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被秋後算賬的清溪伸手環住爹爹的脖子,笑得谄媚又讨好,“爹爹,溪溪好想你,我們去吃雲片糕吧,娘親最喜歡呢。”
“你啊,黠兒。”
殷遠舟一手抱着清溪,一手捏捏她的鼻子,無奈笑道:“你娘親是不是還最喜歡醬肘子和八寶鴨?爹爹也買些帶回去好不好呀?”
清溪連連低頭,笑得一臉燦爛。
開玩笑,都五年了,她早就習慣被家人随時抱在懷裡摩挲的舉動了。
前世的經曆她記得不多,每每想起心中總充斥着淡淡的悲傷,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擁有成年人靈魂的她是排斥被人随時抱在懷裡。
作為家中最小的女兒,被親親抱抱已成常态,久而久之她已經完全習慣,如今甚至能主動撒嬌賣萌求抱抱。
眼見殷遠舟無視身後老夫人的呵罵和仆從驚慌失措的呼喊擡腳就走,清溪戳戳爹爹的肩膀。
“不管他們嗎?”
殷遠舟眸光微斂,揉揉清溪的腦袋,“不用管,他們也隻敢在家裡鬧一鬧。”
“小孩子不要想這些不好的事兒,會長不高的。”
理了理清溪的髦發,殷遠舟笑得溫柔,“以後他們家再說你不如誰誰不要理會,回來告訴爹爹娘親,我們家溪溪是天下最乖最可愛的孩子。”
清溪鼻子一酸,伸手抱住爹爹不說話。
從前暫且不提,今生她拿的一定是人生赢家劇本,大概正是這群全心全意愛着她的家人,她才能漸漸忘卻前世,專心做個幸福快樂五歲孩子。
父女倆的腳程不快,在離府門隻剩小小一段距離時,一聲飽含悲切之意的童音從身後傳來。
“三叔,三叔,三叔不要走,祖母暈過去了,三叔可不可以幫若雲照顧祖母?若雲好擔心祖母,三叔陪陪若雲好不好。”
清溪越過殷遠舟的肩膀看向疾跑而來的小姑娘。
清溪也不是真的傻,京城名人轶事繁多,誰閑着沒事去關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閨閣小孩是否有才。
她和殷若雲同時揚名,若說這背後沒有殷府操縱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她的若雲堂姐是是否知情了。
“老夫人生病自有醫師照看,你若真的擔心,該寸步不離守着老夫人,再不濟,還有兩位夫人,何必糾纏我一個外人。”
“可,可是…”
眼見殷遠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要轉身,殷若雲眼睛都紅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帶着哀婉與傷心。
“三叔,三叔,長輩們之間的恩怨不涉及孩子,我并不知道從前的事兒,三叔能不能看在我隻是個孩子的份上,讓我進宮學讀書?若雲不想按父親的安排到年紀就嫁人。我,我年紀比清溪大,可以好好照顧清溪,我能作為榜樣督促清溪學習。”
清溪:……
這倒黴堂姐這時候都不忘踩她一腳。
清溪頭大,有種想趕緊跑,離殷府遠遠的沖動。
天知道,上輩子已經卷夠了,這輩子有這麼好的出身,不努力也沒什麼問題,她隻想躺平來着。
不過,殷若雲的反應也很古怪,明明隻是個剛滿十歲的孩子,言談舉止卻透着成年人的精明,字字句句都帶着引導性,但有時候又有些異想天開的天真。
總之就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清溪想不明白,幹脆利落地放棄思考,讨厭的殷家不值得她浪費寶貴的精力。
殷遠舟也看到殷若雲眼底的藏不住嫉妒與算計,皺眉捂住清溪的眼睛,對殷若雲說道:
“清溪是聖上禦筆親封的福安縣主,你殷家上下滿口‘清溪清溪’的叫,是棄聖上顔面于不顧?”
言罷,轉向一路跟過來的侍女,面無表情道:“剛才的話一并轉告殷大爺,若我在聽到京中有人拿我家溪溪當筏子捧他女兒,我不介意追查一下他極力隐瞞的秘密。”
侍女臉色一白,不顧殷若雲地掙紮,抱着她轉身跑遠。
這侍女是老夫人身邊的人,看她的反應似乎知道爹爹說的事。
清溪撓撓頭,覺得腦子不夠用,
“爹爹,他們真的會聽話嗎?”
“以後離殷若雲遠些。”
殷遠舟隻是拍拍清溪的腦袋,并不回答也不解釋,抱着清溪分别買了醬肘子和雲片糕,徑直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一如既往的祥和安甯,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長公主沒有在門口等他們,據說是在庫房翻翻找找了一下午。
兩父女對視一眼,将手中的食物遞給小厮,大手牽小手一起晃晃悠悠地去庫房找長公主。
庫房門口。
長公主的侍女春桃一臉無奈地守在門口,看着在庫房中來回穿梭的長公主。
殷遠舟過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頭疼地揉揉眉心。
“春桃,你去吩咐小廚房做些湯羹和消食的點心來,我和溪溪陪着公主就行。”
“是。”
春桃離開後,清溪就松開殷遠舟的手哒哒哒地跑到長公主身邊,“娘親,你在幹什麼呀?”
長公主翻出來的都是兵器,這些都是長公主的寶貝,常常擦拭把玩來着。
“送禮呀。”
長公主學着清溪說話的調調,點點她的小鼻子,轉向殷遠舟問道:“可還好?那府裡沒有人為難你吧?”
“沒有,拿回娘的遺物以後就再也不去那府裡。”
“不去也好,以後他們在敢上門欺負你,我定讓他們後悔出生。”
長公主手中紅纓槍重重落地,潋滟的桃花眼帶着不可侵犯的凜然。
殷遠舟點頭含笑取過長公主手中長槍,用帕子細細擦拭長公主手上灰塵,瞥了眼被整整齊齊碼在一旁的兵器,心下了然。
“是準備英國公的壽禮?”
“是啊,自從世子沙場戰死,整個英國公府人丁凋零,剩下的都是扶不起的阿鬥,師父…國公隻怕有心無力,想幫着英國公府結些善緣,算是留些香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