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選民着急道：“我手機還掉在巷子的地上沒拿呢！”

是麼？

宋盞低着頭看不出情緒，他拿着撬棍，戳腳下壓實的泥土地，沒兩下土塊翻了出來滾到鞋邊上，他彎腰撿起，手撚了撚，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陰暗濕冷，一絲一毫塵土的腥氣都沒有。

宋盞掏出小包手帕紙，抽了一張，清新的茶香撲面而來，細細地将指尖殘留的觸感抹去，突然間冷不丁道：“王師傅，你也是鬼麼？”

他認真地盯着王選民的臉。

王選民一愣，黝黑的臉變得黑紅。

“小夥子，你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我怎麼可能是”他像是忌諱什麼似的壓低了聲音。

“我怎麼可能是鬼。我要是，鬼，怎麼會好心提醒你不要跟老凱文走，再說，”他指着宋盞鼻尖，怒道：“我都還沒懷疑你是不是！”

“诶！老王你倆幹嘛呢，快過來搭把手！”老凱文站在打開的倉庫門口喊道。

宋盞收回打量王選民的目光，眼睛半阖，看不出在想什麼，過了一會輕聲道：“抱歉王師傅。”

“沒關系！”王選民的聲音裡依舊帶着怒氣，“說開了就好。”

将翻起的土重新踩回去，宋盞拎起撬棍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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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廠的倉庫大概有半個足球場大，一道道長方形承重橫梁裸露在房頂上。左右兩邊的牆上鑲嵌着巨大的玻璃窗，占了牆面大概一半的面積。窗外微弱的光順着玻璃照進倉庫，依稀能看到地上到處都散落着機器、木材和半成品家具。

但這裡沒有任何木頭該有的味道。

國字臉李保安将他們帶到倉庫堆着闆材的角落，指着幾個打包好的長方形紙盒道：“就這個，搬走吧。”

“可，可以麼？”

老凱文看見紙盒上貼着送貨單，明顯已經有了買家。

“廢話這麼多，要還是不要？”

“要要要！當然要。來來來，老王，來擡。”老凱文趕緊招呼人過來，生怕下一秒對方就變了卦。

李保安攔了一手老凱文，“東西讓他們仨搬就行，你跟我來。”說着就朝倉庫正對面另一個道門走去。

老凱文剛撒手，突然又像被人喊住似的停住腳步，看着身邊猶豫道：“好吧，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等到李保安、老凱文和看不見的第五人從倉庫另一個門出去後，王選民松了口氣：“終于走了。宋小哥，咱們也趁現在趕緊走吧！”

宋盞用撬棍将一個半人高的紙盒放到小叉車上，聞言道：“走不了。這裡已經不是現實世界了。”

“什麼？不是現實，那是哪？難道是陰間？！”王選民大驚失色，整個人一下癱軟倚在了邊上的木材闆上，“我不能死啊，我死了誰供我閨女上大學！”

宋盞扶了扶滑落的眼鏡安撫道：“老凱文不是讓我們幫他搬沙發？萬一這是他死前執念什麼的，幫他完成說不定就能放我們出去。”

“真的嗎？”王選民支起身子半信半疑。

宋盞透過玻璃窗，看着站在倉庫外一輛廂式貨車旁的老凱文和李保安兩人，低語：“希望吧。”

費了一番力氣終于将組裝沙發的所有材料搬上叉車，宋盞和老凱文一前一後推着手動小叉車往電動三輪車走。

路上王選民突然問：“宋小哥，你說咱們一直看不到的那個人是誰啊？”

一直注意着遠處動靜的宋盞随口道：“說不定就是殺害老凱文的兇……”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停住腳步。

廂式貨車車尾處，李保安半個身體探進貨廂内，老凱文站在他身後抄起木棍，狠狠地朝他後腦勺砸下。

“碰——”

木棍起落間，李保安身子肉眼可見地癱軟下去。老凱文惡意的咒罵回蕩在倉庫中。

“呸，媽的，憑什麼老子就隻配拿半成？老子是什麼很賤的人嗎！我朋友說得對，隻要弄死你，這些還不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