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會下棋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有本事跟她比刺繡,看她要讓他多少針。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面對岑闵越來越不耐煩,總是忍不住想要偷偷罵他。
都怪岑闵。馮清月有些惆怅,她以前明明是個脾氣很好的小女孩。
岑闵從羅漢床上下來,走到馮清月的面前,神色自如地擡起胳膊讓馮清月幫他褪掉外衣。
他剛好也有些困了,陪她午睡片刻也無妨。
今日的岑闵着實不太對勁。馮清月潦草地将岑闵腰間玉帶拽下來,腦海中默默思索着緣由。
許是思索的太入迷,馮清月不小心一用力,兩人距離猛然拉近,岑闵的胸膛一下貼到她臉上。
岑闵心道果然,他就知道馮清月忍不住。
他微微挑眉:“這麼等不及?”
馮清月忍氣吞聲:“對不起王爺,剛剛我走神了。”
岑闵才不管馮清月的借口,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外袍給扒掉,俯身把馮清月從羅漢床上抱起,快步走向内室。
他邊走邊想,看來今天是去不了政事堂了。
唉,外室太粘人了就是不好。
-
岑闵起身時馮清月還在睡夢中,他沒有叫醒她,自己打理好後輕手輕腳關上了門,讓馮清月睡個好覺。
他的心情非常好,金銮殿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沒有影響到他。
皇帝坐在龍椅上,神色緊張地看向岑闵,想讓岑闵出來說句話。
底下的大臣們什麼樣的表情都有,眼神一會兒飄到岑闵身上,一會兒飄到幾個大臣身上,一會兒又飄到顯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皇帝身上。
昨夜裡,禮部的蘇老尚書突發疾病故去,禮部尚書一職就空了下來,現下這幾位老臣正是為了新任尚書的人選而吵得不可開交。
他們幾個誰也不能說服誰,好好的一個朝堂便弄得仿佛集市一般。
岑闵面色如常,等他看夠了好戲,也終于懶得再忍受一幫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們吐沫橫飛,這才無甚表情地站出來。
随着他鶴骨松姿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中央,亂糟糟的朝堂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看向他。
衆人的視線仿佛對他毫無影響,他看向皇帝,手持玉笏姿态恭敬地行了個禮,口中卻十分随意道:“臣以為,應以齊仲禮補這個缺。”
齊桓,字仲禮。
既是青州齊氏的宗子,也是前年的新科狀元郎,在瓊林宴後便自請外放去了賓州。
不管從資曆上來說還是年齡上來說,齊桓都遠遠達不到能勝任禮部尚書的地步。
群臣嘩然,卻也無人站出來反駁。
之前争吵的老臣們面面相觑,誰也沒想到岑闵會推舉齊桓上位。
但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他們心裡面也有了更多的思量。
齊氏在前朝時便是南地世家,在南邊州郡間頗有些勢力,此次岑闵任命齊桓當禮部尚書,難道是南蠻又有異動?
他們心裡都有些嘀咕,但不管怎麼說,齊桓補這個缺,總比被其他人推舉的人當上禮部尚書對他們來講好得多。
皇帝眼睛轉了一圈,見玉階下的大臣們都低着頭默不作聲,輕飄飄開口:“好好好,就按攝政王的意見來。”
說罷他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太監,那太監收到皇帝的眼神,立馬上前:“諸位大人可還有事要奏?沒有的話就退朝吧。”
岑闵輕嗤了一下,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衆人見岑闵退回到了隊伍裡,相互看了看,都無事啟奏。
那太監見狀,扯着嗓子來了一句:“退朝——”
不等話音落下,皇帝就已離去。
見此情形,大臣們有的暗自歎氣,有的相互使眼色打着啞謎,更多的還是悶着頭往外走。
岑闵落到最後面,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定定地看向玉階之上的龍椅,許久,嘴角漫不經心地扯了一下,眼神中卻漫着經久不化的冷意。
幾個負責清理的小太監們來了,但無人敢上前催他。
他轉身出去,殿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關門的動靜激起了些許微塵,在陽光中四處飄散。
岑闵早已走到前方。
-
别院内,馮清月正眉頭微蹙看着手中落款為‘齊’的信。
齊恒幹嘛突然給她寫信?
算了,先不想他,馮清月把信紙随手撂下,起身查看八寶銅盒内火油存量。
這些天她斷斷續續收集,竟也攢了不少。
再多一點,确保到時候能多拖延點時間。
……
岑闵坐在馬車裡,閉着眼睛思索事情。
齊桓此人雖疏狂,但确實有幾分才氣。
更要緊地是,他雖出身世家卻無世家子弟的驕奢習氣,還曾遊曆過大雍的數個州郡,友人裡三教九流皆有。
在賓州時更是連寒門庶族都一緻稱贊他。
把他放在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估計能将朝堂上這一池死氣沉沉的水攪動個天翻地覆。
不過,就算他看走眼也不要緊。
再換一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