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瀾點頭:“老毛病了。”
“什麼病?我能看看藥方嗎?”
祈瀾搖頭:“藥方在護衛那裡收着,藥材也都是一路帶過來的,我不懂藥。”
封絕說:“如果我沒猜錯,蘇家要給你下的毒跟你的藥有關,或者說,跟你的病有關。”
祈瀾問他:“那你知道他要下的毒是什麼嗎?我可以拿回去問問我爹和大哥。當時護衛從酒莊裡取了盅酒,聞不出什麼。”
封絕說:“因為酒莊裡的酒并沒有毒。”
祈瀾渾身一凜:“什麼意思?”
封絕說:“你大概也猜到了,酒莊不能冒着牽累其他人的風險給你下毒。若是事成之後東窗事發,殘酒就是鐵證。若是事情不成,他們也要銷毀釀酒。可以你的習慣和做派,大概會讓人去買酒而非親自到酒莊喝酒,給你下毒的人即便能認得你,恐怕也認不出你的護衛。”
祈瀾點頭:“我們這一路并未挂聽雨樓的旗子,隻裝扮成了富戶出行,護衛穿的都是看不出門派的衣裳。”如果要說有什麼能讓人猜出他的身份,恐怕就是那一身清新飄逸的藍衣。而現在,藍衣公子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跟富貴山莊撞衫,從藍衣小仙君改成杏色大芍藥了。
封絕繼續說:“既然沒法确定你何時去買酒,又沒法大面積下毒,最好的解法就是不下毒。”隻需要酒莊的酒與祈瀾相克,就是無毒勝有毒。
祈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封絕說:“聽雨樓裡已經不安全了,至于是從哪裡走漏的消息,恐怕需要你回去好好查驗一番。”
不隻是酒莊下毒的幕後黑手,還有王大那夥人也是受人指使攔的車,以及嘉陵縣外把他往山裡引的婦人,都有很多疑點。祈瀾甚至猜想:“富貴山莊邀請我來參加書院慶典,恐怕也不簡單。”
啊,腦殼疼!
祈瀾晃晃腦袋:“你還有其他要告訴我的嗎?”
“沒有了。”
“那到我了。”祈瀾說,“富貴山莊肯定有問題,我懷疑現在的莊主根本不是王先奉。”
“那是誰?”
“他那個同胞弟弟,王先盛。”
死在三年前學堂大火裡的人,不是王大劉二他們口中的不學無術胡作非為的王先盛。他不僅好好地活了下來,甚至頂替了同胞哥哥的名字成了富貴山莊的莊主,以富貴山莊和王莊主的名聲謀劃着暗處的陰謀。
而真正的王莊主卻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從前經常在鎮上做善事的王莊主自然有不少百姓都是認得的,雙胞胎再是長得相像也能分辨出差别。可街上的攤販在被問起富貴山莊和王莊主時顧左右而言他,鎮上的孩子很少到街面上玩耍,百姓對富貴山莊的态度奇怪得不像是感激,更像是懼怕。
華鵲醫館管事的答案更是鐵證,大火前後王莊主的脈象不同,大火後的王莊主甚至不再請診,隻派小厮取藥,分明就是在掩蓋。
而在城北建學堂又親自教課的秀才是王先奉,冬天施粥、夏天送藥的是王先奉,到捐助的善堂裡與老人唠嗑的是王先奉。所以善堂裡的老人都說王莊主是頂頂的大善人,哪怕三年前那場大火後王莊主再沒去過善堂,老人們也都相信是王莊主虧了身子,紛紛表示感激又體諒。而等到過些年善堂裡的老人過世,便不會再有人說三年前的莊主與現在有什麼不同。
封絕問:“若是如此,富貴山莊上下都在瞞着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王先盛用了什麼手段讓山莊上下的人都對此閉口不言,但不管所有大丫鬟和年紀大的小厮被同時間遣散就可見端倪。
祈瀾說:“現在富貴山莊裡的丫鬟小厮都是三年前新采買的,年紀都很小。即便是從前就是山莊裡的家生子,三年前才七八歲,對現在的王莊主來說也不足為懼。”
“還有疑點。”封絕思索着看過來,祈瀾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家眷。”
“對。”
下人可以遣散再采買,減少善事可以假借身體虛弱的借口,尋醫問藥可以由他人代勞,但真正的王莊主的家眷呢?王先奉的妻子兒女呢?至親之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大火裡,同胞弟弟頂名侵占了名聲、地位和家業,他們到底是妥協認命了,還是反抗過被王先盛鎮壓了,亦或是也被王先盛以某種好處為要挾收買了?
祈瀾說:“一大家子親眷,我想王先盛還沒膽量趕盡殺絕,他們一定還在山莊裡。”
封絕說:“我潛進去看看。”
祈瀾狡黠一笑,勾勾手指:“我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