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便利店的玻璃上沙沙作響,沈淮竹攥着那張還帶着謝子軒體溫的銀行卡,指節在寒風裡凍得發白。他望着黑色轎車碾過積雪消失在巷口,後車燈像兩顆逐漸熄滅的星子。喉結上下滾動着,那句沒說出口的"謝謝"化作白霧散在空氣裡——他從不知道,原來陌生人的善意能重如千鈞,壓得人想掉眼淚,又生出股狠勁來。
"别讓我失望。" 謝子軒臨走前敲了敲車窗,羽絨服拉鍊上的金屬扣在雪光裡閃了一下。這句話像枚圖釘,把沈淮竹釘在原地。他低頭看銀行卡上的燙金字母,突然想起母親躺在病床上時,輸液管裡一滴一滴墜下的藥水,和繳費窗口亮着的"餘額不足"紅燈。這錢是救命錢,更是根拐杖,他得靠着它站起來。
淩晨三點的醫院走廊飄着消毒水味,沈淮竹給母親掖好被角,指尖觸到她顴骨上的薄皮,像觸到一片将化的雪。病曆本上的"尿毒症"三個字被他反複摩挲,紙頁都起了毛邊。同病房的阿姨低聲勸他:"孩子,歇歇吧,你媽這病急不得。"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轉身時卻在樓梯間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才知道不是做夢。
找工作的日子像在冰面上走。他揣着疊印得歪歪扭扭的簡曆,在大學城附近的商鋪間穿梭。"招滿了""要長期工""沒經驗不行",店主們的話像冰棱子,砸得他後頸發涼。第七家奶茶店的老闆盯着他凍裂的手背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搖搖頭:"小夥子,不是我狠心,你這手做飲品怕不幹淨。"
雪又下起來了,沈淮竹蹲在過街天橋下啃冷饅頭,目光突然被對面餐廳玻璃上的招聘啟事吸住。紅底黃字寫着"服務員,包吃住",他幾乎是撞開那扇旋轉門沖進去的,頭上的雪末撲簌簌落在锃亮的地闆上。
"有經驗嗎?" 戴白手套的經理推了推眼鏡,袖口的銀鍊子晃得沈淮竹眼花。他搓着凍僵的手,把母親的病曆和學生證一起遞過去:"我能吃苦,手腳也麻利,您看……"話音未落就被打斷,經理翻着病曆本的手頓了頓,突然擡頭:"晚上七點上班,穿深色褲子,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