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内的布置仿佛是四人剛才朗讀的《背影》的複原版,微黃的燈光昏暗,對面站台的顔色濃郁,昏暗之中看不真切,似乎是血,已經黑了。站台上,一位身着黑色長衫的男人背對着四人,嘴裡振振有詞,風嗚嗚地哀嚎着,男人的聲音飄在風裡,似乎在說“來呀”。
看上去除了男人,這裡别無他人。
看到男人王一川打了個怵,小時候他被缺德的表哥拉着一起看香港鬼片,裡面有不少清朝老鬼,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他現在看見穿長袍的鬼就腿軟。
但是,再害怕也不能讓女生上,王一川和何理打頭陣,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色長袍。
“來呀……哈哈……來呀。”靠近些便聽清了,這長袍的聲音竟然不似老人,更像一個稚嫩孩童,雌雄莫辯。
“……喂!”何理伸出食指,輕到不能再輕地戳了長袍一下。
0.01秒之後,長袍猛地轉過頭,布滿皺紋的蒼白的臉被幾條紅色血線切割成好幾個部分,黑色的眼眶空空如也,鼻子也少了一塊,嘴巴咿咿呀呀的淌着血,整張臉看上去就像被重物碾碎了再縫合起來。
“啊!!!!”四人着實被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吓了一跳。
“……兒子…………兒子……”稚嫩的童音反複念叨着,看上去實在驚悚。
長袍伸出蒼白的雙手,手裡捧着一袋鮮橘子,站台的風大,吹得橘葉翻飛。
“給……給兒子……”
“我們是不是要拿着橘子?”楊雨衡從蔣燦後面探出頭,問。
“試試看。”
四人輪流上前接過長袍的橘子,不明所以地站成一排。
長袍挨個湊近,那張臉太過驚悚,看一眼就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長袍最終在何理面前站定,募地掏出一面鏡子,何理瞪圓了眼睛,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赫然被切割成好幾個部分,正滋啦往外冒血。
“嘻,抓到你了。”一道妩媚的女聲響起。
長袍突然伸出蒼白的手如僵屍般要掐何理脖子,何理大叫一聲,迅速往其他三人那兒跑,可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一隻紅衣女鬼,趕着何理站台邊緣跑。
砰地一聲響,三人隻見何理消失在站台邊緣。
……
穿過飄着白煙和血色紗布的院子,靈堂正中間安放着一具棺材,棺門大開,裡面的布置看的一清二楚:穿着喜服的束發的男人安靜地躺在裡面,七竅流血,身體被白色的花朵簇擁,純白的花瓣上滴着幾滴鮮血,看上去妖豔至極。
靈堂不大,半間教室大小,除了棺材一無所有,牆壁推也推不開。
“沒有門。”看來得從這個棺材入手了。
兩人這摸摸那摸摸找棺材的裝置,江馳找的認真,忽然背上一沉,扭頭一看,那鬼新郎不知何時從棺材裡爬了出來,半截身子扒着江馳,嘴裡發出詭異地“嘶嘶”聲。
“靠!”江馳一把把鬼新郎掀倒在地。
鬼新郎手腳并用,在地上扭曲地匍匐,邊爬行邊念:“白娘……白娘……”
外面那倒吊着的女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周遭頓時掀起狂風,尖銳而扭曲的女人尖叫聲不停地響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馳和顧無言感覺靈堂内的溫度驟降,配上這可怖的場景,如置身地府。
“嘶——”江馳捂着耳朵,湊近顧無言的耳旁,“想辦法讓她停下來。”
“把她放下來?”
“走。”
于是兩人越過地上爬行的男鬼,把挂着的女鬼放下來。
“這怎麼做到的,佩服佩服。你工資應該很高吧。”江馳幫忙解女鬼身上的繩索,邊解邊研究這位小姐姐是怎麼維持着被吊死的狀态倒吊這麼久的。
女鬼突然對她咧起鮮紅的嘴,死死盯着他。
“别看我啊,你老公在哪兒呢。”
女鬼:“嘻嘻!”
顧無言:“……”
那女鬼落地後發了瘋一般朝新郎沖去,卻是尖叫一聲,猛地往新郎的脖子咬了下去!
“咯咯……咯……”男人喉嚨裡發出細微的聲響,随後擡起的頭猛地栽了下去,撲通一聲砸在地闆上,再沒了聲響。
那女鬼一扭頭,鮮血溢出嘴唇,啪嗒啪嗒地往下流,随後仿佛食髓知味般對兩人咧開鮮豔的唇,低吟着:“輪到你們了。”
随後以一個猛獸狩獵的姿勢猛地追殺而來。速度之快,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倒吊了好久的女人。
“卧槽!”江馳爆了個粗,立馬拽着顧無言往大門方向跑,江馳猛地拍了兩下門,沒有回應。
“這他媽中式喪屍啊。”
眼看女鬼就要咬上自己,顧無言一伸手,一把把江馳推向一旁,自己從另一個方向跑,那女鬼刹車不及,撞到了大門上。
“從兩邊跑,躲進棺材裡!”
十七八歲的少年的奔跑速度不是開玩笑的,在那女鬼還未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合上了棺材蓋。
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棺材裡面居然裝着一個類似于小夜燈的發光裝置。棺材外,那女鬼正孜孜不倦地拍打着棺木,嘭嘭的悶響配上昏暗的棺材環境真有一種末世喪屍來臨的感覺。
“啧。”顧無言伸手推了推江馳,他的大腿被夾在江馳雙膝之間,難受的不得了,“你過去點,腿壓到我了。”
“忍忍吧,我還沒說你頭發一直蹭我脖子。”
兩人屬于少年的薄肌身材,如今躺在這單人的棺材裡,确實無比擁擠。
江馳的頭靠着側邊的棺木,位置稍微高些,于是他看見了寫在棺蓋上的字。
“蒹葭何蒼蒼,白露何茫茫,星漢迢迢,思君不見兮,共飲合歡酒,來世常相伴……應該是首歌。”
“我看看。”顧無言撐着手向江馳頭那邊爬,這一下兩人的距離更近了,顧無言毛茸茸的頭頂就近在唇邊,江馳一低頭,聞到了他頭發上淡淡的香味。
看着棺蓋上的文字,顧無言哼出一個調子,然後,外面的拍打聲停了。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