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衆人臉色難看,嗫嚅着嘴唇卻說不出話來,最終隻能恨恨地瞪了夥計一眼匆匆離開。
還有人在離開之前悄悄溜到夥計身邊,将荷包塞到夥計懷裡,讨好地對人拱拱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這種情況發生多次,清溪看到那夥計的懷裡被塞得滿滿當當。
清溪看得嘴角直抽,指着店鋪門口,“現在這情況……我們要回去嗎?”
推着殷清淮輪椅的掌櫃解釋:“回縣主,不用回去,門口那些排隊的都是普通人,達官顯貴都在二樓貴賓區,您是縣主,東家是長公主之子,他們不敢攔兩位,需要什麼直接上去挑選即可。”
見清溪滿臉茫然,掌櫃繼續解釋:“肥皂造價不低,極受歡迎,這家店将客人按照家世分成兩撥,樓上的都是達官顯貴,有專人接待,可進入貴賓區挑選;排隊的都是家境殷實人家的下人,他們奉主子之名來此購買肥皂,買不到東西回去定然會遭受一番責罵。”
掌櫃發出一聲輕歎,眼神憐憫地看了眼匆匆離開的衆人。
清溪明白了,肥皂這東西畢竟新鮮造價高昂,一般平民百姓根本沒有餘力購買,樓下排隊的是家境殷實的商人和普通官員家的下人,因為東西限量,他們隻能提前排隊,買不到回去問起原因,他們也不能說是這家店狗眼看人低,認為他們主子不夠格才買不到,隻能默默受了主子責罰。
想要避免責罰,就必須買到肥皂,不可避免地需要讨好鋪裡的夥計,自然不敢對他們高聲。
更有甚者,還要額外給他們些錢,以求更早買到肥皂。
俨然一條新生的産業鍊。
被衆星捧月的一般人,心态很容易飄,一朝得勢恨不得将跟自己同等出身的人踩在腳底,隻要這家店鋪存在,隻要肥皂供不應求,他們的地位就不會動搖。
難怪這鋪子的夥計如此嚣張。
而二樓的,都是達官顯貴,不受任何限制,随時來随時買,東西不限量,任意挑選,想買多少就買多少,還可以送貨上門。
妥妥的VIP專用通道。
清溪眼皮亂跳,心中不适感愈發嚴重,皺眉跟着殷清淮走進店鋪。
殷清淮這張臉還是很有标志性的,剛才那個嚣張跋扈的夥計怔愣片刻便認了出來,谄媚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不知如何反應。
殷清淮是長公主嫡幼子沒錯,可他也是競争對手的東家,夥計因他們一行人的衣着而露出的谄媚笑容不知該收回去還是就這麼挂着,氣氛一時沉悶。
清溪才不管他們什麼反應,跟殷清淮招呼過後,就拉着謝聽瀾哒哒哒地快步上樓。
守在樓梯口的夥計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伸手朝清溪的衣領抓去,突然聽到身後少年冰冷如刀的聲音,“她是聖上親封的福安縣主,你敢動她試試。”
夥計的手在離清溪衣領隻有一寸時僵住,任由清溪和謝聽瀾消失在樓梯拐角。
殷清淮示意侍衛跟清溪上去,目光森然,完全沒有面對清溪時的頑劣潇灑,盯着懷裡堆滿荷包的夥計說道:“聽聞前些日子你們掌櫃的先找本少爺談合作,本少爺今日親自過來,還不趕緊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
夥計似乎想說什麼,目光在殷清淮身後侍衛身上劃過時選擇閉嘴不言,轉身去後院尋找掌櫃了。
京中前段時間發生的大事他們都知道,當時被刺殺的正是這位小公子和剛才上樓的小縣主,他們的失蹤讓京中血流成河,多少人在睡夢中被人丢進诏獄有來無回。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夥計,面對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抗争之力,還是老老實實地聽人吩咐找掌櫃的就好。
小夥計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腳下的動作更快幾分,他在旁人面前生起的倨傲在此刻徹底湮滅,再不敢興起一點兒火花。
夥計的想法清溪一無所知,她目前正擋在謝聽瀾面前,仰着小腦袋叉腰怒視對面消瘦許多的謝令儀。
“蔣夫人又想幹什麼,你和刺客有關的嫌疑可還沒有洗清,若娘親知道你還敢來找我,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清溪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運氣,才在二樓定制肥皂的房間溜達一圈出來,就在拐角處碰到一臉憔悴的謝令儀。
這女子近日過得明顯不好,難看的臉色被脂粉遮蓋得顯出幾分老态,眼下更是青黑一片,就連眼睛都沒有初見時的明亮美麗,眼白微微發黃,整個人都瘦削幾分,看上去像是久病剛愈似的。
清溪從長公主處知道些謝令儀最近經曆了婆家刁難,娘家被圍,丈夫疏遠等等事迹,心裡沒有半分同情,此時隻對謝令儀橫眉冷對。
謝令儀望着被清溪擋在身後的謝聽瀾,又看看根本遮不住這聽瀾身體的清溪,唇角泛起一抹僵硬至極的笑容。
“縣主,能讓我跟聽瀾單獨說幾句話嗎?我是他的姐姐,他曆劫歸來我想問問他的情況。”
女子眼神懇切,神色真誠,似乎此刻說的一切都出自真心。
清溪冷哼,拒絕地果斷又幹脆,“不行,聽瀾哥哥跟你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