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橋堅毅的大臉出現在他上方，滿臉激動。

“可吓死我了！”

“我怎麼在醫院？”

宋盞腦袋昏昏沉沉，渾身沒有力量。

鬼蜮中發生的事情一股腦蹿了出來。被吞噬的王選民，緊緊縛住他四肢的陰冷鬼手，越來越近的陰氣鬼影。

宋盞擡起手，從床上坐起。劉海橋順手在他背後塞了一個枕頭，心有餘悸道：“你中暑暈過去了知不知道？還好小雲同學下午來得早，在電梯口門口看見你，打車給你送醫院來了。這破天氣，還真能熱死人。”

宋盞疑惑地看着劉海橋：“雲嶺？那個實習生把我送過來的？”

“是啊，挂号都他給你挂的呢。不過我趕來之後他就回公司了。”

劉海橋給宋盞遞了杯溫水。

急診留觀室内人來人往，留下一連串潮濕的腳印。

外面下雨了麼，宋盞想。

他打開手機，時間明晃晃地出現在鎖屏中央。

竟然才下午兩點？！

宋盞覺得自己在鬼蜮中至少待了半天。

聊天軟件中和王選民的通話記錄消失了，兩人最後的聯系是他上午快下班時發過去的那句詢問。

宋盞疑惑，他摸了摸後腦勺，一片平整，之前工牌隻是幫他止血，可現在連傷口也沒有了，手心被黑羊咬破的痕迹也消失不見。

對了，工牌呢？

然而口袋裡空無一物，不僅工牌眼鏡不見了，就連那包紙巾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宋盞問劉海橋，但劉海橋也不知道，是隻說會不會是他放在辦公室工位上沒有拿。

宋盞垂下眼沒有說話。

鬼蜮中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都消失了，就好像那些隻是他臆想。

劉海橋在他床邊坐下：“剛剛錢哥給我發消息，說前天修空調那師傅來了。”他給宋盞看了一張照片，照片裡，穿着藏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站在凳子上，腳下放着軍綠色工具包。

王選民？！

他沒死？！

宋盞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前段時間熬夜傷了腦子，鬼蜮什麼的都隻是現實中的壓力導緻他在中暑昏迷間做的一場夢。

與此同時，金海大廈十樓，錢萊将修空調師傅送進電梯轉身回辦公室，空調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部纏着膠帶的舊手機。

“師傅手機沒拿？”

他急忙追了上去，然而剛走了幾步，一個未知号碼打進來，手機自動接了電話。

“嘟嘟嘟————”

“是錢萊嗎？救命！救救我！”

-

宋盞輸完液，留觀到晚上醫生就讓他出院了。劉海橋說不放心，今晚陪他回家住一夜。

天色越來越暗，雨也下的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下的勢頭。

宋盞帶着劉海橋回了家，對門趙大爺家沒有人，家門緊閉，門口貼了白色的挽聯。

兩人晚上稍微對付一口，就各自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宋盞。

窗外雨還在下，隔壁卧室劉海橋的呼噜聲震天響。

宋盞伸手拿起床邊的手機，現在是淩晨三點。

玉姨？

他确認自己沒看錯來電顯示，接起電話。

“喂？小姨？”

電話中的語調很奇怪，像是壓抑着不讓自己笑出來一樣。

“宋盞，三阿公死了！”

—序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