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盞冷冰冰地瞥了它一眼:“不是。”
“那為什麼沖你來?”黑羊追問。
宋盞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就當沒聽見。他帶上眼鏡舉起沾着他的血和羊口水腥味的工牌,翻來覆去地看着。
為什麼公司的工牌能驅鬼?難道總部那邊還做道士驅鬼的業務?這算是他們的員工福利?
宋盞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好笑,咧了咧嘴,将褪了一半色的工牌重新塞回兜裡。他要回去找王師傅了,有一些事情或許要通過對方才能找到答案。
“喂,你去哪?”黑羊喊道。
宋盞胡言亂語:“回公司上班。”
“你想自己從這個鬼蜮離開?”
鬼域?名字倒是很貼切。不過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宋盞停下腳步,轉身回頭,故意反問道:“不可以麼?”
黑羊蹦跶兩步擋在宋盞面前:“就算你有手裡的符,也出不去的。這裡鬼主被你滅了還相對安全,你要是走到其他鬼主的地盤,更危險。”
鬼主又是什麼?宋盞眉頭皺起。
黑羊似乎察覺到了宋盞對這裡一無所知,嘲笑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吧,如果把整個鬼蜮當作一所學校的話,分管副校長就是鬼主。鬼主有強弱之分,實力強的鬼主可以侵吞比它弱的鬼主和對方的地盤。你沒發現自從你到這片區域後,一直追着你的那個東西就沒再出現了麼?那是因為它不敢靠近。”
宋盞:“那這裡的校長呢?”
黑羊貼着宋盞受傷的手,以為自己做得很隐蔽似的嗅了幾下。
“鬼蜮鬼蜮,除了鬼,校長就隻能是蜮了呗。”黑羊理所當然道:“封閉的學校裡,校長是天。在鬼蜮裡,蜮就是這個世界。你眼前的一切是它,又不都是它。不過不要擔心,隻要不觸犯‘校規’一般來說就沒有危險。”
“在鬼蜮裡要想離開,要麼找到并完成‘校長的執念考卷’順利畢業,要麼殺了‘校長’取而代之。這兩種方法對付鬼主也同樣适用,當然前提是在不違背它們的‘校規’下。”
“不過這個鬼蜮有點不正常,拼拼湊湊的跟個縫合怪一樣,是個半成品,完全沒有規則可言,‘畢業’的路你估計是走不通了。但好就好在蜮是新生的禍鬼,弱得要死,第二條路勉強能通行。哦當然,這個弱是對我而言,它捏死你的話還是輕輕松松。”
“所以你不用急着走,等我傷好了,帶你離開不過是灑灑水的事情,就當是舔你幾口血的報酬。”
宋盞忽然意識到他理解錯了,鬼蜮的蜮不是地域的域,而是神話傳說裡隐藏在水下含沙射影害人的鬼——蜮。
黑羊說這裡的蜮是禍鬼,但宋盞此時并不在意禍鬼是什麼,和冤鬼又有什麼區别,他在想離開鬼蜮的那兩種方法。殺死一個世界的“神”豈是那麼容易能做到的事,所以對他而言,想要離開,就隻有唯一的一條路。
黑羊說的那些校規和考卷聽起來簡簡單單,但這又不是真正的學校,不可能白紙黑字印在紙上,隻能一步步探索,但誰又知道這些探索哪個符合規定哪個又違背了規定呢。
好像踩下的每一步都可能觸發将人粉身碎骨的地雷,但宋盞卻對這種看似無解的難題情有獨鐘。
黑羊快速地瞥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宋盞,聲音像蚊子似的嘀咕了一句。
“應該能趕在他被鬼蜮同化之前出去吧?”
然而話音剛落,黑羊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地看向半空,漆黑的羊臉驟然緊繃:“怎麼這麼快就找來了?”
宋盞順着黑羊的視線看過去,天上什麼也沒有。
黑羊緊緊盯着遠處,像是忌憚什麼,羊蹄一下又一下劃地,片刻後語氣急躁地快速說道:“壞消息,我得先走了,好消息,比我先一步能帶你離開鬼蜮的人馬上就到了。”
這是兩個好消息,宋盞在心裡糾正。
黑羊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猛地上前又咬了一口,舔了舔牙尖上的血:“你别亂跑了就在這等着吧。以後要是還能在别的鬼蜮碰見你,我再把報酬給你。”說完躍到空中,那裡憑空出現一道裂痕,黑羊的身影伴随着裂痕一同消失。
宋盞捏着冒着血的手掌,低低地罵了一句。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宋小哥!救命啊!”
是王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