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笑着朝宋盞伸出手:“你好,我叫李春風,西長市一院的實習醫生,你昨天挂的水還是我給開的呢。”
李春風。
宋盞默默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回握那隻手。
“李醫生你好,我是宋盞。”
火車站離雲池鎮還有将近二十公裡的路程,大巴車司機熟練地在狹窄的山路上快速行駛。
路的一側是山,另一側則是那條将雲池鎮一分為二的河。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車裡沒有開燈。
宋盞在座位上翻看手機,網上搜不到任何關于鬼蜮的消息,有關見鬼的傳聞,也隻是一些博人眼球的怪談小說。
他剛剛給劉海橋發了信息,讓他幫忙打聽王選民的消息。現在想來,昨天那張照片裡的人隻是穿着和王選民相同的衣服,露出一點側臉,說不定隻是同一家公司的人,況且那個人還戴着帽子。
“你去雲池鎮做什麼?”李春風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宋盞收起手機,“家族長輩去世,回去悼念。”
李春風驚訝,“你是玉家人?”
玉家人?玉姨的那個玉?
宋盞搖了搖頭:“不是。”
李春風剛想繼續問,卻被宋盞打斷。
“李醫生,你是雲池人嗎?”
李春風支支吾吾,靠窗的那個背頭大師突然開口道:“玉三在當地名望高,鎮上普通人對他也萬分敬仰,這時候叫小輩回來合情合理。大外甥孫,我餓了。”
李春風慌裡慌張拉開背包拉鍊,掏出一袋紅棗餅幹遞了過去:“四舅姥爺,先吃點墊一墊,等會下車了咱就吃飯去。”
這兩人竟然是一家人。
宋盞:“你們要不坐一起?”
他剛準備讓座,左右兩邊同時伸出一隻手将他拽了回去,異口同聲道:
“不用!”
自從被李春風四舅姥爺這麼一打岔,直到大巴進鎮前,宋盞也沒等來李春風那句是或不是的回答。
大巴車開進鎮子,沒把他們放進車站,反而拉到了一個像是夜市的地方,周圍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宋盞下車,嘈雜人聲加上動感的廣場舞音樂,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公司後面的商業街。
宋盞和李春風互換了聯系方式後兩人就分開了。
“大外甥孫啊。”
李春風突然被點名,一個激靈應了一聲:“四舅姥爺!你想吃什麼?”
“吃吃吃,就知道吃!”
李春風的腦袋被打了一下,李斜恨鐵不成鋼:“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這時候來雲池鎮的有哪個不是人精?早跟你說了這次出門一定要把嘴閉上,機靈一點多看多學,還擱那問問問,等會什麼沒問出來,自己底褲倒是被扒得幹幹淨淨。”
李春風:“啊?”
腦袋又挨了一下打。
李斜:“頭擡起來,不要畏畏縮縮像做賊一樣,看看周邊這些人!”
李春風擡眼看去,人群中,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全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李斜看着李春風那一臉呆樣,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為他們都是來旅遊的?我告訴你,有一個算一個,可能就連路邊的狗,都心懷鬼胎!”
“你都不知道這些人的皮下究竟是人還是鬼!”
雲池鎮招待所,宋盞在大廳辦理入住。
招待所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有種八九十年代國營飯店的樣子。
“先生您好,這邊大床房和雙人間都沒有了,隻剩套房,您看可以麼?”
雲池鎮有這麼多外來人?
宋盞眼底劃過一絲驚訝,“可以。”
整個鎮子隻有這一家招待所,他如果說不行,就隻能露宿街頭了。
宋盞拿了房卡,房間在六樓,找房間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緊接着那個人撲到了他的背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
“學長?!”
熟悉的柑橘調香水味将宋盞包裹,他把那人的手從脖子上扯開。
“何钰,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