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記得今天要翻新屋頂的事,所以天蒙蒙亮就起了。
沒想到周北比她起的更早,一醒來就沒見周北人,倒是聽見屋外有腳步聲,姜秀趴到窗戶看了眼,周北已經把隔壁屋裡的茅草全都抱出來了。
她穿好衣服出去:“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周北:“起了有一會了。”
姜秀蹲到井邊打水洗漱,打算洗漱完先把骨頭湯炖到鍋裡,再烙點餅子,炒幾個菜。
她洗漱完,起身擦臉的時候看到周北把昨晚砍回來的細樹棍插-進鐵鍬頭子裡,又往鋤頭上也插了一根細樹棍。
男人弄完這些,擡頭看了眼一直盯着他手裡鐵鍬和鋤頭看的姜秀。
周北不自在的移開眼,耳邊再次回想起昨晚姜秀睡夢中的自言自語。
——好健康的身體,一身子牛勁。
——好大啊,太猛了。
——睡周北,生兒子。
周北耳根又紅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白日裡看着秀氣安靜的媳婦,晚上的夢話說的那麼直白露骨。
姜秀把水潑到外面:“我去做飯了。”
周北蹲下身鑿小鏟子的細棍:“嗯,等會朱大強和老六老七都過來,我去大隊部借梯子,順便再去公社走一趟,找點報紙把牆重新糊一下,你做好飯不用等我,等他們過來了你們先吃。”
姜秀:“好。”
豬骨頭泡了一晚上,把血水都泡幹淨了。
姜秀把豬骨頭又洗了洗,扔到鍋裡添上水,切了點大蔥和生姜去腥味,等水開了把上面的浮沫打一打,骨頭上也沒啥肉,主要喝的是那口湯。
柴火炖出來的骨頭湯濃郁鮮香,香味從廚房飄出來,把剛起床的周家人饞的一個個眼睛都直了,餓的肚子直反酸水。
周有金已經在屋裡開始哭嚎了,嚷嚷着要吃肉,被周大森收拾了一頓。
胡秋蘭摸着肚子,那骨頭湯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她舔了舔嘴唇,看到周大森也舔着嘴唇,胡秋蘭小聲說:“大森,要不讓有金在咱娘跟前多哭哭,讓咱娘殺隻雞,咱們一家也能沾點葷腥?”
周大森幹的那幾天累活都趕上他以前一個月的體力活了,天天賣力氣,吃的是一點油水都沒有,每次吃飽飯還沒幹多久就餓了,這會聞着肉味,也饞的眼冒光。
他哄周有金:“去找你奶奶,讓你奶奶殺雞給你吃,别給你奶奶說爹娘讓你宰的,你敢說爹就揍你。”
周有金一聽有雞肉吃,褲子也沒穿,光着屁股就去了趙豔玲屋裡,一陣哭嚎聲響徹在整個周家。
“奶奶,我要吃肉!”
“我要吃雞肉!”
“我不管,我就要吃肉,奶奶奶奶……”
吵的人腦仁疼。
周國聞着那勾人饞的香味也受不了了,用腳踢了踢趙豔玲:“中午宰隻雞,咱們肚子也沾點油水,這苦活還得幹二十多天,不吃點葷腥的,我們父子三人身體也扛不住。”
趙豔玲被孫子纏着鬧得不行:“行,中午回來咱們宰雞吃。”
廚房裡,姜秀把熬好的骨頭湯盛出來,把鍋刷幹淨,開始烙餅炒菜。
剛才骨頭湯隻是個開始,後面的肉菜才是更香的。
豬肉切成片下油鍋,那一瞬間濺起的煙霧氣和肉香味讓周家幾個出來洗漱的人齊齊盯着廚房,眼睛裡都冒出對肉食的貪婪和對周北姜秀的怨恨。
“嫂子,你做的啥飯,咋這麼香?”
杜七牛在自家院裡都聞到了香味,周北前面過來通知他和七哥,讓他倆别在家吃飯,在這邊吃。
兩人也沒客氣,想着等會過去,結果聞到了從隔壁飄過來的香味,這下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就過來了。
杜六牛杜七牛前腳進來,朱大強後腳也來了。
三人誰也沒理坐在院裡的周家人,把他們當空氣,周國臉色難看的厲害。
這幾個都是小輩,以前見了他還叔長叔短的打個招呼,自從他娶了趙豔玲,這幾個人見了他别說打招呼了,就是面對面看對眼了也不搭理他。
姜秀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熬的骨頭湯,烙了點餅子,你們先去屋裡坐着,飯好了我端過去。”
姜秀是這麼說的,但杜老七他們還真沒閑坐着。
三人把茅草收拾了一下,又去隔壁屋裡把那塊破闆子拿出來,朱大強回家搬了幾個凳子過來,兩個凳子把闆子支起來當臨時飯桌用,聽姜秀那邊說飯好了,三人全跑過去端飯。
“好家夥,都是硬菜啊!”
