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沖下樓梯,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一樓試衣區傳來林晚棠銀鈴般的笑聲:"子軒快看,這件複古宮廷款......"沈淮竹撞開試衣間的雕花木門時,正看見謝子軒溫柔地為林晚棠整理頭紗,Alpha指尖的溫度與記憶中為他系領帶時别無二緻。
"謝子軒!"沈淮竹的怒吼讓整個店鋪陷入死寂,他的制服前襟沾滿婚紗上掉落的珠片,"我母親病危!"後頸的皮膚像被烈火灼燒,這是Beta在情緒崩潰時罕見的應激反應。謝子軒皺眉轉身,雪松香裡混着不耐煩的暗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擡手看表,"婚禮策劃還在等......"
"我辭職。"沈淮竹解下胸前的工牌,金屬牌墜地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從現在起,我和謝家再無關系。"他後退半步,避開謝子軒下意識伸出的手。Alpha眼底閃過的慌亂讓他想起三年前搶救母親那晚,可此刻那抹情緒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Alpha面對失控局面的冷硬:"沈淮竹,你簽過保密協議。"
玻璃門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沈淮竹摸出手機,屏幕上跳出三條醫院催款短信。他想起謝子軒書房抽屜裡那沓未兌現的醫療承諾,想起母親總說"别麻煩謝先生"時閃躲的眼神,喉嚨裡泛起鐵鏽味。"協議我會賠償。"他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彎腰撿起滾到腳邊的銀質胸針——那是謝子軒送他的雪松葉胸針,此刻葉片邊緣的碎鑽已經脫落大半。
當沈淮竹推開婚紗店雕花木門時,陽光像滾燙的岩漿将他吞噬。謝子軒追至門口的腳步聲混着林晚棠的嬌呼,雪松香與玫瑰香在身後糾纏成網。他将胸針狠狠抛向街道,看着它消失在車流中,就像那些被碾碎的承諾。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陌生号碼發來的彩信——母親躺在ICU病床上,鼻氧管連接着最便宜的國産呼吸機。
而站在婚紗店台階上的謝子軒,望着沈淮竹決絕的背影,突然感覺胸腔裡某個重要的零件轟然碎裂。林晚棠挽上他手臂的瞬間,他下意識想要掙脫,卻聽見Alpha與生俱來的理智在耳邊低語:"你是謝氏繼承人,Omega醫藥的聯姻關乎整個家族。"可為什麼,當他低頭看見腳邊那枚滾落的珍珠——正是沈淮竹被撞落的工牌裝飾——心跳會突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