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你的車。”
姜尋上午還在為他們坦誠相待、展現出真實自我高興,現在卻有些懷念以前那個熱情客套的季玄易了。
*
和往常一樣把姜尋送到宿舍樓下,季玄易無視從四面八方樓上樓下投來的視線,跟姜尋說了句“明天見”,便開車離開。
姜尋同樣忽略掉陌生人們的目光,拎着袋子回宿舍。
門一開,熟悉的三堂會審景象映入眼簾,他的反應是歎了口氣,反手帶上房門。
“我沒有養魚。”姜尋反客為主,搶先一步解釋。
“嗯,我看着也不像。”楚旦點頭,“那你是喜歡季玄鋒學長,把剛才送你回來的那位哨兵當朋友嗎?如果是這樣……”
“我不喜歡季玄鋒。”姜尋打斷他,“情書是代寫的,日記也是。”
托着下巴直勾勾盯着他的人同時一愣。
姜尋簡單解釋了一下情書的事,翻了翻抽屜,毫不意外地在原本的位置找到那封紙質情書,連同日記一并遞給舍友們看。
關于這件事,姜尋和季玄易在看電影的空隙簡單讨論過,一緻認為炮制這場風波的人很可能不是沖着姜尋來,而是拿他當棋子,針對的是季玄鋒。
那人手段很陰,應該也很謹慎,不會拿走他的情書與日記原稿,為自己留下緻命證據。
不過,不管他是否拿走了這些東西,季玄易都有辦法找到他。
星際時代,處處都位于衛星天網的監控下,無論那人是親自過來還是找人幫忙,季玄易都能憑權勢人脈将他挖出來,用時甚至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事實上,在姜尋做飯的時候,季玄易就已經查到那人是誰了,但他希望自己親自解決這事,并承諾讓那人付出代價,姜尋思慮過後也答應了他。
“情書代寫我可以理解,日記是為什麼?”陳留歌突然開口,打斷姜尋的思緒,“你的日記和情書文筆差距這麼大,讓你代寫前者的人是錢沒給夠嗎?”
姜尋看過去,見三位好友頭挨頭站着,逐字逐句研究自己那平鋪直叙的日記内容,頓時嘴角一抽。
“咳。”他清清嗓子,把回來路上想好的借口平靜說出:“這是個試驗品,我随便做的,沒收錢,自然有些敷衍。嗯……你們聽說過——手賬本嗎?”
“啊?”
三人齊齊擡頭,三臉茫然。
姜尋微微一笑,提起零食袋:“說來話長,不如我們邊吃邊聊?”
另一邊,季玄易回到宿舍,戴着黑色美瞳片的鳳眼冷冷一轉,舍友們好奇的目光就瞬間縮了回去。
他坐上床鋪,關閉床簾,開啟哨兵專用隔音裝置,撥通了季玄鋒的通訊号。
那邊立刻接起,速度快得好像一直在等這通通訊。
“哥。”季玄鋒的身影投在深藍色簾幕上,神色愧疚,“對不起,我沒想到他為了報複我會将你和姜尋學弟扯進來,我已經……”
“已經怎麼?跟他家人告過狀?他們批評過他了?”季玄易的眼神冷若冰霜,語氣毫無波瀾,“季玄鋒,你知道我的性格,就算是懲處,也必須由我親自動手,否則就算許家人将他挫骨揚灰,對我而言也隻是不痛不癢、小打小鬧。”
季玄鋒深深垂頭:“是,我知道。”
季玄易的臉上仍然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明天早上九點後我有事,在那之前,把他送到格索安手裡,怎麼處罰是我的事,放心,我不會要他的命。”
季玄鋒的嘴唇抖了抖:“哥,頌……許頌和确實是做錯了事,可他……”
“季玄鋒,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是想幫一個因為和你的一點争執就把無辜者拖下水,用傷害他的方式作為離間你我兄弟感情的刀,以此當做對你的報複的人求情?”
季玄易的聲音裡終于有了情緒,不是憤怒,而是笑意,季玄鋒卻好像被利刃頂住咽喉,額前流下冷汗。
“季玄鋒,假如今天被用花邊绯聞污蔑成海王、挂到論壇裡任人評頭論足和譏諷謾罵的人是秦霁先生,你還說得出為他求情的話嗎?”
季玄鋒久久不敢出聲,季玄易看着他一笑:“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對論壇裡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産生過一些不好的想法,比如……”
季玄鋒心裡一寒。
但緊接着,季玄易便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會對他們真的做什麼,我在大繁星系打生打死地抵擋蟲族,不是為了今天親手殺死自己保護過的人。我也不會殺許頌和,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我會讓他毫發無傷地回到許家,你大可放心。”
季玄鋒瞳孔驟縮,望着兄長重新恢複冷漠的表情,心裡一陣陣地往外冒着寒氣。
從不在意□□損傷的季将軍說不會對自己懲罰的人造成身體傷害,這恐怕是世界上最驚悚的威脅。
季玄易卻沒再解釋,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去傳話,然後休息吧。晚安。”
話音剛落,他便幹脆利落地結束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