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小時候就是個機靈鬼，大哥呢，他野得很，還什麼都喜歡搶第一，我就跟在你們後面瘋跑，你們誰都不和我玩，沒想到現在，你每天在家陪我，大哥為了公司，為了我，連他自己都不像了。”

周圍笑語聲一片，滿是鮮花和佳肴，音樂聲裡，全是歡快的氣氛，所有人都是為了衛小芙而來的。

大家哄着衛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希望讓她高興，在所有的熱鬧裡，蜷縮在貴妃椅上的女孩微笑以對，等收起笑容，對着裴羽，又沉靜得不像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大哥身邊一直沒有人陪他，我真的怕他會孤獨終老，外面那些為了衛家的權勢而圍繞過來的蒼蠅不算，當然了大哥也看不上，可圍的蒼蠅太多，是會把真心人擋住的啊。”

她歎息着，死亡的陰影讓正該享受青春的年輕女孩擁有了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成熟，裴羽這才發現，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衛小芙。

“你說的真心人是什麼意思？你要我做什麼？”裴羽放下酒杯，忍耐着不适感，蹲下身。

“和二哥說話真是輕松。”衛小芙開心地笑起來，掩着嘴，低頭悄悄說，“今天其實我隻想邀請一個人來，她才是我今天的主客，你記得小時候和我們一起玩的林家姐姐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不适感越來越強，那種熟悉的心悸，裴羽半閉着眼，額頭冷汗滴落，說話聲音卻毫無異樣，甚至帶着笑意。

衛小芙也笑，“就是林家姐姐林榆凡，小凡姐她剛回國，特地被我邀請來的，她小時候就喜歡大哥，現在好像也沒忘了他，當年她又是為了大哥才去國外留學的，她和大哥青梅竹馬，兩個人好不容易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随着衛小芙道出她的計劃，裴羽的手指抓着椅子靠背的邊緣，扭曲的視野裡，看到人群中衛昊揚冷着一張臉，他剛來，還沒戴上面具，就差把不耐煩的表情就寫在臉上。

劉秘書好像永遠站在他背後三步的距離，不失時機的遞出了消毒濕巾，衛昊揚就當着這些女人的面，把剛才和人握過的手擦了擦。

“小羽哥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不然大哥就真的完了，誰叫他不僅有潔癖，還性冷淡——”

裴羽正喝了一口香槟緩解情緒，忽然嗆了一下，猛烈咳嗽起來。

“哎呀你怎麼了小羽哥哥？”衛小芙摸索着放好果汁杯，摸到裴羽的後背，輕拍起來。

“怎麼回事？”衛昊揚擺脫了人群，徑直走過來。

衛小芙說了什麼裴羽完全沒有聽見，腦中還是響着嗡鳴，冷汗不斷流下，他又發作了，意料之中。

對衛昊揚搖搖頭，他的聲音聽不出半點異樣，“我沒事，隻是嗆到了一下。”

面具擋住了真實的表情，也掩蓋住裴羽發白的臉色，可衛昊揚還是從他發顫的手指察覺了異樣。

“你的衣服弄髒了，快去換了，不像樣。”他擺出做兄長的姿态。

這是給他機會離開，裴羽看了他一眼，心照不宣，“那小芙就交給大哥了。”

“劉秘書，你跟着去，這裡都是女賓，你看着點，注意禮節。”

裴羽順勢把酒杯塞給衛昊揚，面具後的眼睛裡居然看不出太多慌亂，隻是手指潮濕冰冷，都是冷汗，碰到衛昊揚溫熱的掌心，頓了一頓。

他想起這位衛總的潔癖，故意沒有收回手，這個男人就算嫌惡，也會忍住。

沒想到手指被用力一握，“還挺有精神的嘛？”耳邊低語，戳穿了他刻意的停留。

衛昊揚不僅沒有躲閃，甚至反過來抓着他潮濕冰冷的手指，“都多大人了，還對大哥撒嬌，你這是不想自己去換衣服，還要我陪着去？”

“你們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劉秘書也在呢。”連忙揮手，衛小芙心裡想着，她的月老計劃還要靠二哥幫忙，他必須在大哥面前說得上話才行。

于是裴羽被帶走了。

一樓休息室裡，作為會客廳的延伸，擺滿了鮮花，空氣裡飄散着花朵的甜香。

裴羽倒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坐在地上，背靠着沙發，汗水弄濕了他頸邊的頭發，在他右側，實木邊櫃上擺放的景泰藍花瓶裡，珊瑚色的芍藥開得無比妖娆。

遠處，綠天鵝絨海芋在窗台上，那美麗的葉片沐浴着玻璃窗外的陽光，即将初夏，明亮的光線打在地闆上，形成了美妙的反差。

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将他包圍，裴羽控制着，他習慣了，等着這種心悸的感覺過去。

衛昊揚沒有說話，保持着安靜。

與外面相反的靜谧之中，空氣裡隻有裴羽微微急促的呼吸。

靠在沙發上仰着頭，敞開領口，分明難受到極點，還是堅持着沒有失态，衛昊揚走過去，伸手揭下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