杜七牛震驚的眼睛都直了。
他壓根沒想過嫂子會做這麼多好吃的。
杜六牛和朱大強看着直咽口水,都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幫忙搭個屋頂也不算啥體力活,結果北哥和他媳婦整這麼多硬菜。
豆角炒肉條,白菜炒肉片,黃瓜炒雞蛋,還有野菌子大骨頭湯,烙的金黃金黃的菜餅子,就算是過年也不見得能吃這麼好。
幾個人把飯菜端到院裡,姜秀在廚房準備洗鍋碗。
胡秋蘭跑進來,“喂”了聲:“我看你都做好飯了,趕緊出去吃去吧,我們趕着做早飯,等不了你洗鍋碗了。”
姜秀:……
真當她看不出胡秋蘭玩的什麼心眼?
最後一道菜是豆角炒肉條,鐵鍋還沾着肉的葷腥,用菜餅子擦一下就是滿口噴香的油底子,姜秀手裡正好捏了一點餅子。
她笑眯眯的看着胡秋蘭:“今天這麼好心幫我洗鍋碗啊?”
說完,用菜餅子擦了擦鍋底,看的胡秋蘭那叫一個心疼的。
她還想着用窩窩頭擦一下鍋底,躲廚房偷偷吃一口呢。
姜秀當着胡秋蘭的面,吃了一口菜餅子:“真香呀~”
然後又用菜餅子擦了下鍋底,胡秋蘭肉眼可見的着急了。
“你好了沒有啊?我還要做飯呢!”
姜秀眉眼一彎:“馬上。”
說完,迅速舀了一瓢水倒進鍋裡,用刷子三兩下刷幹淨了鐵鍋,洗完鍋姜秀才扭頭去看胡秋蘭鐵青的臉色。
她把水潑出去,專說氣胡秋蘭的話:“想占便宜,也得有門才行。”
胡秋蘭被戳破心思,臉色漲紅的瞪向姜秀。
姜秀氣人的目的已經達成,懶得再跟她費口舌。
周北比她想象中回來的要早,剛要開飯他就回來了。
男人把梯子靠牆放着,懷裡還抱着一大摞嶄新的報紙。
西屋門口飯菜豐富,吃的人滿臉開心,幾個老爺們商量着等會怎麼搞屋頂和屋裡的牆面,周家父子三人躲在屋裡,隻能透過窗戶縫聞一聞那香味過過瘾。
周國那個悔啊。
要是當時再多打聽打聽姜秀的秉性,知道她是裝老實的,打死也不把她說給周北,重新再給周北說個老實聽話的,那今天在院裡吃肉和骨頭湯的就是他了。
姜秀喝了口湯,問周北:“屋頂翻新完得幾天?”
周北掀眸看了眼姜秀水靈靈的眼睛,忽的又想起她昨晚直白露骨的話,沒忍住偏頭咳了幾聲:“快的話今天就能搞完。”
姜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總覺得今天早上的周北看她的眼神有一點古怪。
吃過飯姜秀蹲在井邊洗碗筷,周北他們四個開始收拾房頂,兩個人在下面把茅草剁了剁和泥巴混在一起,杜七牛和杜六牛爬到屋頂上把舊茅草拽下來。
淩紅娟吃過飯來找姜秀,許翠也帶着孩子過來了。
杜六牛和許翠的孩子今年一歲,剛學會說話,孩子看見杜六牛在房頂上,指着杜六牛“啊啊啊”的叫喚,“跌,跌跌。”
奶呼呼的小孩音萌的姜秀沒忍住輕輕捏了捏他圓嘟嘟的臉蛋。
淩紅娟笑道:“嫂子,看你還挺喜歡小孩的,你和北哥也趕緊生一個呗。”
許翠:“紅娟也剛懷上,你和北哥也加把勁,到時候你和紅娟還能做個伴呢。”
屋頂的杜七牛聽見淩紅娟和許翠的話,看到從外面推了一車土回來的周北,打趣道:“北哥,你聽見沒,嫂子說想要個大胖小子呢,讓你晚上多使使勁。”
姜秀:???
周北腳步頓了下,看向院裡的姜秀。
姜秀昨晚說的夢話再一次響徹耳邊。
——睡周北,生兒子。
因為上午杜七牛說的話,姜秀在周北面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也就那一會不好意思,幾個人忙起來早把那些打趣的話抛到腦後了。
快到中午飯點時,許翠和淩紅娟自覺回去了。
姜秀提着籃子去了趟自留地,摘了幾樣菜回來,經過三岔拐角時,再一次碰見了林文朝。