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在家，衛小芙就已經很高興了，她在微信上發的消息，經常像一隻歡快的小鳥，叽叽喳喳。

[二哥，小羽哥哥，你要是覺得無聊一定要出去玩，不用顧慮我在家哦！]

衛小芙如今看不見，打字不方便，她都是用發送語音的方式和他交流。

[好的，我知道，小公主，不用擔心我了，我自己會搞定的，你要是想要我陪你做什麼，随時告訴我。]

他也用語音回複，那些廣播劇裡說習慣了的早安午安晚安，全數在這次體現了它們存在的價值，裴羽作為一些廣播劇的主役CV，他最擅長演繹那些讨女性喜歡的角色。

可他本人卻無法和女性面對面交談，那會讓他呼吸困難，這也是他當初顧慮的一部分。

如今看來，他的運氣還不壞。

“怎麼樣，今天還好嗎？”慣例的，衛昊揚不在的日子給陸阿姨打電話。

“挺好的，衛先生，還有羽少爺今天也沒來三樓，但他在微信裡給小小姐唱歌了，小姐很高興。”陸阿姨站在露台，後面的陽光房裡，衛小芙正坐着喝茶曬太陽。

“讓小芙接電話。”

“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衛小芙躺在藤編的貴妃椅上，感受着陽光的暖意，今天突然升溫，快要三十度，她整個人懶洋洋的。

“很快就回來了，你怎麼樣，和……小羽相處得怎麼樣？”電話裡，衛昊揚說到名字的時候停頓了下。

衛小芙沒有在意這個停頓，說着話就忍不住笑，“好得很呢，雖然不怎麼和二哥碰面，但他在家我是感覺得到的，家裡多了一個人完全不一樣了，小羽哥哥在，好像我心裡都變得踏實了。”

“啊陸阿姨，我可不是說你不好。”她沒忘記偏頭打了個招呼。

“沒事，阿姨明白，小羽少爺在家，确實我心裡都踏實了不少。”這位突如其來的二少爺，完全沒有給她的工作造成任何麻煩，甚至有時候還會幫她一起安撫小芙小姐的情緒。

有他在，她可以花更多時間在雇主兼病患的生活和醫療護理上。

對衛小芙而言，二哥衛昊羽找回來之後，除了身上的病，幾乎就再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衛小芙是被家裡人當成小公主一樣對待，可衛家人大部分都不是嘴甜的類型，老人家喜歡說教，其他人更關心她的健康。

大家總是小心翼翼，把她當成易碎的玻璃，有的遠房兄弟姐妹，偶爾聯系一次，還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憐憫，好像她馬上就要死了。

可隻有她剛回來的二哥不會這樣，他給她唱歌，給她講故事，待她像對待一個小朋友，在她聽話的時候縱容她，又在她晚睡的時候訓話。

衛小芙叽裡呱啦，把最近的感受都說了一通，順便吐槽了不知道哪一房的遠房親戚，然後下了結論。

“……所以我現在最喜歡二哥了，大哥你又不在家，暫時排名第二，不，還是第三吧，第二是陸阿姨。”電話那頭笑聲一片。

最喜歡嗎？

衛昊揚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松了松領帶，他對于裴羽完美履行合約的表現，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高興。

裴羽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他的行動方式毫無邏輯，仿佛隻是為了高興，随時都可以改變主意。

那個夜晚的他就像勾引人堕落的妖精，而到了第二天他又換了一副面孔，爾雅帥氣，帶着點内斂的溫和感，看得出來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和所有人相處愉快，但也可以确定，他沒有把任何人放在心裡。

他是最該被人警惕的類型，表裡不一，他是個自私的，骨子裡冷漠的人。

衛昊揚懂這樣的人，因為他自己也是。

但他有公司，有家人，更重要的是還有妹妹小芙，這都是他的軟肋，而裴羽呢……

衛昊揚的視線調轉，背後堆滿了工作文件的辦公桌上，醒目的位置放着一沓紙。

就在昨天，沈野在下班時間把這份文件交給了他。

“衛總，這是你要的資料，”沈野把東西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這個裴羽也不是什麼涉黑分子，背景幹淨，隻是原生家庭慘了點，你可别對人家亂來。”

“什麼亂來，把你的話收回去，東西放這裡。”衛昊揚從文件堆裡擡頭，手裡敲擊着電腦鍵盤，下巴點了點桌面上幹淨的一角。

沈野當年就和衛昊揚在一個部門共事過，對這位衛總的脾氣再熟悉不過，他在意的東西，最好還是盡早讓他知道。

手裡拍打着文件，沈野又自言自語般歎了口氣。

“其實這個裴羽也挺慘的，在學校的時候就是風雲人物，因為長得帥被女同學暗戀，但是他拒絕了對方，沒想到第二天那個女同學……”

衛昊揚敲擊電腦的動作停了下來。

沈野閉上了嘴，把文件遞給他之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