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

是因為衛昊揚從小就接受的精英教育，讓他從來不會失去自信，還是因為他是那種天生就懂得運籌帷幄的人，能将每一個細節都算計進去。

“其實我的手機一直有電，隻是在它還剩最後一格的時候，我把它關機了。在老丁被誤傷，我送他去醫院的時候讓他報警，一個集團公司的負責人來這裡談合作，在□□火拼後失蹤，同時司機受傷，其實這已經足夠讓警方重視，合理懷疑是受到牽連波及。”

“警方隻要立案，就會開啟調查，等我确認楊佳甯的女兒确實在這棟樓裡，我要做的隻要在恰當的時候開機，通過定位讓警方找到我。”

“這是一起失蹤案，失蹤人員是我，而在尋人的時候，又意外救出了被綁架的女孩。”

“就是這麼簡單。”

當衛昊揚穿着浴袍坐在酒店房間裡喝着咖啡，為這件事畫上句點的時候，已經是這一天的深夜。

在經曆了幫派火拼，警察沖進來抓人救人，然後去警局做筆錄，這一系列混亂之後，他們一起回到酒店，身心俱疲，衛昊揚選擇先去洗澡，而裴羽則攤在了沙發上。

然後此刻，在裴羽面前，這個總是出人意料的男人穿着浴袍，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椅上，慢慢品着手沖咖啡。

他的背後是夜幕降臨，華麗的霓虹燈光和港口的夜景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就像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閃爍着魔幻般的光影。

裴羽在他斜對面的雙人沙發上，把玩着手裡昂貴的水晶杯，聽着對面帶着倦意的說話聲，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我不找Gary來幫忙，這件事也能順利解決是嗎？”

“确實。”

“所以純粹是我多事，我就不該來這裡是嗎？”裴羽放下杯子站起來，已經無力發火，冷嘲道：“人果然不能太好心。”

衛昊揚想起了什麼，從桌上拿起充滿電的手機。

同時，裴羽被找回的手機亮起，點開之後發現自己的賬戶裡多了一筆錢，跳出的銀行消息簡單直接又耀眼。

“合約外的勞務費。”

“真是慷慨的衛總，謝謝衛老闆。”手機的光亮照在裴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高興的情緒。

“嫌少？”衛昊揚挑起眉，似乎正在斟酌還要為此支付多少。

裴羽抓了抓頭發，“沒有，我先走了。”

還沒有洗澡換衣服，頭發黏在脖子上，讓他有種想要一把将它剪掉的沖動。

“我還沒讓你走。”把手機扔回桌上，衛昊揚轉手拿起了煙盒。

“什麼意思，還要你批準？”裴羽不知道對方還要說些什麼，他已經沒心思奉陪，“又不是在小芙面前，就不要演那出兄友弟恭了吧，我累了，我還要回酒店收拾行李。”

在不确定自家老闆是在哪裡出事之前，出于謹慎，劉秘書沒有為裴羽訂同樣的酒店。

“我讓劉秘書替你把酒店換了，會有人把你的行李收拾好送過來。”

“不必了，我反正明天就走。”

“小芙會希望看到我們一起回去，剛才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咖啡喝完，衛昊揚把杯子放在桌上，不容反駁。

裴羽隻能站定，“你要是把這當做工作安排，确實讓人無法拒絕。”

“不爽就表現出來，反正我們之間也不用僞裝什麼了。”衛昊揚似乎不準備回避這一次發生的插曲，他的眼神直接。

裴羽的目光和他相對，閃爍了一下，勾了勾唇，“不爽，怎麼會呢？工作就是工作，我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從明天起，你又是我大哥了，在小芙面前我會好好演的。”

他找到淋浴間，在走進去之前這麼說。

房間的浴袍有兩件，他拿了另一件，有種好像和衛昊揚開房一樣古怪的感覺，最終他選擇了忽略。

現在這個房間裡的衛昊揚，和在儲物間裡對他發出邀請的衛昊揚兼職判若兩人。

這個男人身上仿佛有個按鍵，讓他在兩者之間自由切換。

就像面對外界那個嚴苛的他，和面對家人那個體貼的他，這種割裂感始終存在于衛昊揚身上。

安全回來之後，這是衛昊揚第一次暗示提起關于貨架下的事。

其實，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

裴羽不想為此做定義，也定義不出來，兩個異性戀男人在日常之外的脫軌？新鮮的刺激？還是一時的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