他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但是又實在是不甘心要就這麼将這個玩偶收回去。
可是人家姑娘都嫌棄它嫌棄到這個地步了,難道就因為這是他親手做的,他就要她故作開心地收下嗎?
想到這裡,蕭寒遠才勉強說服自己将玩偶收了起來。心頭卻對這般表現的虞映雪愈發束手無策起來。
他跟虞映雪之間的相處一向水到渠成——蕭寒遠沒有發覺的虞映雪刻意為之的那種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