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已經将近十一點，A市的夜璀璨如白晝。

隔着車窗，季澤緣從一衆小攤裡瞥見了一片花海。

姹紫嫣紅的花骨朵兒含苞欲放、嬌豔欲滴。

而這五顔六色的花群裡，有一抹與衆不同的簡單安靜的綠色。

季澤緣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被吸引了過去，車身與那花攤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叫停了司機。

小攤主詫異地看着從豪車上走下的季澤緣，眼都看呆了。

“這個多少錢?”季澤緣拿起小盆四葉草，小草還很嫩，剛剛出芽，綠得很清新。

攤主回過神，伸出五個指頭：“五塊。”

季澤緣點點頭，司機拿錢付了賬。

清新的氣味與章林恩相像，孤弱、孑然一身于百花之中的樣子也總勾起季澤緣記憶中章林恩的模樣。

季澤緣将這株小小的四葉草放在腿上，雙手輕輕罩在它的周身，在颠簸的車上小心保護。

路上章林恩又發來了消息。

“到哪了？”

季澤緣回複：“快了。”又問：“身體好點了嗎？”

“嗯，你呢，這麼晚回來，要處理的文件很多吧，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不多，你身體好了再來。”

章林恩直直地看着最後一句話，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

陽台的地闆冰涼，冷意從赤裸的雙腳傳上來，章林恩将手機放到一邊，靠近落地窗，貼在那透明澄澈的玻璃上，癡癡地望着樓底的稀稀拉拉的車來人往。

約莫十分鐘，季澤緣抵達了家樓底，她下了車往樓内走，行至一半忽而腦中一閃，擡頭向自己家所在樓層望去。

家裡亮着燈，季澤緣模糊可見陽台上的人影。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就連回家的步伐也快了起來。

電梯到達十層，季澤緣走出電梯門，在行至家門口時，她将剛買的四葉草小心翼翼地藏進了懷裡，而後輸入了家門密碼。

門打開的一瞬間，霍亮的燈光，靠在壁櫥上等待着她的章林恩，一一映入眼簾，季澤緣心裡悄然湧上了一股暖意。

季澤緣在國外時，宿舍裡除了她隻有米娅，米娅時常在外鬼混，經常性的，都是她一個人，各種節日、新年、中秋、聖誕。

“你怎麼在這裡等?”季澤緣淡笑着問道。

章林恩斜靠着牆，溫柔地看着季澤緣，道：“想要你一回來就能看見你。”

季澤緣微愣，微不可見地擰了擰眉，收斂起了笑意。

“現在我回來了，你也安心休息吧。”季澤緣道。

章林恩不動，目光随着季澤緣而動。

片刻她伸出手，抓住了季澤緣的胳膊，季澤緣一驚，下意識想要推開。

“你懷裡是什麼?”章林恩溫聲問。

季澤緣一下收住了想要擡起的手，她低下頭吞吞吐吐地說：“沒什麼，就一個小綠植。”

章林恩凝睇着季澤緣，笑問：“不可以看嗎？是别人送給你的?”

說這話時，章林恩的手收緊了些。

季澤緣将拿着四葉草的那隻手緩緩從外套抽出。

“我在路邊看到，覺得很好看就買下來了。”季澤緣将那小小的四葉草舉到章林恩面前。

章林恩眼睛一彎，接過那盆小小的四葉草。

“你喜歡四葉草嗎？我可以種給你。”章林恩說。

是因為它和你很像，是因為喜歡……你。

季澤緣緊抿着薄唇沒有說話，靜靜地注視着章林恩。

章林恩眸光掠過季澤緣微蹙的眉頭，又迅速移開。

那盆四葉草被季澤緣安置在了房間的床頭櫃上。

“晚安。”季澤緣說完便轉身準備回次卧，但還沒起身她的手腕便被章林恩抓住了。

章林恩眼神迷離，用臉頰輕蹭着季澤緣的手背。

“小緣，你還記得嗎？”章林恩小聲地嘟哝道“小的時候，在你沒有分化之前，你總是讓我留在你家，陪你一起睡覺。”

季澤緣緘默着沒有回答。

“陪一陪我好嗎?”章林恩柔聲請求“小緣……”

季澤緣身子一顫，險些沒控制住，她深吸了一口氣，思忖片刻，道：“你先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章林恩擡眼看向季澤緣，俄而失落地合上眼，背過了身。

“我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季澤緣嘴唇嗫嚅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默然離開了。

……

缺席了一天多的時間，對章林恩沒有一絲影響，回到工作崗位她就立刻變成了那個利落直接的章秘書。

中午午休的時候，花箋九主動來找了章林恩。

“你昨天怎麼了?我給你發的消息你都沒回我?”花箋九問。

章林恩低着頭一邊處理工作一邊回答：“沒什麼，發情期突然提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